（六）：毒氣東來

（續 DDT）

DDT的問題始料未及，不在藥理學 (pharmacology) 而在生態學（Ecology），WHO 只知道 132 ppm 以下對人無害，卻沒法預見 132 ppm 對環境有大害，當 DDT 無限量噴灑樹叢、水溝、營房、學校，全面消滅了所有的昆蟲，使得靠昆蟲維生的鳥類餓死，變成多米諾骨牌倒下的第二張，接著食物鏈連環倒，終于出現生態學上的世紀災難，到了這一步對人類就不是無害而是末日了！（有 Ecologist 描述此骨牌現象為“生態學的核爆/ “From the view of Ecology, DDT works like a nuclear bomb since it triggers a Domino cascade resulting pan-genocidal disaster.”)。

1962年生物科學家 Rachel Carson 寫了一本書，呼吁注意DDT引起的生態災難，書名就叫《死寂的春天／ silent spring》（這個結果多么沉痛！），她認為向環境毫無選擇地大量噴灑DDT，卻從未真正了解該化學藥物對環境的深遠顛覆力，遑論其致癌性及對野生動物的可能禍害。至少和昆蟲同屬節肢動物門的蝦蟹，也都可以被 DDT 殺死。她的呼吁沒有白費，最終造成 1972 年美國全面禁用，盡管 DDT 擁有諾貝爾光環，終于步下舞臺。隨后在斯德哥爾摩召開的全球環保會議，也禁止 DDT 農用，目前僅嚴格限用于極少數場合（我知道大陸還在用，因為“好用”---，這或許正是受完高教的大學生把《飛機噴灑消毒劑》不當一回事的背景。*1）

這個“飛機噴灑”的鏡頭也可能被另兩個印像重疊，一是飛機噴灑農藥巴拉刈（paraquat），二是越戰時美軍用飛機噴灑“橙劑”(Agent Orange)，前者因農作物蟲害，后者目的在脫葉以行叢林戰，農藥的有機磷類巴拉刈 (paraquat)，這玩意和另外一個滅鼠的 warfarin (抗凝血劑)，我服兵役作軍醫預官處理阿兵哥兵變（失戀自戕），對這《奪命雙煞》都不陌生。橙劑其化學式從未解密，基本上應該是闊葉樹選擇性落葉劑，這玩意造成多少 cancer，連藍波電影（第一滴血）都不諱言！這兩個飛機噴灑消毒劑的鏡頭，跟高屏的救災防疫什么關系？欽差先知先覺天縱英明，您要教導我們撒這個？

目前大一理科（理工醫農）都必修微積分、普物(Gen physics)和普化(Gen Chem)，這個學科設計自德制 (普魯士）起始，衍行已近100年，背后的邏輯是無論進程是要專精哪一科，數理化都是基本，高中是大學的預科，所以理組也是數理化（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但生物的重要性比例加大，越來越多的學者主張增列生物，1991開始美國理科大學的牛耳 MIT 終于首開紀錄，加列生物學為大一各科必修（1991 facaulty proved to implement a biology requirement into the General Institute Requirements. There are obvious benefits of having all MIT students graduate with a basic knowledge of biology）這說明「費坎拜/Phi Chem Bi」對理科有如抓筷子，會用才能吃飯。我以為將來如何走向容有討論，但眼前因為不會抓筷子，竟而提出飛機撒粉的偉大計劃，令人噴飯。

下接《欽差與防疫　(之七)》　總結，　……

*1）1985年我實習跟診，見到一個糖尿病人自帶幾顆白色藥片要L大夫幫幫忙開給他，因為降血糖“很管用！”“好得很！”L大夫問他藥哪兒來的？他繞來繞去打迷糊不肯講，大夫說你不說我怎么敢開？他很不情愿說新店某處，L大夫竟接著他話說：我也知道你是從新店譚大夫那兒拿到的，這個藥叫芬芳明（phenfomin）上市好幾年了，確實降血糖奇佳，……直到吃死了人！1977之后美國已經查禁，歐洲日本跟進，我們當然也禁了，這個藥譚醫師從大陸買進來的，那邊還在用（那時剛開放探親，還沒解嚴），就這個月你已經是第三個要我開這個藥的……。

1994 美國上市 metformin（好像叫“美福明”），基本上具有芬芳明的降血糖力道，但已去掉了致死的副作用（酮酸中毒／ketoacidosis）。這是后話。

但芬芳明確實好用，《死幾個人算什么? 》DDT確實好用，死幾萬人又算什么？

《February 2000, the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recalled five Chinese herbal medications containing phenformin 》（引自 Aschwanden C: Herbs for health, but how safe are they? Bull World Health Organ 79:691–692, 2001),

網上有幾個專門收錄 DDT 歷史照片的網站，可以領略當年 DDT 的輝煌時代：http://www.whale.to/vaccines/ddt_spraying.html

1958 年,美國滅瘧計劃啟動（ The United States' National Malaria Eradication Program）全面噴撒滅蚊.

廣告：生產 DDT 的藥商，直接向農家推銷。 你們看那時 DDT 多拉風！多《安全》！ 美的像《綠野仙蹤》，連《主題歌》都有了，還押韻咧！

檢疫時，甚至直接往軍民腦袋上噴 DDT！ 可見那時大家多么相信DDT《無害》！

1972 以后，這種毒氣東來的鏡頭再也沒有了。

下接　欽差與防疫 （之七 / 總結)：反智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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