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總統普亭罕見地對北京如何統一台灣作了公開評述,他日前在受訪時說,中國現在是世界第一的經濟體,已經領先美國,不需要使用武力來實現統一目標,靠經濟實力就可辦到。這話像是對他的戰略盟友習近平的隔空背書。
習近平在一場紀念辛亥革命110周年的大會上,表明了和平統一的立場,說「以和平方式實現祖國統一,最符合包括台灣同胞在內的中華民族整體利益。」言猶在耳,普亭也說統一台灣靠經濟就辦得到了,不必靠武力。這似乎 有替習近平補述他沒說出口的段落的用意!
但台灣這一頭的感受卻不是如此,國防部長邱國正見了10月初150架次的武力展示,說這是40年來台海最嚴峻的時刻,陸委會主委邱太三在立法院備詢時更說,已達到「準戰爭」狀態布局。
不過,就在如此擔憂的當口,這兩位內閣閣員的老闆蔡英文總統卻銳意地展示她的堅決姿態,在國慶演說中拋出了令北京憤怒的升級版兩國論,說要堅持PRC與ROC互不隸屬,彷彿就是要為台海的緊張添油加火,就算陷入戰火也在所不惜。
這是一幅頗為怪異的景象,出動了史無前例的軍機數量的一方,一再表達無意武力統一;但擔憂戰爭降臨的一方卻屢次出言挑釁,好像覺得共機來得還不夠多,必須再丟些柴薪,讓火燒得更旺,巴不得戰爭明天就爆發!
蔡英文顯然靠這一席英勇的表態,收割了民意的認同。如果民進黨的民調可靠,有84%民眾支持她的這番說法,這種高比例的支持很久沒見過了,幾乎要回到兩蔣時代,媲美勤政愛民的蔣經國了。
可是民眾不擔憂戰爭嗎?前天美國布魯金斯學會在一份研究報告公布了民調數字,「雖然台灣人的生活沒有受到迫在眉睫的戰爭威脅的影響,但他們絕不是沒有意識到這種威脅」。「57.6%的受訪者表示他們擔心戰爭是一種明顯的可能性」。而且這個擔憂是跨黨派的,它說,「我們發現大多數民進黨和國民黨受訪者都擔心戰爭的可能性。」
這份調查還發現,這項擔憂也不分年齡層,雖然50歲以上的人略多一些擔心,但與年輕人也相去不遠。調查也發現,79%的民眾都認為中共的軍事行動頻率增加了。必須注意的是,研究中的調查是在今年5月做的,歷經這一波150架次戰機的洗禮,如果現在再做一次,上述這兩個數字勢必還會再飆高。
這個形勢既非外弛內張、也非內弛外張。解放軍的戰機數量以等比級數增多,但其領導人卻用極其平緩的言語安撫此岸的人心;而這頭過半人民憂心戰爭爆發,卻又用無比的熱情去支持他們的領導者的鷹派言論。
這種弔詭的局面反而是戰爭真的可能降臨的狀態,就像布魯金斯的研究,台灣人雖然擔憂受到攻擊,卻並不真的覺得戰爭已經迫在眉睫。畢竟戰爭不但絕大多數台灣人未曾經歷過,連要認真地想像它究竟有多可怕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這種情況下,一直往紅線推進,就會變成無法挽回或扭轉的趨勢,直到它踩到了地雷。
由於展示英勇禦敵的姿態可以在政治上得到超額的獎賞,政客就會前仆後繼、甚至爭先恐後的進行這種表演,就像蔡英文這次國慶的演出。
幸好可以暫解危機的安全閥已經出現了,美、中正在謀求合作,拜登與習近平似乎有了一個「台灣協議」,或者至少是默契。美國幾個月前就已經不再說要與中國「對抗」了,習近平覺得舒心,也就高唱起和平統一的主旋律。
普亭可能也知道一些內情,或者他已看出風向已經變了,知道冷風開始變暖了,所以跟著吹吹不必靠武力就可統一的調子。
蔡英文拿著兩國論做出的英勇表現,在大國的縱橫捭闔之下,除了國台辦罵兩聲,竟沒有多少人搭理,只賺了一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