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晚報╱記者黃國樑/特稿】 2008.06.13 05:19 pm
「誰來掀起你的神秘面紗,讓人一睹你的絕代芳華,誰有這種神奇的魅力,讓最尊貴的客人,在這裡停下匆忙的步伐。是你,釣魚台」。
這是釣魚台國賓館五號樓裡,牆上掛著的,用行草寫就的白話詩「釣魚台頌」。對面懸著同一個主題的畫,那是一幅勾描釣魚台國賓館的國畫,據說,14年前,第一次的焦唐會談就在這裡談判。
畫裡的那些算是跋文吧,這麼簡略地記述著釣魚台,說它歷金元明清四代王朝,一九五九年辟為國賓館,說它古木繁蔭、蔚然深秀,說廳裡則是儲玉藏秀、丹青雅集。
十四年前的焦唐,換做十四年後的高孫,歲月荏苒,同一個廳寫照的是,曾經虛擲的韶光。但畢竟高孔廉與孫亞夫不是新人,焦唐在的時候,高與孫都在,只是一個是在台灣,在深深的背影後頭,調動著前方的焦仁和。
不是故意說著這種愁悵,但把人丟進曾經的歷史空間,荒謬與對比就會特別浮凸。
所以,釣魚台幾乎就是用來說這種故事的,談判時,歷史會走進來與你招招手,時空驀然錯置跟雜沓,歷史像是掩映在身後的芭蕉葉,就在窗前交疊著呢。
連財經出身的江丙坤,進了釣魚台都要附庸風雅起來,憶起辜振甫,他好歹都說「哲人其萎,典型猶在」。
這一切顯現的就是一種掙扎,中國的、台灣的,傳統的、現代的,互相展現各自的姿態,要爭取你朝他的方向走去。江丙坤自己定位自己,不是政治的辜振甫了,而是財經的江丙坤,往後協商都要變成家常便飯了,但卻為何,談判偏還在這裡,還是在國賓館,還是如此傳統的、中國的場景裡,去照顧以後家常便飯的協商,豈不太過奢華。
其實該是要跟釣魚台揮別的時候了,江丙坤不是辜老,陳雲林也非汪老,時代一直在滾動著,國賓館外的世界,早就天翻地覆了,北京城裡,多少的老房子被剷平,蓋起了雄踞一方,卻只在展現幾何結構之美的西式高樓建築。
身在金融街時,可能會錯以為在紐約的上城,幹嘛還老揪住釣魚台這種東方的蘊藉,這種文化的孺慕呢?
往後就是實事求是了,儘管江丙坤跟陳雲林,今天是在釣魚台簽了兩個協議,更是首次在兩岸的土地上簽了協議,但就算是為舊式的兩個老紳士與文人風格的協商,做的一場告別儀式吧。
以後,既然要家常便飯,就大口吃飯、大碗喝酒,不談身段、不講排場,捲袖子做事,為兩岸的人民,都做出真正的實事與貢獻,這種作風,平實,但窩心,會討大家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