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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五節 當代皇民典型人物李登輝的成就與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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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郭譽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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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當代皇民典型人物

                   李登輝的成就與處境

本研究現在要探討成長在日據後期的先民裡,一些應被視為皇民化的代表人物;此主要以李登輝作為探討的對象──其他,如許文龍、金美齡、鍾肇政、葉石濤等都將置於本研究的第三部份,在各相關的地方討論。

 

首先,李登輝的身世,有各種說法,有以其母為日本人的,也有以其父為日本人的;雖皆言之成理,但論斷不易,且以前述吳濁流所謂「尾崎家子弟」為例,國籍並不一定是決定其對人生與社會所採取立場的唯一重要的因素;尤其以有理想性志行的大人物言,可說更應是如此;所以我們寧願注重以下李氏成長的環境。

他出生於1923年──在日本的一本自稱最權威的李登輝傳記裡,強調此年是「台灣已被日本佔領28年,……日本雖然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但是那是虛有其名的,……沾戰爭之光,景氣高漲。日本殖民地的台灣也分享了一點餘惠,經濟呈現活潑國民所的也增加了1,其實,歷史事實上的此年,卻是日據台灣前及日據後出生的我第一代「日本化」台灣人,依當年平均死亡年齡不足25歲的統計數字來說,經此28年可能多已短命而死;因而,對於我先民遭受威壓攘逐的抗日史,有親身經歷者已不多──其父李金龍曾任十多年日本刑警,家中曾取得鴉片販售與開設煙館的權利1,因鴉片專賣權有獎賞與攏絡性質,當然他家應該非抗日份子,且因有鴉片收入,經濟環境應該相當不錯,家中傳承抗日的正面經驗的可能性,應該全無;至於,他於1929年入汐止公學校,其後,隨父親調職而先後轉學南港公學校,三芝公學校,最後以離家寄居的方式2在淡水公學校畢業,六年期間讀了四所學校;頻頻轉校使他孤獨,隨父寄居缺乏母親照拂,但埋頭於課業的成就。畢業後,再讀高等科兩年;因升學不順,先入私立台北中學,一路苦讀,1938年插班私立淡水中學,思想上缺乏親長指導,接受日本國學思想的洗禮;1941年他以優異成績進入台北高等學校。1943年高校畢業,赴日就讀京都帝大農經科;1944年以「志願兵」在日本為砲兵少尉,曾被派返台在防空部隊受訓,是一個台灣日本皇民的成長典型;其兄被徵召赴南洋失蹤;他戰後返台,1946年插班進入台灣大學農經學系;1947年前後的時代風潮裡,他加入過台大的一個左派團體,甚至,傳聞他是共產黨黨員,也是228事件的煽動者,據說曾因而被捕但獲釋。

另一方面,1949年他與曾文惠結婚,曾的學歷是日本人小學校、台北第三高女、台北女子高等學院,當然也是一個典型的皇民;該年他在台大畢業後曾留任助教;1951年以公費留美,入愛荷華大學得碩士學位;1953年返台任台大講師,兼合作金庫研究員:1954年,任農林廳技士兼分析股長;1957年任職農復會;1965年,獲美國農業經濟協會獎學金得赴美修博士,1968年以「台灣經濟發展與農工間資本流通問題」一文得康乃爾大學農經博士學位,1969年,美國農業經濟學會宣佈他為1968年全美最優博士論文獎得主。1972年,任行政院政務委員;1978年,任台北市長;1981年,任台灣省政府主席;1984年,任中華民國副總統;1988年,蔣經國總統去世,他依法繼位總統。1990年,正式當選中華民國總統,1996年連選連任;2000年卸任;就任期間推動多項變革,以身為執政黨主席而能頗獲反對黨支持,甚至,政治觀察家稱反對黨的支持有「李登輝情結」1,有國外媒體稱之為「民主先生」,可見其政治聲望的一斑:但卸職前後,他以個人色彩的各項措施導引國家方向,頗受批評。以下就以李氏奠定其學術地位的「台灣經濟發展與農工間資本流通問題」論文;其卸任總統前後發表的「台灣的主張」與「亞洲的智略」裡的種種問題;作為探索這位當代皇民典範人物的抽樣:

 

一、關於其「台灣經濟發展與農工間資本流通問題」論文

 

由於該論文在序言中自稱所引用數據主要是1895年至1960年間的「完整資料」,與本研究所關心的問題極為相關,所以,對於這篇獲得美國1969年全美農業經濟最優博士論文榮銜的論文,其獲獎的原因為何,一如我們雖對陳紹馨氏的博士論文有相當的疑惑,但我們無意挑戰;不過,我們卻可以由該論文裡的錯誤來認知典型皇民傾向的表徵;以下,本文將以類似對陳氏的探索,來看李氏在該論文中的重大謬誤:(以下所引未註明出處者,皆根據「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印行,由李氏自序的「台灣經濟發展與農工間資本流通問題」專書。

 

(一)關於該文在問題意識上的重大謬誤:

在該論文的「緒論」裡開宗明義所提出的問題意識是認為:

 

經濟發展……最重要的兩個條件,便是技術變化的誘發與資本存量的增加。……因此當代各發展中國家主要關心的問題,便是設計最適的資本累積律與有效的資本配置

台灣經濟發展的初期條件,包括農業生產力水準及其資源與自然條件都非常相似當前東南亞各國所面臨的狀況

因而設想出所謂:

探討台灣在1895~1960年間經濟發展過程中,農工業部門間資本流通的方向與數量……建立農業發展理論,以便作為當代各發展中國家釐定經濟發展計劃的策略指導。1

該問題意識的重大謬誤在其所謂「(日據時期)台灣經濟發展的初期條件,包括農業生產力水準及其資源與自然條件都非常相似當前東南亞各國所面臨的狀況」的觀點,與1970年代東南亞的政經事實,有根本不可等同的重要差別;因為,依我們對日據(1895~1945)台灣史的了解,在戰後東南亞的各殖民地紛紛建國以來,各個由舊殖民地民族建立的新興國家雖然落後,但是在戰後民主自由思潮的薰陶下,不可能再有哪一個統治者能具備當年日據台灣時代的兩項統治條件,即對自己本國人(指當年日本的殖民地台灣)採取「飢餓輸出」的手段,與對其本國人(同前指台灣)採取徹底隔離與宰制的愚民政策(即如前述「警察統治」與「愚民教育」的嚴厲統治);而以台灣1948年後的發展經驗,則若非台灣適時地得到美國這一巨大軍事商業經濟體的保證,且有隨國民政府來台的資源委員會精英的獻身投入,我們的奮鬥歷程實不一定能獲得相應的成果(過去日人殖民統治下,我台人的高等教育以醫學獨盛,文、法、商各門皆不受日人鼓勵,不過,商業家的個體經濟的人才或許還有少數商科人士可以算上,但對於國家或社會所需統整總體的經濟人才,則從未培養)。

換言之,所謂「設計最適的資本累積律與有效的資本配置」的「設計」兩字;對於其他新興國家而言,說來輕鬆,其實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以下就用該論文裡對「蓬萊米」的創新與推廣的實例,來看它所謂

 

創新的經濟利益引誘了農民自早期粗放耕作轉向1926~1940年間施用大量化學肥料(研究者按:蓬萊米是為日本人所習慣食用而引進1,需用大量肥料)及勞動投入之集約耕作方法2

農民對新技術的反應,是由於地主階級的熱心及政府的指導,而得以普及」3

我們要指出其事實是,日本統治者並非以「經濟利益引誘」,也不是「由於地主階級的熱心」而成功的,它成功的真實保證是所謂的「政府的指導」,當年是由具有「犯罪及決」權力的警察負責,以「『殖民地性』的經濟發展姿態」強力宰制而推廣的1,所以,雖然日人於1924年以每百斤13.21元,1925年為14.37元,1926年為12.38元收購蓬萊米,但是1931年、1932年的蓬萊米價則只值5.58元、6.89元,而官方公佈的蓬萊米的每百斤生產成本則已達6.87元,台灣人怎肯熱心地維持這種植習慣?同時,如果不是在不恤民命的強力經濟統制之下,台灣人主食的在來米價才會被長期壓低在輸往日本的日人喜食的蓬萊米價之下(既使在前述1931年、1932年,在來米也被壓低到只值4.55元、5.85元)2;在自由陣營裡不能違法,不能用警察逼迫3,農民對蓬萊米這種創新會繼續支持,恐怕早就政局動盪了?而對此相關的另一項是在探索陳氏論文時提及過的現實生活數據,即不僅在日據初期一年左右裡,因日人威壓攘逐政策,台灣人口就減少了近80萬人;並且在其統治進入正常狀態後,1906年到1941年的沒有什麼戰亂的日據36年間,我台灣先民的平均死亡年齡竟是不足25歲;卻對國際社會一直相當成功地宣揚台灣是「模範殖民地」的做法;這都是1970年代,身在自由民主陣營的東南亞國家,各國家的領導人所難以效法的。或許也因這個緣故,該論文雖然得了1969年全美農業經濟最佳論文的美名,並且自我期許為「當代各發展中國家釐定經濟發展計劃的策略指導」;但是它並沒有真能如其願地在各國成為有效的指導者。

 

(二 〈二)輕用未經批判的

               日據時期台灣先民生活數據資料

               不知是否與日據高壓的愚民政策或愚民教育有關;但是高級知識份子對於任何知識,既使是學科經典也應該抱持批判的基本心態,是無用置疑的。然而,在該論文裡卻不難發現種種缺乏省思的、輕率引用日本權威或本國權威論述的情形,下舉兩例來看:

                 1、關於資料抄襲問題:

                  該論文第40頁,有一表19,其題為「台灣1928年蓬萊米及在來米每公頃平均生產成本及收益的比較」其底部有所謂「資料來源日據時期台灣總督府編印『稻米生產成本調查』,1928年,第11、13、17、19、50、64、156、188、249。257等各頁」之附註;似是著者所辛苦設計的成果1;經仔細研究與相關資料比對,該資料原來不僅是自日人川野任重的名著「台灣米榖經濟論」拼湊而來,並且過於輕率,以致不僅未訂正原著的重大錯誤,並且移植之後錯訛頗多;例如:該表所引資料來源是1928年出版的1926年資料,竟誤為1928年資料;該表原來的計算單位為「日圓」而轉來後竟註明為「台幣元」;該表在川野原著中是第28、29兩表,該著者將之略為更動,但對其中平均收穫量的單位斤竟混淆為台幣元;但其最令研究者遺憾的是對日人原著缺乏省思,以下用三例來觀察:

                  其一為反應輕忽我台灣農民生活常識的問題:試看該表裡的毛收益項內有稻穀一項,收益達366元,但在支出項內的地租一項,支出僅147.2元;然而依據歷史事實,不僅是1921年水田佃租費的比率全島平均達五成以上,「尤有甚者,大部分佃租契約皆為口頭約定,……同時契約內多未規定期限,即使偶而有所規定,也多為短期契約,容易被中途解約,因而地主可毫無忌憚地抬高佃租1;而表內地租所佔比率竟僅達四成;對於研究者言,這應屬台灣經濟發展史上的常識,實在不應該不加辯難、疏忽地抄錄下來。

                  其二該表以1926年為研究的對象,是否具有日據51年間的代表性,也是應該注意的;如上段所及,1926年的每百斤蓬萊米價12.38元,與1924年至1938年的平均米價9.96元相較顯然太高,以之為基準計算必然偏高;換言之,該表中以每千斤(李著誤為公噸,下同)米價80元,折算該平均每千斤米價應為64.4元,如此相較於每千斤生產成本的68.69元,得農民每千斤虧損近4.3元的數字始接近歷史的真相。而以農業經濟學專業學者又擁有外洋的桂冠,何以如此輕易處理?想起坊間流傳大人物幼年的故事所謂「童年時候,曾見佃農帶著雞、鴨到家裡來拜託家父:『明年仍然把土地租給我,讓我種那塊地吧!』他們擔心土地之租約被片面地廢止。如家父面有難色,他們就轉向家母央求,流著眼淚拼命地拜託,當時本人的心中深受衝擊……依舊習,地主要取農產品的百分之五十作為佃租,改革的新法把佃租降低為百分之三十七‧五……2,難道都是文宣主事者的化妝脂粉?

                  2、關於該論文關鍵資料的錯誤

         該論文的關鍵部分,即其第五章「實質農業剩餘淨額流出的過程」,在第84頁,主要是強調「1)在戰前耕作者平均之營養需要量已達到叫維持生存水準為高的地步。張漢裕教授曾對個別耕作者平均每人每日糧食消費及營養的滿足作了估計。……(2)在戰後所得分配由於土地改革計劃的推動而有較大的改變。……1,他引用了張教授的「台灣農民生計之研究」(下簡稱「張文」),以為佐證;經仔細比對研究;除可發現該論文所引自張文的表51「1953年台灣農民實際吸取糧食與工人標準營養需要量的比較」,竟欲以戰後1953年資料作為其「戰前耕作者平均之營養需要量已達到較維持生存水準為高的地步」立論的基礎,實在奇怪?

換言之,若謂19531935之誤,則依張教授原著所依據「農民每口主食消費量估計」、「各地農民主食消費量估計」,就其資料取自1931/32年,1936/37年,與1950/51年數據看,將該表資料標為「1935年」,實在可能只是輕忽;而更令人遺憾的是,李氏在這重要立論上,又犯了雖是高級知識份子對權威著作根本不能獨立思考的大病;即,張教授在台灣經濟界的地位雖然崇高,但是,研究者在拜讀權威者的著作時,應該也要保持「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的心態;不斷以自己所擁有的正確資料,去檢覈與辯難權威者的各項論據。現在,研究者暫時撇下前述李著引用日人川野任重的錯誤,就以「張研究文」裡的誤謬,來指呈李著對本國權威著作不能明辨的遺憾:

其一,是其資料來源,皆取自調查,但日據時期幾次較專業調查的對象,各次最多不超過3002,除取樣數量太少外,且其取樣中佃農量偏低,即收入最低的佃農數應比自耕農與半自耕農數多3,而該調查所取樣的佃農數並未對應於此結構,當然絕對無法反映全台250萬的農家生計的實際!

其二,就更重要的現實言,在各地農民教育水準普遍低下的當年,識字的農民恐怕都一定擁有各階層中上的生活水準,於是必然對各階層的代表性不足。

其三,各地農政負責者是否會忽視這是與他人競爭勝負的機會?前引吳濁流先生所謂「為迎合當局,計劃自己能夠發跡,對於各街庄的稻穀競爭,採用作弊的方式,經常獲得第一名的成績。……審查委員來時,他就準備豐富的酒菜,請委員大吃大喝,這個時候他就暗中從他處拿來稻穀放入」,就是最明白的例子。此外,我們審視張氏所引「農民每口主食消費量估計」,其中1931/32年資料明顯分列自耕農、半自耕農、佃農三者,確很合乎常識的,佃農的主食消費量只及自耕農的七成;但1936/37年資料,它不僅只列出自耕農與佃農的數據,顯然不全,並且,本年度起,台灣被迫負擔日本的軍事費用分擔金,使人民負擔愈重,自耕農的主食消費量竟與佃農的消費量近乎相等;實不合常理,可信度實在不大。對於這樣的論據,張教授何以輕率引用?至於引用後,因1936/37年資料即屬不可信,則僅餘1931/32年資料與1950/51年資料,兩者互相參照;然後張教授就以兩者的中數來推估各項數據,按單純研究的嚴謹度言,兩組資料分在戰後與戰前,其不但明顯缺乏連續性,並且,1931年正當前述日據米價最低的時期(每百斤5.58元)1,因而,極可能是日據50年裡主食(米)消費量最高的一年;至於1951年則是戰後第六年,雖經戰爭破壞及戰後政府遷台人口急增,但農村復原很快,三七五減租已於1950年開始推行,農民保留自用的糧食增加;張教授竟用這兩個明顯趨大的數的中數來推估,欲用以作為支持李氏論文所謂「在戰前耕作者平均之營養需要量已達到較維持生存水準為高的地步」的論據,實在沒有說服力。

至於,如果作者一定要接納該年估計,則就「估計」的數學性質言,估計出的數字一定要與其他相關的可檢證的確實數字能夠相當印證,才能放心使用;我們看張教授在該文所用以論述的估計數據來源是將1936/37年期與1950/51年期平均而得的所謂「吾人以米170公斤、甘藷140公斤為中位平均數,亦未始不可」1態度實在草率;茲擱下前述對於戰前、戰後資料缺乏連續性的指摘,試由另一方面來檢證這個數據:

先找出1930年「昭和五年國勢調查」裡,台灣農業人口為2,644,504人,同年農業人口的稻米消費量為2,563,000石,如此計出全年農民稻米消費量為每人138.4公斤;再看1936全台農業人口的稻米年平均消費量為2,249,0002(案,1石等於238斤);而該年台灣農業人口,查出1936年「台灣農業年報」裡發表的2,854,733人;但鑑於過去1930年「國勢調查」農業人口數多過「台灣農業年報」公佈人口數達110,140人,研究者為試著避開這巨大的差距,乃根據台灣總人口由459萬增至545萬,估計所增加86萬的半數43萬,為台灣農業人口的增加數,則台灣農業人口應可估為307萬人  但因需扣除日據下農民米榖商品化,此時受到日本經濟恐慌的連累,農民失業問題嚴重(以1930年為例,農業失業人口為11,594人3,但不知道事實是減少了多少農業人口),而在日人以其「浮浪者取締規則」(日據時期以取締游民、無業者為名目,常用以對付台灣社會裡的不滿者、反抗者,無正當職業者經三次勸告無效者移送管訓;該法令即後來國府惡法「流氓取締辦法」的法源)強迫就業下的複雜資料,所以,在此,本研究也主張再以此數,與1936年「台灣農業年報」的農業人口數,2,854,733人;取其中數,即得2,964,618人;依據此人口數及該年稻米消費量2,249,000石,可計出該年農民稻米消費量為每人108.3公斤;依此再將1936年數據與1931年的138.4公斤計出其中數則為123.4公斤;與「張研究文」裡,那以「未始不可」的輕帥態度所得的數據──170公斤──相差很大1(案,此數目所引據米產量皆如前例,有可能也是有虛報的情形,所以真實消費量應該更低)。

換言之,本研究認為張教授的誤謬極大;當年我們農業先民的營養水準的各方面,絕對未「達到較維持生存水準為高的地步」。因此,李氏論文所謂「在戰前耕作者平均之營養需要量已達到較維持生存水準為高的地步」的論據,絕不能在此得到支持。相反的,事實證明,為日本軍需要求而成長的戰前日本工業,是以犧牲我台灣農民的基本生活水準為其發展基礎的畸形體制;而為我們研究者印證它的,豈非應該就是前述日據51年我台灣人民生產總值不斷增加,但是在有數據的日據36年間,我先民平均死亡年齡卻不到25歲的悲劇真相。而當年我台灣不幸早逝的群眾領袖蔣渭水醫師,在他用以喚起民眾所提出的「臨床講義──對名叫台灣的患者的診斷2裡,在「病因」項下所謂「知識『營養不良』症」;以及我台灣旅日著名學者戴國輝氏,在他敘述當年拒絕學醫而習農的往事時所謂「……逼我唸醫,我始終反抗,認為一個醫生……能救活多少人?而這些病人……除了特殊的病例以外,可以說百分之九十是營養不良、公共衛生未完備、教育水準過低而惹起的;……只要能善於解決農業問題,解決窮困,克服我們的落後性的話,那就等於減少了一半以上的病人……」1就都說明了這樣的事實與此相關,李著裡有所謂的「米與甘藷的代替關係」,也與日人川野說法類,其實,這兩者的營養價值差距極大,絕不類似米和麵之間的營養相近的關係,該說法深深模糊了我先民真實生活的慘狀;3因不在本文討論之列,所以不論‧

 

二、由「台灣的主張」到「亞洲的智略」:

 

在前述的博士論文裡,我們見到的是作者極缺乏對權威的批判能力;而在這兩本書裡,我們所見到的卻是另一有趣的態勢,恰好與前一論文相反的,是他自己取得了權威地位後──在位12年前後的總統生涯裡,飽嚐了權力與名譽──的表現他在這兩書裡都表現著權威者獨斷的架勢,尤其,更令人遺憾的是,在一些極為重要的問題上,非僅關係個人的事務,而是直接關係著整個台灣兩千多萬人的前途的重要問題上,他竟然以自己崇高的地位發出莽撞衝動的獨斷。──或許,這是天可憐我先民的悲慘遭遇,而欲藉此提振我們社會應該深殖自我反思的能力──以下我們就以這兩書的內容來看其成就與處境:

(一)對於自我思想與政績的自大

1、在台灣省主席任內

在「台灣的主張」裡,他以「我的政治哲學」強調出自己的思想;依我們所知,所謂「政治哲學」或「思想」,人人都會用美麗的辭藻包裝得美輪美奐;檢驗的方法是看他面對困難的問題時,如何處理及其效果如何?易言之,對於李先生是如何以自己的思想去處裡他所遇到的問題,尤其是關於他自我肯定的政績,是我們所關心的。以下,先看他對自己以農經專家的身分在其台灣省主席任內的政績的自述:所謂

面對農業發展的兩難困局,我在台灣省主席任內,除了規範自由化之外,也積極培育核心農家,作為發展高生產力農業的生力軍。當時我提出『八萬農業大軍』的主張,計劃培養八萬戶的核心農家,將其子弟送往農業專科學校,學習最新的農業技術,擘畫台灣未來的農業藍圖。今天這些核心農家第二代子弟們都學有專長,對提高農業生產力有很大的貢獻。在這些農家子弟有能力鞏固農業發展之後,就可以放寬農地的使用,讓他們籌組農業公司,以便進行大規模的企業經營。由於此一政策的成功,台灣已經發展為擁有最先進技術的工業國家,農業人口獲得合理精簡,社會也無失業問題的顧慮1

對於這樣美好的宣告,事實真是如此麼?在今天我們歷經921震災、桃芝風災和納莉水災之後,我們回憶當年為農業與大地請命的黨外民主前輩黃順興2對李省主席的指教,所謂

八萬農業大軍註定失敗!中央農業政策的核心就是採取大農制,但是台灣的地理條件使得這條路根本行不通。因為台灣山多,廣大的平原少,開闢為大農場事實上有困難,這是第一點。第二點:以彰化縣為例,每一農戶平均耕作面積不足一公頃,成立一個20公頃的農場,便需要消滅25個農戶。這些農戶在鄉村沒有足夠的工廠吸引的情




本文於 修改第 6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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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者清單(1)
2007/08/27 00:02 【不平則鳴】 哈﹗我們選什麼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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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有語誤──
    回應給: 曾太公(et13808) 推薦0


泥土‧‧‧郭譽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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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整本書中都採取了一種最寬容的態度,儘量不作判斷。

換言之,這寫法與知識份子的良知或客觀公正,其間關係極少;

我考慮的是要皇民知所反省,並不想借機責備它們。

希望讀者所得印象也能幫助他們平心靜氣地傳達這種理性的態度。

可能我是太理想派了,請原諒。

泥土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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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知識份子的良心﹐未必就是不客觀公正
    回應給: 泥土(h1234567am) 推薦1


曾太公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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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1)

泥土‧‧‧郭譽孚

是的﹗寫文﹐當然是要儘量客觀公正。但是﹐這僅是用在治學取材上﹔如果﹐把自己的結論﹐明白說出﹐並非即『不客觀』。有時﹐沒有把具体研究成果明說﹐對沒有根基者言﹐反而有害。

正如一九四﹑五十年代的國際激進學者﹐強調不做價值灌輸﹐純為正確邏輯思維與愛的教育。這種教育的著手法﹐就創造出七十年代迷失的一代﹐也就雅皮的一代﹐更成為今日統治自由世界的精英層『業痞』的一代﹐難怪白色犯罪氾濫全球﹐動輒對社會造成百億損失﹐全民買單的現象。蓋這一代是號稱『我第一』﹐冷默『有所不為』這類道德倫常的存在也。

您我也是相同﹐皆自許『無色』(太公早在聯網﹐有文以無色自評)﹐盼國人﹐無分左中右獨﹑藍綠紅紫﹐皆能因我之文而受益。只是﹐既然是政治評論﹐有時也不能不在各種選項中﹐以道德良心﹐向國家社會負責﹐做出最佳的(非完美)的推薦(

吾兄話雖如此﹐理想也是不容易達到﹔例如兄言﹕『泥人十多年專心處理歷史問題,主要就是認為李登輝已毀掉了藍營的大論述。』就是兄的價值判斷﹐溢於言辭之一例﹔又例如『小馬支持八田與一﹐我就反馬』﹐也是兄心中歷史春秋大義的彰顯。這都是為國衛民的意識﹐或知識份子的良心﹐在驅迫您我﹐絕非圖個人福祿﹐不是嗎﹖

既然您斷論『李登輝已毀掉了藍營的大論述』﹐這與我樓下回應﹐指出他毀掉中華民國的大戰略大局是您我共識﹐似乎無異。而今讀了您三篇回應文﹐只有這句『太公兄的意思與我相左』﹐說您與我有異﹖我沒能看懂何來其別也。

advice)﹔蓋不如此﹐就常有『不沾鍋』之失。當然﹐吾兄非政治人物﹐要以治學嚴謹客觀自律﹐太公也是只有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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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本節標題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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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郭譽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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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對於本節標題之解釋──

基本上,我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夠客觀公正,不希望只成為某方的觀點,我希望一切都有客觀的根據,可以成為所有關切者的參考資料;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的原則是,不僅儘量在沒有充足論據前,不對對象下結論,並且就像我曾教書,我很少做結論,我希望學生自己去結論;我希望讀者自己做結論──因為他們要為自己負責呵──

太公兄的意思與我相左,我只能如此解釋,希望您的諒解。

泥土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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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應改為『李登輝的禍台殃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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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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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認為第五節標題﹐應改為『李登輝的禍台殃民』﹐會更貼切。

因為從他主政時﹐台灣為亞洲四小龍之首﹐以未來學觀﹐政策如正確﹐則台北有望擠入第一先進國的機會(小蔣帶領我們從第三世界﹐昂然入第二世界)。他正是處於達陣的關鍵時刻。

就看臨門一腳﹐但他卻坐失先機﹐把球全給踢歪﹐全亂成一團﹐不成格局。他不僅不能提升台灣國際地位﹐增進台民安和樂利﹔更是台灣今日沈淪萎迷﹐藍綠分裂對斥﹐社會陷入惡鬥的始作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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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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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郭譽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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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推薦人 (2)

Rebec
邵爺

本文中,對民國後的對岸教育之描述──

「民國以後循此精神,更引進各國最新教學法,體罰極少;」

為求更深入,應修改為──〈尤其,加該註腳〉

「民國以後循此精神,至五四文化運動前後,更引進各國最新教學法,重視兒童本位[1]



[1] 當時引進的教學法中最有名的是當時美國新起的「設計教學法」與「自學輔導法」;前者強調根據兒童心理學,由導引兒童興趣,引起動機起始,最後提出評量,以此設計學習的教材;後者,則根本將教師置於輔導地位,由學生根據各自的興趣與能力,自行安排功課表,教師在各科教室負責就個別問題加以指導;其自由度幾達於近二十年來此岸人本教育基金會與毛毛蟲基金會之水準,對於當年社會自由民主風氣影響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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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當代皇民典型人物李登輝的成就與處境──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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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郭譽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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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謎-忘
Rebec
桃麗絲的家
邵爺

2、在台北市長任內

在「台灣的主張」裡,他強調地肯定了自己是一個「優秀的都市經營者」,他自身具備所謂「兩種精神和三種能力」──「實務家的作法」「藝術家的作法」及「崇高的理想」「規劃的能力」「管理的能力」;他誇示自己的努力是「岩波書店出版的『都市講座』等書,都逐一詳加研讀」「走遍了台北市的大街小巷,還曾鑽到下水道去做實地調查3及自己的政績是

台北市是全台灣為一沒有飲水與垃圾傾倒問題的都市,而交通建設和防洪設施也遠優於其他都市,這可以說都是當年市政計劃所奠定的基礎4

前述的「研讀」與「踏勘」的努力,固然可感,但是我們要指出,一是「踏勘」下水道的必要性如何,李氏真懂得下水道工程學?或者那只是作秀而已?二是據說李氏當年得到蔣經國總統任命,事先並不知道;而在匆匆接事後才買專書來看的情形下5,李氏在繁忙的市政工作的三年期間將日本岩波書店出版的十二冊的「都市講座」「逐一詳加研讀」──都市研究的學術竟是如此簡單,臨時起意的他吸收了多少?又造福了多少市民?

至於,他所強調在台北市的政績,則正是常常成為外縣市行政首長指謫的對象,他們不免要發出對於台北市政經費太多,對於其他縣市明顯不公平的合理怨言;所以,即以其在該書中這自我肯定的兩方面言,似也相當地表現了他有欠缺嚴考慮的獨斷習性。

不過,就台北市政言,本研究認為更值得注意的是在他的著作中絕口不提的「排隊運動」一事──它是讓我們可以透視李氏日後提倡的「心靈改革」何以乏善可陳的一個重要事件,由其中可以看出他觀察問題的特殊心理模式──當年的台北市民,尤其對那時的中學的青少年學生來說,李市長最讓他們印象深刻的偉大行動就是這推行了三年──用他的詞彙說,那是顯示其「實務家的作法」、「藝術家的作法」及「崇高的理想」、「規劃的能力」、「管理的能力」相結合的一項表現‧〈當然,原本這個「排隊運動」的失敗,不代表永遠的失敗〉以下就讓我們來看這個近30年前的一樁「心靈改革」運動‧

  首先,我们來看它的理念,那是在1979年一月八日,他以「促使市民排隊遵守公共秩序,是市政建設的目標。」為這個運動揭幕;強調「這項運動的重點,不在形式上的排隊守秩序,而是養成發自內心的禮讓美德。……希望由學校開始進而擴大到各個家庭1;這個以要求排隊的外在規範來養成人們內在的禮讓美德的說法,由現代教育理論看,雖然相當離奇;但是,與他自述青少年時代透過嚴格地鍛鍊而接受日本唯心哲學洗禮的經驗,確可呼應;至於,所謂的「禮讓」,似乎很希望人人都有一種優雅的姿態,但是不管是否合於繁忙工商業時代的生活節奏,是否合於守法的社會規範?就像他在總統府所辦,由電視台轉播「與民同樂」的「音樂會」;他可能全不曾考慮大多數人都在生活的嚴酷考驗中喘息,沒有那樣的閒情逸緻?

  其二,我們來看他推動這個運動的作法,由 1979年一月23日,李市長在北市各區公所推行排隊運動會議上強調「這一項運動要反覆不斷長期的作下去才能見效」;其時正當進入寒假期間,就下令以「協調區內國中以上學校學生,利用寒假組織義務勸導隊,於轄區內各重要交通頻繁地點,展開服務1來推動其想法。2月2日李市長要求「勸導排隊運動的學生,每一小隊應準備一面紙牌或木牌,上面書明『請排隊』等字樣使引起乘客注意,並促請遵守22月下旬李市長在福音聯誼會的早餐祈禱會證道時,「強調排隊運動的重要,並希望與會的150位中外牧師能影響教友共同支持這項運動」33月26日起,台北市社會局「策動婦女會、國際獅子會、青年商會、兒童保育會及女童軍等服務性團體,……在上、下班時作為時一個半月的勸導工作4

簡言之,由該運動的推動情形真是如火如荼,在其台北市長任期中持續三年進行到底來看,顯然應被視為重要施政;況且,這情形與李氏任總統期間在媒體上大呼「心靈改革」的口號,所謂「心靈該如何改革呢?首先應該從多方面廣泛的進行。例如可從獅子會、扶輪社、國際同濟會、婦女聯合會或是社區網路著手……5,實在若合符節;只是現在時代所逼似乎已沒有看到動員學生的場面,所以不曾引起青年學生的憤怒6,但是各個社會團體揚言跟進的情形依舊,其無效也依舊;因而,該運動的意義,對研究者言,實有相當深刻的指標性作用‧

(二)對於日本歷史文化與社會的認識

說起李先生親日,現在大約在台灣已沒有人不相信的。但是他的親日,或許不是來自知識的廣泛好奇,而是來自當年統治者的灌輸,所以儘管他自承「我向來熱衷研讀日本思想家和文學家的著作」或「或許有人會對我的沉迷日本文史哲,感到不解1;但是,他對日本的歷史文化,雖有由衷的崇拜感,但其認識似只來自對當年教科書裡理想圖像的拼湊;對於教科書以外的知識卻可能頗為貧乏。舉例來看;

首先,在「亞洲的智略」一書裡,在「賑災彰顯心靈改革的成果」那一小段裡,他對於東京市長來台訪問災區的反應有以下一段記述

在一處位於殘破瓦礫堆中的四十三戶臨時住宅區中,看到村長由大家推選,同時住戶編成幾戶一組,氣氛融洽的彼此照應。石原看到受災民眾如此和睦相處,感到非常意外。日本人好像不太與鄰人交往,但是在台灣九二一大地震後,原本彼此陌生的人們,卻能同舟共濟,互相安慰照料,進而以社區為中心,凝聚共識2

對於我們受災民眾如此合於人性的互助反應,如果真是感到「意外」,恐怕只是表現了石原氏心中殘存著日本人把台灣人當作次等或三、四等國民的觀念,那不僅是對我們,也是對李總統的不敬;如果日本友人是值得信賴的,是彼此互相尊重的;那麼,就是李先生的記述犯了嚴重的錯誤;因為研究過日本史的人都會知道,日本歷史上,自德川幕府時代以來,長久就有所謂「鄰組」3的傳統社會組織,雖然那主要是當時一種嚴密監控人民的系統,並不如我國的保甲組織,是我國傳統社會福利與安全制度的一環,但對於石原氏來說,應該對社會裡可以發生的基層組織,絕對不陌生;因而,實無特別對我民眾互助感到意外的理由。至於所謂「日本人好像不太與鄰人交往」,由前述「鄰組」的史實,及許多學術研究都以日本人的集團傾向作為其研究的重要結論,在在讓我們感覺到對他所親、所信的對象其實是相當無知的。

        其次,我們看他在「台灣的主張」的所謂

       我受過日本教育,在行政和其他許多方面,也向日本學習甚多。因此看到日本未能充分發揮其潛在力量,而致社會停滯不前的情形,難免感到難過。而看到日本在國際社會上採取令人意外的不成熟行動,更感到十分遺憾1

與在「亞洲的智略」裡所謂

       我想日本的當務之急是修憲的問題。透過修憲真正以民意為依歸,由人民的意志來領導日本,才能開創日本的政治新局

       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對我就有很深的影響。……應以新渡戶先生那個時代的思維方式重新出發,所謂日本人應抱持更多的自信……」2

他似乎對於日本起伏的近代史,極度缺乏認識;原來,高度清醒的日本知識份子,都在「一億總懺悔」3之下,反省過了關於「明治維新」的成功裡有多少僥倖;由所謂「大東亞戰爭」與「太平洋戰爭」到「一億玉碎」的荒謬,了解大和民族所謂「萬世一系」與「武運長久」的虛幻;更重要的,當年可以予取予求,比賽「千人斬」4的中國,早已不是當年易於以分化、操弄而宰制的支那;當年可以任其敲骨吸隨的韓國和台灣、中國東北,都已不復當年被宰制的地位,如果仍以往昔大日本帝國的辱華、辱韓方式面對中國、南北韓國,今日的日本必須考慮其可能付出無比的代價。

        也因此,面對可能愈來愈難以直捷介入的世局,其實,這今天看來沒有效率的日本政治體制,正好讓他們能把自己置身於第一線可能的危局之外──這應是當代日本知識份子們經過合理省思後應有的認知──由李先生不惜提出可能引發軍國主義聯想,竟以所謂「新渡戶稻造的『武士道』對我就有很深的影響」來強調「日本人應抱持更多的自信」,可見他對於今天日本人的「缺乏自信」,確實不能理解,他深受大日本帝國時代的日本皇道精神──「八紘一宇」式的唯心論──的影響,在其「台灣的主張」的「日本思想的影響」一小段裡,所謂

       1938年,我進入舊制的淡水中學就讀。……其中影響我最大的應該是『自我克制』的觀念。清晨擔任勞動服務,來鍛鍊克己心;在瀑布下打坐,以便進入無我的境界;這些都是徹底的唯心論。……當時,唯心論深植日本人心中,後來也以各種型態影響日本軍人的精神。至今我仍然認為,沒有必要完全否定唯心論……1

應該就是他今天指摘「日本人應抱持更多的自信」的根源;以那樣的唯心論觀點出發,難怪無法對事務產生更謹慎的認知;不過,這雖是粗糙、不夠謹慎的,但絕對是充滿了愛心的認知,在國際上知名的政治人物裡,如此「愛外國」的應是絕無僅有吧。

        總之,他在日本最新的尊號不是「知日家」,而是所謂的「愛日家」,應是很恰當的稱呼吧。

(三)對於中國歷史文化的無知

首先,相對於前述的「親日」,讓我們也來看他對於中國歷史、文化、社會各方面的態度;李氏在他發表的各著作裡,很有些不同的說法,可以讓我們探索他的真實態度:例如,在1990年4月的日本「文藝春秋」雜誌上,他接受日本作家深田祐介的訪問時,對於自己的中國歷史知識與體驗的來路是

「……(舊制高校時)鹽見老師。東京大學畢業後便被派到台北高校教中國史。他的教學方式具有獨特風格,……我就是在鹽見老師的課堂上了解到近代中國所受的苦難,那真是一種強烈的體驗」

「起初本人想在大學攻讀西洋史,但是受鹽見老師的影響改變想法。想研究中國問題,然而解決中國問題最大的關鍵就是農業問題,因此才改學農業經濟…想要前往中國東北地區。當時東北地區京都大學畢業生勢力最大,因此就赴京都大學攻讀農業經濟。」1

好像攻讀農業經濟是他當年第一志願的夢想,甚至是來自他「救中國或救台灣農民」的使命但是我們在其1999年發表的「台灣的主張」裡,卻看到以下的自述

    「我在京都帝國大學唸書的時候,原是主修『工商管理』,後來才轉修『小農經營』,當時所學習的工商經營是美國式的泰勒體系……」2

這是怎麼回事?他究竟對於中國的關切是到什麼程度?是從怎樣的視角上關懷的?

        這些,我們可試由他的家庭背景來推敲。「主修『工商管理』」一事,與他家庭裡曾經營肉店和雜貨店的經驗可以銜接;同時,此事似沒有作假的理由,而該自述下面所接的「轉修『小農經營』」,與他後來所強調「農業經濟」裡的「農業簿記」思想,確實密切相關;也沒有作假的必要;相反的,關於他前面所強調對於農民的關懷,尤其所謂「了解到近代中國所受的苦難,那真是一種強烈的體驗」「受鹽見老師的影響改變想法。想研究中國問題,然而解決中國問題最大的關鍵就是農業問題,因此才改學農業經濟」,則應屬不實;因為,由他的家庭背景及時代環境,他的祖父李財生是埔頭坑保正,其父擔任了十多年的刑警,即是日據期間為日本政府推行日本「鄰組」式、苛虐自己同胞的保甲制度的「工具」,加上,其母江錦也是日本小學校出身的保正之女;對於佃農而言,那真是一個需要「一意討好、苦苦哀求」的地主家庭。更且,如他在「亞洲的智略」裡竟能毫不愧疚地坦述「在我祖父那一代,我們李家也持有可買賣和經營鴉片煙館的執照1;然後,竟將本研究前曾剖析,惡毒的「日本鴉片統治術」說成是

       日本在台灣統治的時期也是嚴格管制,不過管制得越嚴格,走私等地下經濟就越氾濫……2

顯然,這是既得利益的家族背景,襲用了統治者對惡毒政策自圓其說的說辭,才會對自己的同胞公開如此自賤;那麼,對於彼岸大陸的所謂「同胞」又可能產生多少真實的同情?當然,在前述批判其博士論文時所指出,口口聲聲說關懷農民的他竟然不能發現日本權威著作裡關於地租的重大謬誤,也是研究者對他不能不懷疑的重要理由。

至於,在時代的環境方面,以李氏自述,遇見鹽見老師是在高校時期,即在1941年以後,其時台灣已進入決戰體制,皇民奉公會開始推動,日本全國正式推動傳統鄰組制度。李氏所謂「鹽見薰先生以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來談中國的歷史,也使我深受影響」;他在各種場合多次敘述,但是,皆並未詳述其中最關鍵的態度問題;據我們對當時嚴酷的法西斯監控的了解,雖然日本學術界的自由,苟延殘喘到1939年,但是,1937年7月,台灣軍方面已警告、禁止「非國民」言論;9月台灣總督府通告嚴禁「流言飛語」,加強思想統制。此一段歷史的特性印證前引文學作家吳濁流將當時的學術殿堂──台北帝國大學──稱之為「虎狼之窟」,我們有理由認為鹽見老師不可能說出與官式理論不同的說法。

如此,則依此時代環境看,李氏當時所「了解到近代中國所受的苦難,那真是一種強烈的體驗」,雖然可能他確感受到「馬克思主義史觀」對於人類歷史的強大認知力,但是,就其哲學的重點言,在它「認識世界」之外,更重要的,在那「如何改變世界」的問題上,李氏卻像只是被灌輸官式的蔑視被壓迫民族的說法;也就是,充其量,也只是類似歐洲列強侵略落後民族時的所謂「白種人負擔論」1但卻更自大的,所謂的「在這次事變(七七事變)聖戰的目的也是皇化。近衛聲明、平沼聲明也都是要貫徹一貫的皇道精神。此處對皇化與皇民化必須嚴加區別,所謂皇化是著眼於世界的全人類,以世界各國為對象。所謂皇民化則是針對皇國領有的新皇土的人民,……不久支那(對中國的蔑稱)四億之民也將同浴皇化,東洋將成為東洋民族永久理想鄉,但這四億之民無法成為皇民。新附之民一躍而得以成為皇民,應該儘速透過皇國的國史,知曉肇國的大義,體會皇道精神,自己掃除向來的生活樣式、舊慣,發起自發運動徹頭徹尾同化為皇國民。……2一類的觀點;研究者要特別指出,要理解李氏對中國、對農民生活的體驗,應以上述的皇民與皇化的大概念來認知,皇民在台灣被日本統治的經驗裡,代表對無法成為皇民者,將是理所當然的特權者自認;他所謂「對於近代中國苦難的深刻體驗」,大約應該如是觀,才是恰當。

其次,就他對於中國歷史、文化與社會的認知言,他自承有「馬克思主義史觀」的影響,但是對於一個以學術為專業的知識份子,不應以此為理由而逃避自身應該深入並釐清事實的責任;更何況,他也怡然自得於自己還擁有日本唯心論的造詣?因此,研究者對於他在各著作裡,對中國歷史、文化、社會所發表的幾種重要的流行的誤謬說法,雖沒有篇幅可以一一論述,但是願意藉人人都易於思考、敢於發言的一個教育問題提出討論:它的問題出現在其「亞洲的智略」一書的「台灣的課題與我的12年」一文裡;這一段的標題是「中國人傳統上很憧憬獨裁者」,它斷言「中國傳統的獨裁體制,和中國人的性格有很大的關聯,也就是說,中國人對於獨裁者通常存有一種憧憬。……為打破這種傳統的束縛,就必須從教育改革著手」;並以所謂「在台灣,教師不准體罰學生,這是與以往大不相同的做法。1作為它對教育改革的一項偉大成就;其實,歷史的事實是什麼?不僅中國清代儒家傳統人物如曾國藩有頗自由的讀書態度:

吾謂讀書不求強記,此亦養生之道。凡求強記之者,尚有好名心橫亙於方寸,故愈不能記,若全無名心,記亦可,不記亦可,此心寬然無累,反覺安舒,或反能記一二處,亦未可知

紀澤兒記性平常,不必力求背誦,但宜常看生書,講解數遍,自然有益。八股文試帖詩,皆非今日之急務,儘可不看不作2 

而自清朝末年發布「欽定蒙學堂章程」以來(1902年),更規定有

凡教授兒童需盡其循循善誘之法,不宜操切而害其身體。尤須曉以知恥之義;夏楚之事,斷不可施。凡教授之法以講解為最要,誦讀次之,至背誦則擇緊要處試驗;若遍責背誦,必傷腦力,所當切戒。……1 

民國以後循此精神,更引進各國最新教學法,體罰極少;因而,國府遷台以來,雖體罰情形不斷;但是,法律絕無允許;其何以如此?經細查研究,原來不僅如我台灣大文學家吳濁流先生在其名著「亞細亞的孤兒」裡,所揭露有「台灣人的公學校用體罰而日本人小學校不用體罰」的事實;有本研究第一章第三節所提及的「洗腦」式教育;更有日本人研發出一種「高人一等」,可以不承認與台灣學生打架、吵架的扭曲理論,所謂

吵架、打架是把台人當作對等的人看待才會發生的,我們這裡是把台人當作人『以下』的東西來看待,所以絕不會發生打架吵架的情事。2

光復後,這種扭曲的正式理論確是消失了,「日本時代」的公學校也消失了,但是卻為台灣留下了體罰的弊病;換言之,以教育的理念作為社會文化的重要一環言,李先生在其「亞洲的智略」裡,鏗鏗然的斷言所謂「中國長期處於封建體制之下,傳統文化受到扭曲,也使社會產生了許多積習難改的弊病」,甚至說出「實際上這就是中國人的做事方法,欺善怕惡,這是很典型的中國行為模式……」3,就顯然是一過分簡化的概念。想到當年李先生自述「小學五年級的我便受到政治迫害和種族歧視」,是如何身為班長、父母親又有相當社會地位,自入學以來就以日本姓名登記為「岩里正男」的他(他入學在1929年,比一般1940年「皇民化運動」下的改姓名,早11年),只因一次失言,竟然仍被日本老師一再肆意打罵的情景1;──應該就是當年他轉學淡水公學校,小小年紀就離開雙親在外寄宿,而不能就讀小學校的理由吧──也想到所自述「舊制日本高校非常粗暴;入學後曾被學長叫住,不分青紅皂白先痛毆一頓」的經歷,是否一直到如今,李氏都不知道自己所受到的粗暴打罵,可能已成了自己另一種扭曲的弊病根源?

總之,依上述所及,就像台灣的教育問題與中國的教育問題,皆很難用他所謂的「封建體制」之類過於簡化的史觀,或社會心理學的「社會性格」的簡單概念來處理;使我們更難免懷疑,他對於各種問題事務的觀點,儘管總是言簡意賅,很有吸引力,但是常會有缺乏深度認知、過分簡化的弊病。 

本章小結

根據我們的研究,上述各位曾經生活在日據時代的名人,個人人生的條件和際遇顯然都有不同,但是,他們的人生裡似乎由於在那段時間裡曾經努力生活過,就被粘上了吊詭的可怕的符咒,真是令我們遺憾;與李登輝的摯友蔡焜燦有交誼的日本京都大學專攻殖民地教育史的駒武教授,在閱讀了小林的「台灣論」與蔡焜燦的「台灣人與日本精神」後,曾提出下列的質疑:

蔡的著作中提及,在日本殖民地時代,因為日本人用歧視待遇的處理感到說不出來的寂寞和稱讚日本殖民統治的功勞,要日本人挺起胸膛這樣的想法,複雜而曲折,到底哪一種才是蔡的真心話?這不是第三者所能決定的,只是我不得不感受到受歷史翻弄的人們在這裡所呈現的心靈傷痕。……如果和淪為『慰安婦』的女性們所報持的心靈傷痕比較的話,或可以說蔡是站在較有力的立場。但是即使這樣,也的確是有其複雜曲折的一面。」

以及對於曾經反省過殖民時代體制的他的自白:

「……實際上,我自己也曾在台北接受過蔡請吃台灣料理。一邊吃一邊談話時,在情緒上不得不感受到某種難堪。當時自己能作的事,不是拒絕對方的談話,也不是用自己的故事解消這樣的惡劣情緒,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地一直站在那裡。1

作為一個研究者,我們認為,這位研究教育史的日本教授對於這樣的情況稱為「心靈傷痕」是正確的;我們也充分了解日本有人道精神的知識份子面對這樣情境時的尷尬;然而,對於這些心靈受到深度創傷,未能儘速痊癒的我們自己的長者,我們卻更應要有一份深切的同情──這也是本文在此以「深刻的同情」,作為本段研究論述前提的理由。

  接著,下面我們才要開始本研究對於當前皇民化問題的總批判,這是根據中國文化傳統裡反對偏執的觀點──請注意,這極可能就不是李登輝所能認知到的中國──相對於過去對於皇民化時代的人事只有責備的求全的態度,如今,則我們都願儘量給予深刻的同情,這就是我們根據中國傳統裡所謂「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的辯證觀點,也是所謂的「攻乎異端,斯害也已」的中道2;希望這將是解消我們社會內部認同危機現象的一個必要的過程。同時,應在此指出,誠如,吳濁流先生在其能使日本統治者認罪的「亞細亞的孤兒」裡所謂

太明就寢後,思潮起伏;想起皇民運動確實是個抽去台灣人的脊骨的政策,可是事實上不是這麼簡單,被其麻醉的不過是因名利而暈迷了眼睛的一小部分的台灣人,其他大多數的台灣人,尤其是農民,仍然不會中毒,而有健全的精神的;他們雖沒有知識學問,可是有腳踏實地的精神,由那裡產生出來的生活經驗是保有不會受名利或空頭宣傳所愚弄的健全根底的,它們嚴密地踏著大地,絕不會動搖的

所以,前述皇民化作用的呈現雖然看來已頗有歷史,但是,它真正的敢於最近數年正式面世,除了國民黨政權過去確實壓抑了皇民的發言權,並且執政者缺乏充分處理此一複雜文化問題(其複雜性詳後)的決心外;應該更是確實因為年代久遠,我先民裡像吳濁流先生一類人及他筆下所謂的「農民」一類人,絕大多數都因沒有能與皇民相似的優渥生活條件而早已辭世,才給了他們以尋求「集體記憶」或「個人言論自由」的方式,在多年後的最近,正式的取得了它們最大、最好的發言機會與空間1



3 前揭「台灣的主張」頁9293

4 前揭「台灣的主張」頁96

5 「虎口的總統」,上坂冬子著,駱文森、楊明珠譯,先覺出版社,頁126

1 「養成發自內心禮讓美德,市府推行排隊運動」,1979年一月九日中央日報,第6版。

1 「推行排隊運動,北市商訂辦法」,1979年一月23ㄖ中央日報,第6版。

2 「學生勸導排隊搭車,乘客多能遵守秩序」,1979年二月三ㄖ中央日報,第6版。

3 「李登輝籲市民,響應排隊運動」,1979年二月三ㄖ中央日報,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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