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子後方有一座山，村人不敢接近，傳說住著鬼魅。村莊的人要辦事全要繞3天的遠路才能到達城裡。 牛兒和他爹市集趕晚了，迷了路，不知不覺竟走入那做山裡…………
山是黑的，陰風慘慘，黑影搖曳在陰風裡…………，那半遮半露的白晰月光，終於不見了…………
父子倆踩著希簇的腳步聲，沙沙沙沙沙……………，風呼呼叫著…………
「來人吶！」「來人吶！」－－遠遠地傳來一個女人的叫聲，聲音微弱無助，父子倆停下腳步。
「爹～～～」，牛兒不安地縮瑟在驢旁，驢兒顯的不安，猛跺腳，睜大了眼。
「別、別怕！牛兒！」爹按住牛兒的頭，心也慌了。父子倆循著聲音小心地移動，走了一刻鐘，只見到雜草一堆。他倆要循著原路出來時，又迷路了。
月亮從烏雲後出來一下，很快地又消失了………
「女鬼」－－牛兒的爹此時才想到，奶奶在世時常跟他說：不准接近這山裡，你若接近，就會有女人聲聲聲呼喊，那是以前冤死在這做山裡的亡靈…………
「別、別怕！牛兒！」他抱住牛兒，聲音顫抖，牛兒開始抽抽咽咽地哭…………
他們又摸著路走了一段，這次傳來男人的聲音：「等等我！等等我啊！」
「不！不要回頭！牛兒！」他聲音僵硬，連牛兒也怕得不敢出聲，僵直地站立著。
可那聲音越來越近，還伴隨著希簇的碎步聲。
「跑！牛兒！快！快跑！」父子兩開始逃跑，卻背一隻大手從背後抓住。
「呼！終於追上你們了！也不等等我！」
安德慢慢地、僵硬地扭動脖子往回看，一個喘吁吁地男人。
「放心！我不是鬼啦！我是迷路在山裡的旅人～～」那男人一身藍掛布裳，梳著髮髻，二十歲上下。
「有無吃的？」牛兒從布袋裡掏出一顆早上在市集買的饅頭。「謝啦！我肚子好餓啊！」
「您從哪來？」安德問。
「潯江縣。」
潯江縣，那不就是我那市集的隔壁而已嗎？
「您怎會迷路在此呢？」
「我啊！年輕時打仗，後來退伍了，領到一筆錢，想回村子做些小買賣，於是告別了同袍，獨自一人回鄉，卻因為趕路，不小心迷路在山裡。」
「喔！原來如此。您故鄉是在哪啊？」
「燕門。」
三個人就這樣不斷趕路，旅人很爽朗，不斷說著軍中軼事，走著走著。安德突然覺得不對…………
燕門不就是在村子北方那個廢墟嗎？
「當王上被敵軍捉走的時候，我們衝上前去，和他們廝殺搶奪，王從車鑾上跌了下來，輪子碎裂了！我親手砍了三個敵軍的頭…………」
這幾年沒戰事發生啊！
「他們慌張地逃逸，連主帥都不顧，我們在後追殺，他們逃進了山裡……」
「然後呢？？」安德小心的問。
「然後……然後……」那男子歪著脖子，努力地回憶。
「然後，你就迷路在這山裡了，對不對？」安德聲音發抖。
那男子還是努力回憶，過了好一會兒，月亮出來了………
「對！然後……」他的皮膚開始剝落，右手臂「咚隆」一聲掉了下來。牛兒開始尖叫。
安德護住牛兒，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去！」
瞬間那人化做白骨嘩啦一聲掉入草叢裡。
安德抱住嚇得哭泣的牛兒：「遇到百年前戰死的亡靈了啊！」
父子倆繼續走著。
「等！等！等等我啊！」又從背後傳來聲音。
「牛兒！快跑！」這次他們毫不猶豫地快跑，牛兒跑不動跌倒了，安德把他放到驢上，牽著驢碎步跑著。
「等！等我啊！你們急什麼！？」
「哼！誰知道你不是善類！」安德說著，跌了一大跤。
「別這樣說嘛！我的確不是什麼善類！但我也不曾害人啊！」那背後走來的「東西」看起來像個肥嘟嘟的富商。
「天那麼黑，我們同行好不好？？」
安德小時候聽過奶奶說，山裡面還有一種鬼魅，專偷人皮，他們會到處找人訓練自己講話、談吐，讓自己更像人，以便有一天能混入人群裡。
安德拍拍身子起來，牽著驢兒和牛兒，不理他逕自往前走。
「別這麼冷漠嘛！小朋友，你幾歲啊？」
「5歲。」
「牛兒，別跟他說話！」安德罵道。
「喲喲！我說老兄，你把我當成什麼牛鬼蛇神啦！對啦！我確實不是人。不過我可沒害過人喲！我不過是想找人說說話，山裡面生活可寂寞著吶！」
「哼！誰不知道你訓練成人形就會下山害人！」安德冷笑道。
「您說這話可傷我的心吶！我們妖怪呢，也有分邪惡的妖怪和善良的妖怪，就如同你們人類，也有分惡人和善人不是嘛！」
確實如此。
「我也看不慣我那些同夥作惡多端吶！您想想，我們妖怪害死的人多呢？還是人類彼此殺伐害死的人多呢？」
這樣講好像也有點道理。
「我不過是想到人世間見見世面，寂寞嘛！您就帶我下山好不好？」
「不，不行！你要是下山害了人………」
「老兄，你想想，你要帶我下山呢？還是繼續迷路在這山裡？我可是知道出口的喲！更何況，害人、害最多人、害死千萬人的不都是你們人類嘛！？他們披著人皮，一副道貌岸然的形象，道德家、政論家、政治家，他們一個口號，就可害死千萬人不是嘛！」
那妖怪繼續說：「您看看，前面那個女人，她被婆家欺負了，帶著細軟，逃到這山裡，卻又遇上山賊。山賊也可是人類吶！可那山賊的兒子今天在京城裡當官、當將軍，這女人早死50年吶！50年來，她的魂魄就在這山裡徘徊，她的婆家也老早不知飛黃騰達到哪啦！人世間連她一個墓碑都沒有！」
妖怪又繼續說：「至於那男人，他追殺敵人進山裡，卻被敵兵設陷阱陷害，他所效忠的那位國王，後來繳了大筆貢金，把自己贖回。他的老母一直在家鄉倚門而望吶！可憐！可憐！」
「你……怎麼那麼清楚？」安德好奇地回頭問。
「我跟他們很熟吶！捉弄來往旅人不過是因為他們寂寞……」妖怪嘆息地搖搖頭。
「我是說大筆貢金那事，你沒出過山裡，怎對人間事那麼熟？」
「一位商人告訴我的。」
「哪位商人？」
「來往行旅啊！他跟我說了好多好多，最後……」
「最後？」
「最後，他臨終之前把一個皮囊交給我，就升天去了……」
「你該不會說，就是你穿戴的這個皮囊吧？」安德開始發笑。
「對對對對對！」妖怪高興地展示他的「皮囊」：「這人生前家財萬貫，娶了3個細姨子，可中年遇到事業不順，只好冒險到遠方批貨……」
「然後，迷路了，被你吃了？」
「唉喲！老兄，話怎麼講那麼難廳！？是他主動把皮囊給我的啊！他嫌臭，不要了，人生無趣，他有輕生念頭啊！」妖怪抹著脖子「我不過好心幫他！」
慘白的月亮又從烏雲裡冒出頭來了。
「您看，前面就是出口了！我是個好心的妖怪吧！」他指著樹林那端。
「牛兒，跑！」安德毫不猶豫地牽著驢兒就跑。跑得非常迅速。
「ㄟㄟ，老兄，您行李忘啦！」安德回頭一看，赫！牛兒竟然坐在那妖怪的肩上。
安德猛撲過去搶，撲了個空。
「老兄，這樣不行喲！人要守信用！你們人類最不守信用了！非得讓我拿出手段不可。」
「哼！你倒是蠻像人的嘛！」
「總是要在人世間生存，這些個伎倆非學到不可！帶我下山吧！」
「兒子先還我！」
「行！」
妖怪倒也乾脆，把小孩抱了過去。
「這次你可要守信用啊！不然……」
「我知道。」
安德小心翼翼地回答，心想，到了出口，再一口氣把這妖怪拋下。
月亮若隱若現……
三人慢慢走著，還有一隻驢。月亮開始西下……，終於見到出口了。
「到這裡可以了吧？」安德小心地問。
「那可不行，你得帶我到人群裡才行，要不，我這孤孤單單身子，別人會懷疑我的身份，你要跟村裡人介紹，我是你城裡認識的。」
赫！把他帶進村裡，那還得了！？
安德這次偷偷地抱起兒子，也管不到驢了。拔腿就跑。
「ㄟ！等等！等等我啊！你不守信用！」
安德加快腳步，跟妖怪守信用？？笑死人！
安德拼命跑，跑回村莊。
村裡的人看到他回來全都嚇了一跳：「安德，你不是死了嗎？」
「亂講！誰講的？」
「婆婆講的，他說你死在山裡了～～」
「呸呸呸！不要亂詛咒！」
安德回到家，把兒子放好。
「累了吧？要吃點什麼？」
牛兒不作聲。安德也沒注意到，心想，牛兒累了，就讓他去睡。
第二天，牛兒卻沒有醒來……，與其說沒有醒來，倒不如說沒有閉過眼睛，無神地坐在那裡。
「牛兒？牛兒？」安德慌張地搖著牛兒。
「他魂魄被吸走啦！」婆婆進門道。「天殺的！你把牛兒帶到哪去啦！？」
遠處若隱若現地傳來妖怪的笑聲：「不守信用的人就是如此啊！」安德抱著牛兒回去山裡找那妖怪，可，那妖怪已經不住山裡，老早混入人群裡了……………
Gail
上午 10:52 200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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