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丟雞蛋違法？ 法界：視個案而定

華航空服員在遊行中丟雞蛋是否觸犯法律？前北市法規會主委葉慶元、司改會執行長高榮志18日受訪時都認為，丟雞蛋是集會遊行的言論自由，「但丟在人身上會有公然侮辱與傷害罪的責任，若砸在公司招牌，頂多要負清洗的責任或費用。」遊行中的激烈行為也都屬言論自由的一部份，如侵入建築等，須從個案實際審視，無法明確地一概而論其合法界線。

違法但不處罰？

空服員工會16日遊行抗議華航公司並準備了500顆雞蛋，蛋洗華航台北分公司的梅花招牌，華航隨後發新聞稿表示，「為維護全體員工及股東權益，會就聲譽及財產損失，提民、刑事告訴。」看似遊行脫序行為的，還有太陽花學運曾發生學生衝進立法院、行政院靜坐抗議，教育部也曾被反課綱學生闖入抗議，雖然新政府上任後已經撤告部分非告訴乃論罪的行為，但這些舉動是否與丟雞蛋一樣屬言論自由？

高榮志18日受訪時表示，衝進立法院等建築物內，很明顯已涉及侵入建築物、妨礙公務等刑事犯罪，接下來還是要交由法官去衡量這些犯罪與言論自由之間，是不是該動用刑罰處罰，具體得判斷所有的情勢，包括部會首長之前有沒有接受陳情或回應，若法官認為沒有其他可替代的陳情可能性，有可能認為構成犯罪，但不處罰。

丟雞蛋是言論自由

「集會遊行並非僅和平喊喊口號而已，有時可採較激烈的行為。」高榮志進一步解釋，儘管激烈行為可能觸犯毀損等罪，但最後是由法官從個案判斷觸犯的法律與言論自由之間的界線在哪，無法一概而論。高榮志說，若他是承審的法官，「簡單來說華航空服員在遊行中可以丟雞蛋，但後續要把蛋汁、蛋殼清乾淨。」

葉慶元說，丟雞蛋若沒有造成招牌毀損（使物品喪失原本的效用），其實是污損，只需要簡單清洗就可回復原狀，在刑事上較困難構成法律責任，但在民事上可能需要賠償公司清洗費用，「而民眾可能會想到公然侮辱罪，但該罪屬名譽權的維護，原則上是針對自然人，對公司行號較難成立。」

「若對人或行政機關丟雞蛋，則有較不一樣的情況。」葉慶元分析，用雞蛋或鞋子丟人，會構成公然侮辱，若造成傷害也會構成傷害罪，而對行政機關丟雞蛋也可能構成侮辱公署罪，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未有過相關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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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航遭蛋洗 喊告空服員工會

面對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上周五動員約400名華航空服員，集結在華航台北分公司前抗議，並大量丟雞蛋、蛋洗華航，對此舉動，華航昨（16）日再次強烈譴責此違法脫序行為，並決定提起民、刑事告訴。

華航指出，為維護全體員工及股東權益，對其所造成聲譽及財產的損失，將提起民、刑事告訴。至於提告的時間與內容，華航表示，公司法務部門將根據蒐證資料結果處理。

華航認為，華航能有今天的規模，是1.2萬多名員工的努力，及無數前輩的心血，絕不能因為少數有心人士的私心及挑撥，影響全體員工的權益與公司的永續發展，因此迫不得已，一定要採取法律行動，並維護華航長久以來累積的信譽與社會形象。

對於華航訴諸法律手段，空服員職業工會回應，由於華航無視與工會在6月24日簽訂的團體協約，至目前為止仍有多項違約事項未決，故工會經理事會及會員代表大會議決，於14日發起「誠信已死，華航無恥」抗議活動，詎料華航將對工會提出民事及刑事訴訟。

職業工會指出，華航違反誠信在先，控告工會在後，非理性破壞勞資關係，導致勞資爭議頻仍。此外，工會於14日發起的行動，有向台北市中山分局申請集會核准在案，屬合法正當之工會行動。

職業工會表示，華航違約至今仍不悔悟，不思考如何改善勞資關係，動輒以法律對付工會，實屬不良示範；且行政院長林全院長曾表示「改革華航，就在現在」，然而，從這幾次華航未履約又控告工會的行徑來看，實有加速改革之必要，希望交通部及行政院，能夠正視華航公司這波破壞勞資關係的行動，儘速提出改革時程。

聯合／華航罷工的始作俑者

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23日傍晚宣佈，24日半夜12點起（周五零時起）華航空服員開始罷工，不再提供勞務，大批空服員露宿南京東路持續抗議。 聯合報資料照片 記者王騰毅/攝影

第一個失職的是桃園市政府。在法制上，原本有「暫緩罷工／進行談判」的設計，但桃園市政府拒絕了華航當局要求「強制仲裁」的聲請。其實，各級政府若能及時介入「強制仲裁」，不無可能使勞資雙方取得較為合理的解決方案，那麼，這場對現刻及未來皆有重大衝擊的「台灣之翼罷工」也許即可倖免。

市長鄭文燦事後的說辭無以服人。他說，「強制仲裁」沒有「先例」；那麼，是否他就可任性打開了潘朵拉魔盒，坐視華航罷工成為「先例」？

他又說，罷工證明華航空服員的福利獲得實現；那麼，如今台鐵、中油、台電等工會的權益主張，是否也非得透過罷工來實現？而台鐵、中油、台電的經營權，及用戶權益，是否也應先徹底向罷工屈服一次？

鄭文燦在思想、心態及操作上皆有嚴重偏差。蔡政府及鄭文燦本人皆應承認，他是使局面鬧到今日地步的始作俑者。

罷工爆發後，蔡總統一句「不是忍無可忍，誰會走上罷工」及「不會讓空服員感到孤單」，更是喪失了政府的超然立場。華航空服員以每日三萬國際旅客為籌碼，其罷工獲得了總統的聲援；但數以百萬計無罷工籌碼的勞工，蔡政府可知他們其實也有「忍無可忍」？

蔡政府及桃園市政府必須承認自己的失職失態，始能止血停損，徐圖重建國人信賴的產業政策。

華航完勝的骨牌效應

學者:官股勞資處理應當一致

世曦工會:勞資爭議回談判桌

華航勞資爭議工會訴求資方照單全收，學者憂心的骨牌效應也浮現，建議建立勞資衝突的客觀處理機制，各國營事業一體適用；日前剛完成勞資協商的台灣世曦工會，更指華航全面接受工會訴求表示不可思議，台灣世曦工會與資方談588天才談成團體協約，很難想像華航新經營團隊，竟短短一天就完全同意勞方訴求。

中華大學運輸科技與物流管理學系副教授林祥生指出，這次華航空服員的罷工勝利，引爆台灣人長期過勞潛藏的勞資衝突，未來此類糾紛恐常出現。他建議國營事業或有政府持股的單位，應藉此建立勞資衝突的客觀處理機制，各國營事業一體適用，避免產生公平性爭議。

此次華航突襲式罷工衝擊民眾權益，林祥生表示，工會取得罷工權後，不應該把拿民眾的權益當成談判籌碼，應該要有事先預告機制，不能讓交通場站全面停擺，這次罷工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無預警的停擺，可能傷害更大」，政府必須要有防範的機制，否則如此大的傷害和影響，完全沒時間和籌碼可談判。

世曦工會在6月底剛與資方簽訂團體些協約，理事長林志權表示，勞資爭議不應該在街頭解決，否則會衍生很大的後遺症，台灣世曦工會完成32條協約，每一條都經過勞資雙方不停討論且字字斟酌，有時候一場協商會議要開7到8個小時，最後談了588天。勞資爭議要回歸會議室、談判桌，溝通才有意義。

華航罷工落幕 林全讚何煖軒救援成功

華航董事長何煖軒。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民主進步黨立委江永昌在立法院施政總質詢時詢問林全，何煖軒是否救援成功，平息紛爭？空服罷工之後，可能一發不可收拾，國營事業的員工可能會認為罷工是一個機會，可為自己的權益發聲，那政府的角色該如何作為？

林全表示，希望經營團隊在處理勞資雙方的爭議過程中，能夠盡量以平等的方式看待彼此，尊重彼此的需要、照顧員工的福利來處理，在這原則之下，並認為華航的罷工，若可以解決，就應盡早解決。

他說，至於雙方詳細所談的條件，是否妥當，以及後續員工有無意見，還是希望何煖軒能妥善處理，處理的方式則不應該是由行政院來指示，必須還是要尊重公司的治理。

江永昌再問，行政院對後續可能還會再發生的勞資談判，態度是什麼？林全說，行政院會給予上述所說的立場與態度，至於處理的細節，這部分應由董事長、總經理親自去面對，行政院不能去介入，這樣的話他去當董事長、總經理就好了。

「無關華航罷工」長榮調高空服員海外津貼

繼中華航空後，長榮航空也將調高空服員海外津貼，從每小時六十元調高至九十元，津貼調幅高達五成，預計七月一日上路，長榮近三千名空服員適用。

長榮表示，此次調整津貼規畫早於數個月前就已訂定，與這次華航罷工事件沒有關聯。

近日華航空服員、地勤爭取權益，以罷工方式槓上資方，最終取得資方讓步，津貼大幅提高。此次長榮正巧也選在七月一日調高空服員的外站津貼，頗讓外界覺得與華航罷工事件有關。不過長榮澄清，這是早規畫好的事，跟華航事件無關。

學者看華航罷工：「所有權缺位」 泛公股大問題

交通大學財金所教授葉銀華昨（28）日表示，華航罷工事件突顯國內泛公股的普遍難題，就是「所有權缺位」。他指出，華航是上市公司，但控制股東是航發會，使華航受制於行政單位的決策；儘管行政單位沒有出資投資華航，卻能影響業務。

所謂所有權缺位，是指沒有持股者，卻可以影響公司的決策，這種情況可能做出讓大多數股東受損的決策。

他表示，華航這次因政黨輪替而面臨新舊經營團隊交接的狀況，而舊團隊了解到如果同意空服員的要求就會造成員工之間的不公平，公司也沒有資金負擔其成本，遲遲不肯與工會妥協，卻也未在適當時機放軟態度，引起空服員全面罷工，新團隊為求平息眾怒，在短時間內全盤接受工會要求，最後深受其害的莫過於華航的客戶與股東。

葉銀華表示，他支持勞工爭取勞動權益，但從公司治理的角度而言，企業主導權一定要分清楚，不是國營就是民營，而華航介於兩者中間，令資方在協調過程中間缺乏談判籌碼，最後只好接受工會條件，忍受虧損，這是未來須要改善的地方。

名家觀點／突擊式罷工...要遵守誠信原則

華航空服員以合法的罷工行動爭取權益，短短一天罷工，即獲致全面勝利，全國勞工和雇主一時間感受到罷工的威力。事實上罷工在歐美國家由來已久，亦很普遍，資方與其將罷工視為洪水猛獸，還不如平時正視勞工心聲。

台灣雖有法律規範罷工，但門檻並不高。觀察歐洲國家，二次大戰後擔憂影響勞資平衡，怕順了姑意逆了嫂意，因此都沒有法律規範罷工。但是歐洲視罷工為基本人權，罷工法律紛爭是交由法官裁判，最後累積起來，由法院形成罷工規範。歐洲工會也深知罷工影響深遠，相當謹慎行使罷工權，工會在其章程中規定須獲得七成會員同意，亦即須獲得多數會員同意始可罷工，從這個角度看，歐洲工會是自己限制罷工權行使，就是為了謹慎罷工。

針對突擊式罷工，各國亦無規範，罷工投票也不會將罷工有效日期寫在上面，因此有效期間是多久，須依「誠實信用」原則來判斷。例如，工會訴求加薪行使罷工權，未罷工就獲得老闆加薪，過了一年又要爭取加薪，勞工若主張這次罷工在去年罷工投票為有效期內，恐就違悖了誠實信用原則。

國內制定《勞資爭議處理法》時，曾討論是否明定要多久前通知雇主，當時立法者主張不用通知，即便如此，罷工權行使過程仍要遵守「誠實信用」原則，尤其是若罷工會造成他人安全及身體健康威脅時，更得謹慎待之。

台灣法律允許工會爭取到權益，禁止他人搭便車。全世界老闆喜歡讓員工搭便車，一體適用，也讓非會員享有，老闆藉此暗示：「即便不加入工會，也可享有福利」，達到削弱工會目的。簡言之，有禁搭便車條款，才能使工會愈來愈強大。

不過桃園市空服員職業工會爭取到空服員福利之後，引發以地勤為主的企業工會加入抗爭，這種情況很特殊；因為禁搭便車條款通常指涉的是，加入工會與未加入工會之間，很少演變成兩個工會之間在爭誰比較有力，這可能是源自華航特有歷史因素。

儘管台灣罷工法律程序並不難，過去台灣少有成功罷工例子，這是因為國內企業生態下，國內工會比較溫和，對勞工來說，罷工不一定是有利的武器，資方可能不理會勞工，或者勞工施予資方壓力又很小，根本起不了作用；此外，依有付出才有所得原則，勞工在罷工期間是不給薪，因而台灣是全世界罷工頻率最低的國家。

重點不是在法律罷工門檻高低，而是勞工意識要抬頭；以華航空服員為主的職業工會罷工成功後，激勵其他勞工起而效尤。1970年代是全世界罷工最多年代，當時經濟發展至一個瓶頸，罷工之所以發生是因為勞工覺得委屈，未獲公平待遇，一旦罷工爭取到所要福利，基本上勞工對公司更忠誠，年度生產力反而提升。

從勞工運動100多年來經驗，勞工意識抬頭爭取權益，公司若能正視，尋求勞工可接受的解決方式，對企業及國家長期發展反而是有利；反之，若對勞工訴求不做適當處理，或是一再打壓勞工不滿，反而不利企業發展。

隨著台灣勞工意識抬頭，勞工爭權益的訴求與行動將不斷出現；勞工發動罷工是兩面刃，不宜任意為之，不到緊要關頭，不宜動輒祭出罷工。對雇主來講，與其恐慌罷工，還不如正視勞工訴求，與勞工協商，不要蠻橫不理，只要老闆展現誠意，不致走上罷工之途。

（本文由政治大學法律系副教授林佳和口述，記者江睿智記錄整理）

華航罷工資方照單全收 學者：國際罕見

紛擾多日的華航勞資爭議，昨天下午在勞資雙方簽屬協議後圓滿落幕。 記者陳嘉寧／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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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此一結果，淡江大學運輸管理系主任陶治中指出，資方照單全收的作法相較於歐洲國家運輸業罷工案例，堪稱國際罕見，新團隊只想讓事件盡快落幕，忽略可能造成的骨牌效應，恐怕是政府必須要更深入省思的地方，建議政府歷經兩次教訓後，必須建立談判協商的審慎評估機制，並採納公司外部專家學者的意見，並完善備妥罷工事件發生後的應變措施，不能關起門就決定。

陶治中說，勞資談判須掌握保障旅客、員工、股東、公司財務等四大權益的準則，參酌國外罷工過程，勞方提出的訴求通常有若干站在自己的利益，協商過程中也須考量減少社會成本和公司永續經營的原則，極不可能照單全收，勞資雙方都有妥協的空間，「這次處理華航罷工的過程，資訊需要透明化，讓全民了解罷工事件的風險。」

華航兩次勞資談判都是勞方全勝，陶治中憂心骨牌效應可能浮現，由於舊的經營隊過於拘泥於細項沒有顧全大局，導致勞資雙方無法協商；新的團隊只要事件趕快落幕，卻忽略細節。但華航勞資爭議茲事體大，在沒有逐一審視，沒有社會公評的情況下全面接受，可能會引發「會鬧的孩子有糖吃」，公司經營將受影響。

華航泛公股比率超過4成，陶治中進一步分析，華航新團隊顧及旅客權益，但萬一公司倒閉，連不搭飛機的人也要賠，等於是全民買單。他強調，罷工時間長短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華航是全民投資，資訊更應該完全公開與透明。

被指擺爛、抗命 前華航總座張有恒3千字回擊

前華航總經理張有恒。 聯合報資料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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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有恒受訪時指出，最近盡量不看電視、報紙，以免內心不平靜，卻也坦言要「藉事練心、藉境練心」；他很希望把華航打造成幸福企業，無奈這一次的殺傷力真的太大。對於何煖軒的指責，他尊重個人觀點與對事件不同的看法，也相信社會自有公評。

張有恒解釋華航處理罷工始末，更重申桃園市政府應依職權交付仲裁，使罷工行為立即停止，這是華航一開始發現職業工會的強硬態度後，極力主張的作為；而且他曾親自拜訪市長鄭文燦，一再建議桃園市政府交付仲裁，使勞資雙方進入冷卻期，使罷工行為立即停止。而政府相關部門應作為而未作為，這對旅客公平嗎？

【記者邱榆蕙／桃園報導】前華航總經理張有恒三千字文章裡，指曾一再建議桃園市政府將罷工案交付仲裁，但是政府相關部門應作為而未作為。桃園市長鄭文燦表示，台灣罷工沒有交付強制仲裁的前例，他認為這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桃園市政府新聞處長張惇涵則說，很遺憾看到這種「作賊喊捉賊」的說法，舊華航高層將罷工對華航的虧損推給桃市府，是在找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