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道收費員…小英挖坑小英補

總統蔡英文（左）、遠通電收董事長徐旭東（右）。 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早在李登輝主政時期，政府開始規劃國道電子收費ＥＴＣ計畫，由當時仍為國營的中華電信研發，預定由政府興建經營。但政黨輪替後，民國九十一年政策大轉彎，與中華電信解約，改為民間興辦ＢＯＴ。又於民國九十四年棄用國際通行的微波系統，改採成本較高的紅外線系統，讓遠通電收順利得標。爾後又爆發台北高等行政法院以甄選廠商過程違反公益平等原則為由，撤銷遠通電收最優申請人資格，以及交通部機要秘書宋乃午向遠東集團洩漏ＢＯＴ評選委員名單，涉嫌收賄洩密遭判刑十一年等重大醜聞。

縱使當時遠通電收弊案連連，在交通部幾乎敲定停辦ＥＴＣ的當下，時任行政院副院長的蔡英文，親自伸手介入此案，使盡洪荒之力護航遠通電收。在收賄洩密案遭起訴後不到十天，蔡英文跳過交通部，親自密會大老闆徐旭東，並運作拍板讓遠通電收繼續運營國道電子收費業務，也種下了日後國道收費員走上街頭陳情抗議之惡果。

十年前的蔡副院長護航遠通電收，十年後的蔡總統給遠通電收擦屁股，兩次都親自會見了徐旭東，不過就是自己挖坑再補洞罷了，實難謂政績。

林萬億政委所謂「承擔前朝錯誤」之「前朝」，並非馬政府，而是扁政府，且犯錯之人現正高居國家元首之位，焉能將責任推卸他人？若為社會公平正義之故，拿全體納稅人的錢埋單孰可忍，但慷全民之慨償個人業障孰不可忍。

況且，全國尚有兩萬多名政府約聘雇勞工亟待通案解決，蔡英文總統把持國家公器，應亟思制度變革，確保勞權孤兒得以安身立命。若只以個案處理，東凹西喬、得過且過，有吵的就派糖，不鬧的就無視，如此鼠目寸光的領導人，國家何以長治久安？

聯合／又推給「前朝」，新政府不臉紅嗎？

行政院政務委員林萬億（右）最近因處理年金改革、國道收費員專案補貼案，成為媒體關注的政治人物。 記者李順德／攝影

國道電子收費系統最初原規劃由政府自建，但二○○○年政黨輪替後，出現政策大轉彎。扁政府在二○○二年取消公辦計畫，改採ＢＯＴ；次年甄審結果，遠通等三家公司進入最終審議。不料，隨後爆發前交通部長林陵三之機要宋乃午的收賄案，以及最高行政法院撤銷遠通的最優申請人資格事件；電子化系統的建置案因此一波三折，也瀰漫弊案陰影。

二○○六年此案交到蘇貞昌內閣手上，當時負責與遠通協調的不是別人，正是當時的行政院副院長、現在的總統蔡英文。其間，政府一度將終止和遠通的合約，但在蔡英文等人「力保」下，行政院接受了遠通提出的條件，二○○七年八月高公局與遠通正式完成簽約。至於引發收費員抗爭的「百分之百安置」方案，遠通公司早於二○○五年作出承諾，也明載於該公司和高公局的契約中。這一切，都發生在上一輪的民進黨政府時代。

當然，也不能說後來承接的馬政府完全沒有責任。畢竟，在後續的系統建置過程中，遠通發生若干無法履約的波折，而當時馬政府似乎拿不出有效的辦法處理。但無論如何，歸本溯源，引發抗爭的幾個主要爭議點，包括公辦改成ＢＯＴ、遠通以較落後的系統獲得最優申請人資格、被撤銷最優申請資格卻又「敗部復活」，以及政府與遠通簽訂對勞工不利的契約，主角都是「前朝」的民進黨政府；至於「前朝馬政府」，只扮演履約角色而已。

撇開「政黨輪替」不談，單就政府的責任看，要把問題全推給「前朝的民進黨」也不完全正確。當年與遠通的協調過程，除了蔡英文曾有「關鍵角色」外，現任閣揆林全當時亦擔任扁政府的主計長和財長，在扁政府將國道電子化由公辦改為ＢＯＴ的過程裡，這位「大帳房」難道沒有任何角色？至於說出「概括承受前朝錯誤」的林萬億，二○○六年五月到二○○七年五月間擔任扁朝政委；在這段締約關鍵期，林萬億放任這個「對勞工不利」的合約簽訂，又難道無責？

因此，不管國道收費員的案子如何解決，新政府最多只是「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推給「前朝」和「舊政府」，不僅僅是推諉塞責，根本就是自打嘴巴，今天居然還拿來說嘴。

新政府上台三個月，施政跌跌撞撞，把責任推給「前朝」，似乎成了綠營上下的「標準作業程序」。桃園機場淹水如此，華航空服員罷工如此，軍方出亂子一律如此，一例一休的爭議亦不例外。更不用說，兩岸陷入僵局，當然全推給馬政府「太傾中」；民眾完全看不到新政府一肩扛起的氣魄。

蔡政府上台將滿百日，許多民眾都期待新政府能拿出新的作為。但政府治理本來就有其延續性，政黨輪替的意義本來也就要興利除弊；如果新政府無法用符合公平、正義的手段推動施政，卻動不動就用「前朝遺毒」為由來推卸責任，恐怕很難獲得民眾認同。

更何況，在國道收費員安置與補償的爭議上，根本不存在「前朝遺毒」的因素。不管蔡總統或閣揆林全或政委林萬億，都曾經是問題「始作俑者」的重要環節；總統府說的「舊政府」和林萬億說的「前朝」，事實上正是自己而不是別人，說出來不臉紅嗎？

總統蔡英文。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聯合／總統把手伸進企業口袋

總統蔡英文（左）、遠通電收董事長徐旭東（右）。 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這場會晤規格崇隆，總統、閣揆、政委、部長全都在座，更美其名「進行一個企業社會責任的勸說」。原因沒別的，蔡總統想要扮演聖誕老人，送國道收費員大禮，但禮物要徐旭東幫忙出錢。簡單地說，徐旭東得出錢做裡子，讓蔡英文做面子。

前幾天有法官批評蔡政府作風像「帝制」，這下子，又進一步驗證。總統把手伸進民間企業口袋，要求作不樂之捐，明言遠通「沒有法律問題」，卻用「無過失企業社會責任」的大話逼對方同意。其間，徐旭東還婉言勸總統「三思」，稱要「保護總統」，擔心善門一開就關不住，將後患無窮。但結局想也知道。

徐旭東被新政府當成肥羊，不是沒由來。扁政府時代，他至少捐過八千萬元給陳水扁；其中五千萬元，根據特偵組筆錄，他是親自送到官邸交給吳淑珍，還拿了收據。

這次，徐旭東還拿不拿得到收據，就很難說。事實上，遠通要用什麼名義報銷這筆奇怪的支出，但董事會恐怕很難會不同意支付。

徐旭東到底有沒有喝到咖啡，我們不知道；但他至少被請進總統府。至於政府要用公帑付給收費員的另外四億元，可沒有徵求任何公民同意，就自己動手了。

遠通否認 留爛攤讓新政府擦屁股

新政府決定專案補償九四五名前國道收費員，由勞動部、交通部與遠通電收三方分攤。行政院長林全昨證實，遠通承諾將負擔三分之一，大約兩億元。不過，遠通電收總經理張永昌強調，工作小組開會後才能精算出遠通需負擔的金額、計算公式與處理方式，現在談金額多寡言之過早。

張永昌表示，補償金額需精算過後才會確定，也未聽說當天會議有談到分攤比例。

遠通電收發言人蔡祐吉也說，目前都還沒有答案，每名收費員的狀態不同、年資也不一樣，有人出來抗爭要補貼便當錢，也有人沒有出來抗爭，所以必須由工作小組精算後才會知道。

針對外界批評遠通電收轉置不力，留爛攤子讓新政府收拾、擦屁股。蔡祐吉指出，這是莫須有的罪名，遠通承擔不起，九四五名收費員中，有近八百人領取五個月轉職補償或接受就業安排；另有約一五○人因自行就業、或認為就業安排不符個人期待，甚至完全不回應，遠通難以協助。

另外，本報昨天報導總統蔡英文與遠通董事長徐旭東會談內幕，有媒體指徐旭東在會談時情緒激動、聲量幾近「大聲咆哮」，對此，與會人員指出，「認識徐董的都知道，他嗓門本來就比較大。」會談氣氛平和。

蔡總統說徐旭東可對她大聲 府：是幽默

蔡英文總統。 聯合報系資料照

國道收費員僵局有解，總統府昨天證實，由於這需要政府和企業合作，蔡總統和行政院長林全曾會見徐旭東和主要股東，希望集團善盡社會責任，與政府一起解決問題。

媒體報導，雙方會面時，徐旭東一度情緒激動、大聲咆哮，這時蔡總統直言：「你可以對總統這麼大聲沒關係，但是我希望你對那些收費員講話的時候，可以溫柔一點，畢竟人家跟你比起來，很渺小。」

黃重諺下午表示，總統在會面中唯一關切的就是集團要善盡社會責任，與政府一起解決問題。

黃重諺說，總統的確有講媒體報導的那番話，但會中氣氛蠻平和的，雙方坦誠溝通，徐旭東也沒有咆哮，只是徐旭東講話聲量比較高，總統才會有點幽默的說出「你可以對我大聲」那段話，徐旭東才放小聲量。

林全：收費員抗爭是社會問題 不是勞資問題

行政院長林全。 報系資料照

林全今天上年代新聞「面對對」節目時，他說，國道收費原是交通部業務，但因為是社會問題，所以才會請勞動部也出面處理。等於是交通部、勞動部、遠通三方各負擔一部份社會責任，共同解決問題。

林全也說，外界也質疑，政府是否與遠傳公司的中嘉案有條件交換？林全則說，當時他也認為政院未必要出面，但總統蔡英文指示他「一起出來」，雖然他在第一時間沒有答應，但回去思索後，覺得出面比較好。

現場來賓追問林全，何時與遠傳董事長徐旭東見面？林全答，不太記得了，應該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

補償收費員6億誰埋單？遠通2億 全民4億

國道收費員自救會抗爭成功，遠通承諾願意分攤三分之一經費，政府卻要負擔三分之二，等於用納稅人繳的四億元為此案埋單。 報系資料照

遠通電收董事長徐旭東七月底某傍晚進入總統府，與蔡總統、林揆、政委林萬億、勞動部長郭芳煜、交通部次長王國材會面，協商國道收費員案。

行政院長林全(見圖)接受媒體專訪證實，蔡英文總統和他確曾與遠通電收董事長徐旭東等人會面；徐旭東承諾願分攤國道收費員補貼案三分之一經費，以不超2億元為限；但林全說法也代表，政府負擔剩餘的三分之二，等於用全國納稅人繳的四億元，為此案埋單。 杜建重攝影

政府出面協調國道收費員抗爭案，並承諾給予補償，遭外界批評「會吵的人有糖吃」；林全上午參訪興隆公宅時受訪表示，要看自救團體的訴求合不合理。

林全說，國道收費員爭議主要出在安置問題，過去的契約規範不夠好，讓遠通在法律上不需要盡更多責任，政府希望遠通能盡更多責任，政府也要就規範不夠細緻導致爭議的部分去承擔。

為何總統和閣揆要親自涉入此案？林全表示，國道收費員長期抗爭，已成為政治及社會問題，又因馬政府應該做的配套沒做，全案對政府和員工都不利，雖然這是前朝遺留下來的攤子，但政府是延續的，因此民進黨政府上任後，當然不能視而不見。

「國道收費員案涉及的問題已逾越法律，如果一切講法，就不能解決問題。」林全說，因此要超越法律，從情、理的角度思考，透過政治方法解決，這也是他和蔡總統介入與遠通會談的思考初衷。

這是林全首度上談話性節目接受現場提問。幕僚說，林全對節目提問內容完全開放，希望用透明、公開、誠意的態度與各界溝通，說明政府的重大政策。

獨厚國道收費員 正義嗎？

宋太祖「陳橋兵變」後，儘管黃袍加身，但也擔心軍事政變重演，上演一齣極富戲劇性的「杯酒釋兵權」，化解潛在對皇權的威脅。蔡政府上台以來，展現出一種致力粉飾太平的治理風格，國道收費員專案補貼方案，正接近這種風格的極致展現。

報載為了兌現蔡總統的承諾，對於國道收費員的補償抗爭，蔡政府決定計畫專案補貼國道收費員年資、工作安置等。然而政府強調此專案補貼計畫，未來不會讓其他被大量解雇勞工援引。

此方案的弔詭之處，首先，挪調民脂民膏以專案方式補貼的合理性基礎何在？其次，如果國道收費員的抗爭是合乎正義的，為何不能讓其他人援引，難道蔡政府這麼肯定，沒有比這群收費員更慘的被解雇者嗎？如果其他人不能援引，國道收費員又何以能夠享受專案待遇的權利？

理性層面充滿弔詭、難以自圓其說的一項方案，往往必須從陰闇幽微的心理層面尋求解釋。原本就是藉助諸多社會運動上台的蔡政府，上台後最擔憂的，自然就是社會運動再起，正如同將領出身的趙匡胤，被下屬擁戴登基後，首要之事自然就是解除下屬的軍權，一樣的陰闇幽微，古今皆然。

既然蔡政府最擔憂的是社會運動，那麼面對可能的社會運動，就要不計一切代價，都要讓它落幕，所以會有國道收費員的專案補貼方案。

至於未來可能的社會運動，威言恫嚇或能制止，所以有黨官的民進黨副秘書長在政論節目上放言，軍公教上街就是造反；用利益引導，或能平息，所以有華航董事長在勞資談判中全面退讓大放送；用柔性關懷，或能勸阻，所以有漁業署「關切」漁民前往太平島彰示主權，以免漁民的勇壯襯托出政府的瘖弱；用斷絕利慾，或可根絕日後再有其他被解聘之約聘僱人員謀求今日收費員利好之社會運動，所以此一專案絕對不可再被援引。

諸多事例，一脈相承，蔡政府雖僅執政三個月，一種獨特的集體心理狀態似乎已經在執政團隊中成形，指導施政，成為施政者的心靈安全所寄；民進黨民代、地方首長紛紛讚頌此一補貼方案，隱然反證該黨心靈可為此一補助方案所解放。

但是這樣的政府，能期待嗎？趙匡胤的心靈暗處，導致整個宋朝武功積弱不振，這個政府的心靈暗處，又將如何點亮台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