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任誰都不會相信,耄耋之年的散客居然還可以長個兒,不到30小時之間,身高硬是活生生地抽長了一吋。
秘方無他,躺在醫院做牽扯手術,把壓迫到痛感神經的關節給拉開,腰疼果然霍然而癒。
俗話說「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散客則要說:「閃腰不是病,痛起來快上吊」。但請注意,此上吊非彼上吊,乃牽扯手術之謂也。
說來這牽扯手術並沒啥學問,把年齡、體重、骨骼質地等輸入機器,嘎啦嘎啦一陣計算,立知最佳磅數幾何,然後在腰傷處墊上冷敷墊,把雙腳一綑,人去室靜,散客不一會兒就瞇盹過去了。
迷糊間,只覺得被拉著雙腳直往黑洞裡拽,背脊一陣陣涼,散客心想,已經九十,夠本了,但得趕緊自我算算帳,檢查檢查此生有沒有什麼虧欠才是,於是靜心細思,這輩子對國、對家,待人、接物....呵!還真有,咱在「七事堆」裡還有酒債沒收齊咧,當下凝神定念,氣運丹田,堅守貪戀瓊漿意志....
「別打酣了,醫生說可以回家了。」散婆搖動我的手臂說。
睜開眼,腰不疼了,跳下床整裝,發現褲管竟然短了一截,真鬧不清這頭一回接受美國的老人醫療福利,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
回到家,趕忙掛上老花鏡,打開電腦直奔「七事堆」討酒債...嗯!麥大俠慷慨提供「貴州茅台」好酒一瓶,再往前巡...嘿!各位還都真闊氣,竟然是割下五花肉的大好肥肉炸油渣吃。妒嫉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要先嘮叨幾句,訴說訴說咱的「苦中作樂」經,再回頭來享受茅台的甘冽清香。
散客自小迭經戰亂,走到哪兒,都是一個苦字,唯一的「樂」事,就是混到了點豬油渣潤滑腸胃的時刻。因此,對「豬油渣」這玩意兒,親切如股肱。
豬油渣是熬「豬油」的殘渣。而專門熬「豬油」的玩意兒叫「豬板油」。
在咱家鄉,「豬板油」又稱大油。若依西洋人的說法就是「豬脂肪」。
也就是說,「豬板油」不是肥肉,而是肥膘。它是豬的肚皮肥肉之下,內臟外面,有薄膜包裹的成片、成塊、成條狀的豬的脂肪。
「豬板油」遇熱幾乎全是油,沒肉,渣也少,但用它熬出來的「豬油」,比肥肉熬出來的純淨濃郁。通常熬一斤「豬板油」的剩餘殘渣(豬油渣)至多一兩,是現在富裕社會的廚餘之屬。
但在咱當年顛沛流離的戰亂窮困歲月裡,「豬油渣」,却是多數人民夢寐以求的美味。它入口‘喀嚓’一聲,酥脆迸發,裡面僅存的一絲溫潤豬油,伴著微微的焦香染上舌尖,那股酥香脆潤的滋味,和終於得潤枯腸的滿足感,筆墨無從形容。總之,每回散客偶爾能被施捨到剛出鍋的幾粒,七魂八魄全都給樂出了竅。
「豬油渣」曾經緊密伴隨散客幾十年,不論是單配鹽水泡飯或大餅裹腹,或是用大頭菜、或青椒豆豉、或蒜瓣空心菜梗、或豆豉辣椒、或豆豉蒜瓣、或蘿卜乾、或辣椒、薑絲、蒜瓣、小魚乾...與豬油渣同炒,也或是用潤餅包裹豬油渣拌冬菜或酸筍豆腐干,再或是燒餅夾豬油渣炒的雪裡紅或霉乾菜,以及撒上大把豬油渣及蔥花的乾拌麵,全都是予人「賽神仙」感覺的人間美味。唯獨在香港難民營吃過的將豬油渣與麵同時放入水中煮熟的「豬油渣麵」,軟爛油膩,是散客平生吃豬油渣唯一感覺不“樂”的經驗。
「豬油渣」固然酥香脆潤,但畢竟是「有肉社稷安」的反意表徵,希望咱炎黃子孫,此後永遠只以之作為零食中的妙品,再也不要重蹈惟有「豬油渣」為 “樂”的苦難日子。
蒼天在上,散客敬謹獻上「貴州茅台」,請千萬要庇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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