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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應台的文明,或野蠻?
2006/02/21 20:32 瀏覽2,430|回應2推薦3

black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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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ec
ray35

看我的文章前,如果您有時間,請先看龍應台與陳映真的文章:

請用文明來說服我 ──給胡錦濤先生的公開信 by 龍應台

文明和野蠻的辯證() by 陳映真

文明和野蠻的辯證() by 陳映真

前陣子,龍應台寫了篇文章「請用文明來說服我 ──給胡錦濤先生的公開信」,洋洋灑灑三千多字,在我看來要說的只有一個主題,請共產黨尊重言論自由,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龍應台的文章太「華麗」,大家只記得她開頭講的-「馬英九講了從政以來所說過的最不及格的笑話」。

然後,全台灣乃至於「全世界」,都跑去問馬英九,「你對你老部屬痛批你有何看法」,所謂「買櫝還珠」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或許,大家要的就是那個「櫝」。

龍應台,之前我也寫過一篇文「只怕龍應台還要憤怒下去」,網路,就是有這麼個好處,阿貓阿狗與鴻儒碩耆是平起平坐的,也因此,我就可以在此批評任何人,從布希到陳水扁到龍應台。

說實話,我批評共產黨的文不多,原因有二,一是罵了也沒有用,二是相較於共產黨的「危險」,民進黨給我的「實害」更「明顯而急迫」,因為這個號稱「民主與進步」的黨,讓我這個芋頭蕃薯「三不五時」就要被人揪著問「你的台灣認同」,運氣不好還要被罵「中國豬」,沒錯,共產黨不好,好幾百顆飛彈對著台灣,但我總不能因為民進黨講幾句「中共打壓」後就自認我所受的「待遇」是合理的吧!叫我眼睜睜的看他們污名化所有外省人、外籍新娘、外勞等弱勢族群嗎?

再談龍應台,陳映真在聯合報副刊投稿,寫了篇九千字的「文明和野蠻的辯證」,對龍應台的立論字字句句批駁,十分精彩,誰勝誰負就留給各位去評斷了,我要做的,不過是「狗尾續貂」,講講點我的意見。

要談,須先談龍應台的「野火集」。

龍應台的「野火集」在當年是極具影響力的,我手邊也有一本,但也不過是去年從舊書攤買來的,翻到版權頁一看,再版的次數恐怕現在沒有任何一本書趕得上,然而,我是早年就看過李敖的書的,再看龍應台的「野火集」,就她的名作「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生了梅毒的母親」、「臺灣是誰的家?」來說,談的無非是台灣人的公德心問題、環保問題,既比不上之前的雷震,也比不上繼之而起的李敖與陳映真,他們可是貨真價實坐「文字獄」的!龍應台在「請用文明來說服我」一文說「二十年前,我曾經寫「野火」和國民黨那個「家國」對抗;李登輝當政時,我曾經為文批判他的虛偽與狹隘;陳水扁不公不義,又迫使我執筆徹底抵抗。」,好像還差的遠吧?

前中晚編輯楊渡寫的檢驗龍應台提到「龍應台並不是徹底的批判者。她未曾直指國民黨、威權體制、文字控制、蔣家等迄今為止,龍應台仍是這個不徹底的批判者。她說兩岸和平,卻對軍購問題迴避。她從未在本土問題與台獨法西斯問題上表態。雖然在德國生活多年的她,明知台灣在選舉中的種族主義與法西斯氣氛,是多麼接近納粹當年的德國」,身為外省人的龍應台或許在一些議題是自我設限的,但是,如龍應台在文中所說「建構的國族神話裡如果藏有仇外情緒,就是一個必須正視的危險。」,面對民進黨仇恨所有外省族群、仇恨中國大陸的事實,甚至於明顯的歧視外籍、東南亞裔的嘴臉,龍應台,妳為什麼不生氣!

其次,龍應台在文中說「袁偉時說,教科書不能罔顧史實,不能讚美暴力,不能教下一代中國人對自己狂熱,對外人仇視。這樣的認知,錦濤先生,在我們這裡,叫做「常識」。」,龍應台這話我是質疑的,就拿我們的天才無比的教育部長杜正勝來說好了,為了去中國化,先是把台灣放在地球的中央,又弄個「音容苑在」,這算不算「教下一代台灣人對自己狂熱」?其次,國民黨與民進黨爭議中的「二二八事件研究報告」,在女士眼中又是如何?

至於陳映真,在他「文明和野蠻的辯證」一文中提到了許多「關於言論新聞的自由」的問題,我有點意見要補充,在美國,她是獨尊基督教的,在鈔票上有「in god we Trust」,總統就職要對聖經宣誓,在法院做證手需按聖經起誓,在法院前還有「十誡」碑文,雖然美國還不至於是「政教合一」,但美國總統布希以「十字軍東征」形容反恐戰爭後,美國的作為就頗受質疑,這次伊斯蘭漫畫爭議(丹麥日德蘭郵報刊出漫畫將伊斯蘭教先知穆罕默德畫成自殺炸彈客),西方以言論自由替他們的行為解釋,但是,即便在美國,言論自由也有其「禁區」,例如幼兒的情色照片是被禁止散佈與持有的,在歐洲,關於種族歧視的言論也是要被究責的,而且,就以一部電影「聖經密碼戰」 (The Body)及原著小說來說,由於其懷疑了「耶穌的存在」,引起不小爭議,在西方社會批評基督教仍然是一個「禁忌」,於此,西方怎麼能不尊重文化差異?

陳映真一文提出了西方極多「文明和野蠻的辯證」,孰為文明?孰為野蠻?都有精彩的論述,與陳映真不同的是,我對女士採用「西方標準」或「美國標準」或「德國標準」是沒有意見的,但這套標準是必須套在自己頭上的,自己做不到,就不該要求別人,女士在「推銷」任何理念前該先思考一下。

以往胡適推銷「全盤西化」,我不知女士是否也是持相同看法,雖然西方的許多價值都很美好,但是,如果是西方或台灣自己都做不到的價值,還是算了吧! 

當然,共產黨對網路言論自由的限制是蠻嚴格的,有些文章提到了台灣,若有藉台灣來批大陸的,往往要從「庫存頁面」才找得到,也許因為這樣會顯示大陸「比較差」,但共產黨有必要這麼緊張嗎?別以為蒙住眼睛就看不到,言論是控制不了的!

女士的幾段文字是很美的,恭錄如下:

  它面對西方是一個臉孔,面對日本是另一個臉孔,面對台灣是一個臉孔,面對自己,又是一個臉孔。請用文明來說服我。我願意誠懇傾聽。

沒錯,講的好!對我來說,民進黨也是「它面對西方是一個臉孔,面對日本是另一個臉孔,面對大陸是一個臉孔,面對自己,又是一個臉孔。」,希望民進黨用文明來說服我,不過我的耐性有限

最後,我希望龍應台女士再投一次稿,把「錦濤先生」換成「水扁先生」,把「冰點」換成「台灣媒體」,把「仇外的建國美學」換成「仇中的建國美學」,反正台灣沒幾個人關心大陸,且置換那幾個名詞後仍是十分貼切,我真心期待龍應台女士有空多看看、多說說台灣的不公不義,千萬不要等到有天大陸比台灣還有人權,那就糟了!

Written by blackjack 2006/2/21

龍應台的文章與針對其文的批評:

1.

為臺灣民主辯護——與華人世界對話 by 龍應台

2.

你不能不知道的台灣──觀連宋訪大陸有感 by 龍應台

認識台灣,也要認識大陸與世界 by 俞力工

和解的壁壘:評龍應台的「你不能不知道的台灣:觀連宋訪大陸有感」by 趙剛

3.

請用文明來說服我 ──給胡錦濤先生的公開信 by 龍應台

文明和野蠻的辯證() by 陳映真

文明和野蠻的辯證() by 陳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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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於 2006/02/22 02:01 修改第 5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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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無愛 by 師瓊瑜  (20051106)
2006/02/24 23:24 推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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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無愛

 

師瓊瑜  (20051106)

 

http://news.chinatimes.com/Chinatimes/Philology/Philology-Coffee/0,3406,112005110600306+11051301+20051106+news,00.html

 

    我無法感動於連戰與胡錦濤握手的剎那,但是他們如果誠實地告訴我們,國民黨殺過多少的共產黨員,在台灣的外省家庭留在大陸的家人被虐殺了四百萬的數字是否正確?或者國共內戰是否真導致了一千一百萬以上的人死亡,也許兩黨面對曾經帶來的生靈塗炭而致歉,我會來的感激一點,畢竟老叔,那是我們的家人,那是多少個家庭無法釋懷的悲傷與難以釐清的謎團,毛澤東與蔣介石在爭奪政治勢力與江山而精精算計時,他們曾經算過天下蒼生將有多少人死於非命,多少破碎一如我們的家庭,要過了幾代才能弭補這樣的傷痕嗎?

 

    未曾謀面的雲南老叔:  

 

 

    關於這封姪女的家書,讓我先從春夏之交的行旅開始說起吧。

    四月底五月初的歐陸,德國法蘭克福的早晨,空氣裡仍有一絲地寒意,穿著綠色制服的高個男女員警,帶著警棍在火車站裡巡邏盤旋,坐在咖啡廳啜飲咖啡卻仍覺得室內不夠暖和的我們,決定到火車站外去曬曬太陽,星期假日的法蘭克福顯得慵懶晏起,行人車輛尚顯稀疏,惟獨幾個似乎從夜裡便聚集在此喝酒聊天的青年壯漢徹夜未眠地窩聚在火車站大門外,出於過去的經驗或者本能,見到這樣聚集的歐洲宿醉青年,總是ㄧ溜煙地拔腿離開,就在我見狀轉身要朝室內走去時,這群或坐或站的德國青年大聲地叫住了我,

 

    「台灣??台灣??」那聲音聽來像是興奮而好奇地求證。

 

    或許是在異鄉異地行旅的長期經驗總是被誤認為是日本人,顧不得碰到醉漢的恐懼,我轉過身去對著這群醉漢也大聲地回答,是的,台灣。

 

    不料這群醉漢們一聽我們來自台灣後,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舉起手臂用英文大聲歡呼起來,

 

    「台灣加油!台灣加油!」他們興奮地呼喊,像在足球場上給進門的球員打氣一樣。

 

    關於仇恨,我們是如此地相像

 

    我和朋友帶著滿腔的狐疑滿腦子的問號,在連續不斷的加油聲中乘坐地鐵納悶地離去。回到旅館,打開電視一看,CNN的國際新聞頻道,每隔幾分鐘便打出國民黨領導人到訪北京,國共兩黨在對峙征戰了五十餘年後領導人會面的歷史鏡頭,播報員興奮地預告這則世界頭條新聞,螢幕上不斷重複地播放連戰與胡錦濤握手的那ㄧ刻畫面。

 

    至此,我們才恍然理解,那火車站外歡呼的加油聲並不是給我們,是給兩個互相屠戮殘殺過對方、彼此的歷史都沾染著對方血液,並造成幾億的人流離失所,成千百萬的家庭家破人亡的兩個仇恨了半個世紀以上的政黨。

 

    幾十年來生活在世界舞臺的邊陲台灣,我們太習慣了世界忽視及遺忘的眼光,突然擁有世人注視的目光,我們如此地不自在以及難以置信。也許那加油聲的歡呼背後是對於更高價值關於和平的喝采,然而這卻是百年來我們都快遺忘是什麼滋味的一種經驗。那麼多年來我們叫你們匪,你們也叫我們匪,那個與匪不共戴天的仇恨,連六百顆導彈、神盾驅逐艦、愛國者飛彈的無盡撒錢方式都無法被消滅,我們多麼恨你們啊老叔。小時候我們慶祝蔣介石華誕,如同神明降臨在乩童身上高呼口號殺豬拔毛要把共匪你們全部殺光光,而且還要將你們碎屍萬段。你們也沒閒著,一天到晚威脅要血洗台灣,把台灣打沉到太平洋裡去,我們的家族如同大部分外省家族,一邊分向了國民黨,一邊分向彼岸的共產黨,我們多麼想用盡氣力吃掉對方吞掉對方,我們在仇恨裡長大,我們在仇恨裡學會耳濡目染放狠話,「丟一個飛彈去上海。」我們齜牙咧嘴再嫻熟不過地說著,正如同朱鎔基面貌猙獰對台灣人曾有過的言詞恐嚇,關於仇恨、關於如何剮對方肉喝對方血,啊,我們是如此地相像。

 

    在那樣政治人物握手言歡的電視畫面不斷在歐陸重複播放時,我落宿在少年玩伴慶東與北京妻子留學賃居的杜賓根家中,沉浸在新婚夫婦的甜蜜喜悅裡,我也分擔著這對夫妻回台後必然得面臨的問題隱憂,一個留學德國來自北京的女性高級知識份子,她要如何面對夫婿島嶼上的同胞喚她「大陸妹」的歧視與敵意,她要如何面對嫁入台灣男子的家庭但是法律不友善的規定她必須長時間與夫婿甚至小孩分隔彼岸兩地?政治人物帶領了百姓蒼生走向了戰場,他們也隨時願意慫恿百姓為他們亟欲建構的神話再次留下鮮血,但是百年來,他們為百姓?該有的基本權利服務做過了什麼?

 

    要過幾代才能彌補傷痕

 

    我無法感動於連戰與胡錦濤握手的剎那,但是他們如果誠實地告訴我們,國民黨殺過多少的共產黨員,在台灣的外省家庭留在大陸的家人被虐殺了四百萬的數字是否正確?或者國共內戰是否真導致了一千一百萬以上的人死亡,也許兩黨面對曾經帶來的生靈塗炭而致歉,我會來的感激一點,畢竟老叔,那是我們的家人,那是多少個家庭無法釋懷的悲傷與難以釐清的謎團,毛澤東與蔣介石在爭奪政治勢力與江山而精精算計時,他們曾經算過天下蒼生將有多少人死於非命,多少破碎一如我們的家庭,要過了幾代才能彌補這樣的傷痕嗎?

 

    當連戰與胡錦濤握手時,我不知道他在乎自己政黨丟失的土地上仍有幾億的人口處在飢餓貧窮的邊緣否?國民政府南京時代未曾搞定的疆獨問題,維吾爾族人在反恐的氛圍下不經審訊就被槍決處死,尚且要愛爾蘭的政治人物羅賓遜到訪北京時為維吾爾族的人們請命,與胡錦濤握手的連戰在乎連最基本人權都沒有的政治異議份子的處境嗎?還是除了一起「賺全世界的錢外」,百姓蒼生該擁有的基本權利與尊嚴仍是可以如芻狗對待?

 

    我獨獨對著那些在南京城高舉著國民黨後裔牌子的男女老年人畫面感到好奇與不解的注視目光,他們又是眼淚又是鼻涕地見著國民黨人來訪,他們哭什麼呢?如果今天到訪的是昆明,我們在雲南的親族,因為兩兄弟投靠了國民黨來到台灣而備受折磨僥倖存活下來的你們,也會拿著國民黨後裔的牌子如此淚眼婆娑地無語問蒼天嗎?那是來到台灣的父親與三叔一輩子也無法彌補的痛。

 

    離開德國前往共產政權在八九年垮台的捷克首都布拉格,已經娶了捷克妻子落戶下來的河北商人,剛從北京探親回到布拉格,跟我們聊起了河北鄉下目睹的新鮮事,他說,一個鄉下老太婆指著共產黨官僚罵,當時你們跟國民黨打仗進城時,都是我們這些老百姓在掩護你們照顧你們。沒想你們變成這副德行,等國民黨回來了,我一定第一個就帶國民黨的人來抓你們。北方老婦氣急敗壞地說。

 

    年輕的河北商人接下來睜著認真的眼神說,「國民黨為何不乾脆選擇回到大陸結束共黨專政,讓中國的老百姓也能夠擁有民主兩黨輪流執政呢。」他見我們尷尬不語,繼續誠懇地說著,那些拿著牌子列隊歡迎國民黨到訪的人不是共黨動員而全是出自真心的,腐化的北洋軍閥段祺瑞政府誤殺了一個學生都要閉門思過,但是他們的北京政府卻是個在大街上用坦克機關槍射殺無數學生卻不認錯不反省的政府。年輕的河北商人感傷地說著。

 

    用千萬人鮮血頌讚他的偉大神奇

 

    「國民黨不止丟了大陸被你們打跑,它連台灣的執政權都失去了。」來自台灣的我們試著告訴他政治環境已然丕變,但是年輕的河北商人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我們就只認國民黨,其他的黨都不認,我們就只認國民黨。」年輕的河北商人自顧自抱著殷切期盼地眼神望著我們說著。一個已經遠離了五十幾年的政黨,卻讓他們懷念與抱著希望,這無厘頭的歷史怪現象,我們在布拉格待著的個把禮拜都無法想通,難道離鄉多年的河北商人不了解台灣的人們已經徹徹底底不在乎對岸的百姓想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了嗎?雖然那個恨意仍舊如鋼鐵頑強未曾稍稍改變。

 

    雲南老叔,長期以來我們在仇恨裏成長,用恨意用金錢用武器用各種宣傳手法堆積繁衍的仇恨造成半個多世紀以來幾千萬人的死亡,連人的生命都不在乎了,有誰能告訴我們人類最基本的渴求裡包含了愛,包含了和平?我們忙著買大砲軍火毀滅對方,但是我們不理解也沒有時間理解愛是什麼,我們的靈魂內裡還究竟是否潛藏一絲愛的可能性,我們能夠異口同聲譴責發動戰爭的日本戰犯毫不猶豫地審判日本戰犯,但是我們沒有膽量譴責那些讓如同我們家族般幾十年來無法相見,發動內戰導致上千萬人死亡上百萬家庭流離失所的領導人物。

 

    幾千年來的封建奴性徹底馴化了我們,而我們的奴性使我們不知要求最基本生為人的尊嚴,以至於這個奴性也禁錮了像我們這樣分隔兩岸的家庭,將近百年來我們將仇恨發展成一種極致的死亡哲學,我們崇拜他謳歌他,越能夠讚美他利用他的政治人物我們越喜愛他。我們將人性裡最醜陋的仇恨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必須用幾千萬人的鮮血性命才能夠頌讚他的偉大他的神奇。

 

    雲南老叔,雖然我們居住在海峽分隔的兩地,我們生活在兩種不同的政治體制之下,但是我們有一個真真切切的相同點啊,我們都活在一個百年無愛的世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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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個中國是真實的? By 楊照
2006/02/24 00:06 推薦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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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個中國是真實的? By 楊照 

中國太容易讓人家「各取所需」,要訾罵中國的人,何愁找不到讓人憤慨、甚至讓人驚駭的材料?要讚美中國的人,也絕對不乏可以拿來表揚的事例....

多年以前,十幾歲的時候,意外的機緣接觸到一本《政大青年》,政治大學的校刊,讀到一篇深撼我心的文章。文章寫的是義和團,不算是嚴格的歷史陳述,沒給什麼義和團拳亂的史實敘述,毋寧是對歷史的感懷發抒吧。作者申述:讓我們換個角度看義和團,不要習慣性地將義和團看成是「腐敗滿清」的劣行之一,或拿後來八國聯軍與辛丑條約的結果反推證明慈禧的昏庸與無知,改從中國與西方霸權交接的脈絡看,那麼義和團就不再是鬧劇,而是民族巨大而悲憤的史詩一環了。想想:一個民族被欺壓侮辱到寧願相信赤手空拳能夠打贏火砲,相信血肉之軀可以抵擋槍彈,這是何等的無奈!

年少時「悲劇」的感動

年少的我一次又一次閱讀那篇文章,眼睛貼著一個個方塊字,久久無法離開。多年之後,我可以確認,那是我成長期中華民族主義情緒的重要起點。腦中挨了一記思想敲擊,被迫去想:我們從歷史課本裡學來,關於中國過去的種種,對嗎?不需要提供什麼新鮮的材料與事件,只是用了不同情感立場去對待,義和團就可以、也必須變成另外一回事,完全不同的一回事。而且我自己的心緒,毋寧比較接近文章裡的「悲劇」感動,完全無法反駁文章的論點。

換句話說,我只能選擇放棄,或至少是動搖原本視為天經地義的課本歷史知識,導致天經地義瓦解的力量,正是一種民族主義的信念,以及信念背後的強烈感情。

從那時開始,我追索閱讀大量中華民族主義史學的著作。錢穆、君毅、梁漱溟、牟宗三……尤其是錢穆的《國史大綱》,如此清楚揭示了看待「自己的」歷史的溫情原則,書前一篇〈閱讀此書應該具備之信念〉,曾經是我們少年友朋間彼此流傳背誦的文字。

也是這個時候,意識、觀察了當年浩浩湯湯席捲台灣的中華民族主義潮流。那個社會、那個時代,如果要選擇關鍵字來描述的話,一定是「我們的」、「中國的」、「中國人」。寫中國的詩(不是西洋詩的移植翻譯)、唱我們的歌(不是美國「熱門歌曲」的無意識翻唱)、尋找中國的社會科學以及中國的道路。

在如此時代氣氛下,我放棄外文系,進入歷史系就讀,胸中繼續燃燒著對於中國歷史、中國傳統的熱情。內中有一種天真的英雄主義情緒作用著,中國歷史與中國文化多麼落難倒楣啊!被欺負被侮辱被踐踏還被輕視遺忘,正因為中國文化那麼苦澀,所以我們才要跟它不離不棄,要不然我們跟那些現實功利的人有什麼兩樣?站在富人、權力者旁邊的,永遠成不了英雄,只有選擇和倒楣可憐的人並肩共其痛苦的人,才有機會當英雄。我年少的心靈中一直有著這樣素樸的正義感為其基底啊!

轉化成一種點滴式 理解的知識態度

不過四年大學教育下來,我對中國歷史的態度大大改變了。大學四年級,自覺折磨卻又無法逃避地,在準備研究所考試而重讀《國史大綱》時,寫了長篇的閱讀札記。我必須對自己承認,錢穆的想法、錢穆的整個史學架構,不再能滿足我,不再能說服我了。《國史大綱》一開頭就談中國歷史的源遠流長,沒有別的文明曾經保留這麼久又這麼完整的史料,這是先生認定的中國史學最大的光榮、最深刻的價值。然而,我察覺了,「完整」這兩個字,正是錢穆史學,甚至整個民族主義史學最大的盲點。我在札記中掙扎地寫下:先生相信中國歷史都在那兩千多年的史書文字材料裡,讓他看不見兩樣東西,第一是看不到沒有被記錄在歷史書裡的,其他的中國歷史活動。第二是看不到中國史書傳統有其強烈的偏見,那基本是文人的紀錄,帶著文人的價值判斷,但中國歷史不應該只是文人的歷史,更不應將中國歷史化約成文人建構的「大傳統」,拒絕、否認了其他「小傳統」的存在。

我必須告別《國史大綱》、告別我曾經深情投注學習的中華民族主義史學,因為我想認識「真實的中國」,不只是文人大傳統裡呈現的那個中國,而是包括藏在考古、民俗、田野材料中,各式各樣「小傳統」交織而成的複雜中國圖像。我們過去說。「大傳統」中整理歸納的中國歷史、中國文化特色,往往不適用於眾多繁雜的「小傳統」事實,然而我們不能因為這樣,就用「大傳統」概念否認「小傳統」的存在事實。

告別《國史大綱》的同時,我熱情地閱讀、吸納波普(Karl Popper)的哲學著作,在《歷史主義的困窮》裡我學到了波普主張的「點滴式改革」(piecemeal reform),並將之轉化成為一種「點滴式理解」的知識態度,尤其是看待中國歷史的態度。我努力說服自己,任何對於中國的全稱式理解,都不可能對。我們需要保持「拆解」的習慣,把中國拆開來一塊塊地理解、一塊塊地描述,或許有一天,「點滴式理解」累積夠久了,能有機會重新拼湊一個巨幅中國圖像;不過反正我們當下沒條件想到那裡去。現實當下,真實中國只存在於「點滴式理解」、碎片小圖像裡。

兩個巨幅中國圖像的衝突

花那麼多篇幅敘述自己過往的轉折,為的是要說明:我看到龍應台和陳映真的論辯,發生在兩個巨幅中國圖像的衝突上。

請循其本。事情的起源是中國大陸近來連續幾樁媒體言論緊縮的變化,以及為了袁偉時的文章,導致《中國青年報》的《冰點》遭到停刊。

在一件事上,我完全同意龍應台,那就是用政治力量箝制言論,以及用政治力量傳播仇外的意識形態,是件錯誤的事,這樣的作法違背了兩三百年西方啟蒙理性主義,好不容易建構起來,並說服許多人信服的文明標準。而且,不管是什麼國家的什麼人(美國總統布希),為了什麼緣由(遂行攻打伊拉克的侵略意志)做同樣的事,都同樣該被反對、被譴責。

這是再清楚不過的是非價值與文明理性,對我而言,相信對龍應台也是一樣的。

可是另外一件事,龍應台雄辯行文中也顯得如此理直氣壯的,對我就沒那麼明白了。那就是:《冰點》事件等同於胡錦濤與胡錦濤路線,因此「『胡錦濤』三個字在二十一世紀的當下歷史裡,仍代表一種逆流」。

龍應台問:「中國為什麼極力爭取主辦奧運和世博?目的不就是企圖以最大的動作向世界推銷一個新的中國形象:你看,中國是一個充滿發展能量、愛好世界和平、承擔國際責任的泱泱大國!如果對外面的世界推銷的是這樣一個形象,關起門來教下一代的,卻是『中華文化至高論』、『外來文化邪惡論』以及義和團哲學,請告訴我,哪一個中國是真實的?

文章中的問句,是「修辭問句」(rhetorical question),問法本身也就預示了答案酖酖中國是虛偽的,中國做不到或不願做自己對外推銷的進步形象。

於是《冰點》事件先上綱成胡錦濤路線,又再度上綱成對中國的評斷了。那當然是嚴厲的評斷。作為一種書寫策略,我能體會龍應台的用心,上推到胡錦濤就可以把對《冰點》的評論,個人化感情化為對胡錦濤的喊話;嚴厲指責中共「虛偽」,可以刺激中國「假戲真做」,從假進步變真進步,假文明開放變真文明開放。

差異的背後 驚人的相似

不過,讓我不安,或許也同樣讓陳映真不安的是,這樣的策略就架空了、扭曲了非常核心的問題,龍應台自己問的:「哪一個中國是真實的?」

陳映真文章一開頭就不客氣明言,他認為龍應台「被對中國的刻板成見所蒙蔽」,而他接下來提出的是他自己認定的另一種中國面貌,「中國已經成為世界經濟生長點的一部分。她的經濟發展,早已發展成世界和平、多極、平等、互惠發展與秩序的推動者,努力團結愛好和平與可持續發展的中小民族與國家,制衡力主自己單極獨霸的大國,而卓有成效。

換句話說,陳映真不滿龍應台批判、刻畫的中國圖像,而他表達不滿的方式,是提出另一個中國圖像對抗龍應台,說:「你為什麼看不到這樣的中國!

反覆閱讀龍、陳兩篇文章,我確認了兩件事。第一件,龍、陳兩人的差異,其實不是據以評價中國的標準的差異,而是對現實中國描述上的差異。第二件事,藏在兩人差異的背後,是驚人的相似,兩人都用「整體」的眼光在看中國,試圖刻畫描述一個「整體」的中國。

因為有自己過去在中國知識上的掙扎歷程,我無法用這樣的「整體」理解中國、討論中國。中國,尤其是目下變動如此快速,卻又沈積眾多歷史弊病的這樣一個中國,不可能「非此即彼」。如果關鍵真正在「哪一個中國是真實的?」那麼我只能有一種態度:中國,可能既是龍應台憂心的,也是陳映真歌頌的,更可能在他們憂心與歌頌的之外,還有更多不同、甚至矛盾衝突的面貌。

在最古老與最前衛之中,
點滴聚攏複雜的中國圖像

這正是今天中國議題帶來的最大困擾,卻也是我們不能逃避的知識課題。和其他社會其他國家(包括台灣、美國)相比,今天的中國最缺乏一致的、可掌握的形象。我們可以同時在中國找到最古老與最前衛、最落後與最先進的現象。中國太容易讓人家「各取所需」,要訾罵中國的人,何愁找不到讓人憤慨、甚至讓人驚駭的材料?要讚美中國的人,也絕對不乏可以拿來表揚的事例。正是這種多元多樣的複雜混亂,讓對中國的討論,常常雞同鴨講,對不上話頭。

怎麼辦?我能想到的畢竟還是只有回到耐心的「點滴式理解」路子上。我們必須學習壓抑用全稱、巨視角度談中國的衝動,必須學習犧牲部分透過全稱、巨視行文能夠達到的修辭效果,具體、明確地將要討論的中國現象定位清楚,不讓它漫散飛揚。一點一滴,讓我們累積對中國的區域知識(local knowledge),再看看未來這些區域知識會舖排成什麼樣的新拼圖。

如果不扯胡錦濤,不用單一事件規範中國社會個性,那麼我們需要怎樣的背景來瞭解「冰點事件」?把這些背景點滴聚攏了,會不會我們可以有不一樣的,有限但紮實的「冰點事件」區域觀點呢?

這是我希望從龍、陳對話中可以刺激出的中國討論風格。

2006/02/23 聯合報】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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