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報社論
讓漁民教導當局如何保國護漁
台日漁場衝突,問題出在未能根據「衡平原則」劃定一條「中線」。日本政府片面劃了一條所謂「驅逐中線」,派出艦艇,強力執行;但台灣當局迄未採取明確立場,只怕劃定了一條相對的「驅逐中線」後,無力固守。
這是喪權辱國的作法。當今政府,對於釣魚台究竟誰屬,素無堅持;如今竟然對於在自家門口必須劃一條「護漁中線」,亦無能為力。於是,眼睜睜地看著日本人在我家門口驅趕台灣漁船。
台日海疆確呈犬牙交錯之勢,日本強行佔據釣魚台,並循此將二○○浬經濟海域一劃,就公然將整個台灣四周的水域完全劃入日本轄下;再根據這個版本,日本又劃定一條「驅離中線」,於是將其海疆幾乎推到了台灣的大門口。至於台灣可不可也主張二○○浬經濟海域?此非日本政府所問。而台灣應不應該也劃出一條「驅離中線」,寸水必爭,則是台灣當局所不敢!
日本吃定你不敢,而台灣當局果然不敢。所以日本將劃線視為其片面的權力,台灣則是「以無線應有線」,遂使日本依據其所定海疆執行其保國護漁的政策。而台灣當局的「無中線」政策,其實就是「無主權」政策。於是,漁民要問:我們主權的邊界何在?我們海疆的邊界何在?難道我們甚至不能在自己家門口打漁?
蘇澳漁民這幾天的抗議動作,絕對不可壓制。一方面這可謂是漁民自謀生存的「籲天權」,另一方面這也是當局可用為與日本交涉的籌碼。何況,日昨台灣漁船包圍日本巡防艇「白嶺丸」事件,其實已經發生立竿見影的效果;白嶺丸當場駛離,日本艦艇亦暫未再出現,日本官方並立刻回應今後可能放寬取締行動。就外交折衝言,這是漁民血淚抗議換來的一點戰果,當局不可再任其輕易流失。
這場衝突必須談判解決。但台灣當局過去那種「釣魚台碰不得、中線劃不得」的投降主義,根本是喪權辱國,自毀談判立場;於今之計,至少須如謝長廷所說,在談判完成以前,台灣也應比照日本,劃定一條「驅離中線」。然後,向日本朝野聲明:在談判完成以前,我們將根據此一「中線」來保國護漁,而未來的雙邊談判亦將以此一「中線」為基準。
無論如何,當局絕不可聽由漁民以血肉之軀向日本艦艇試探「中線」,而應當表現出必要時將以拉法葉艦及幻象戰機,來標定國家海域邊線的決心!無此決心,就沒有上談判桌的籌碼。
這一幕漁場衝突,亦不啻反映了當局外交操作的破產。由於兩岸政策扭曲,亦使外交政策扭曲。如今,對日本的外交,弄到日本人欺上家門口撒野的地步;對美國的外交,更弄到美國人不准你制憲、公投、正名的地步。這樣的外交,只是使台灣成為美日的傀儡,只是在扮演美日「中國威脅論」的看門狗而已;已使台灣陷於既不可能台獨,又不可能與中國改善關係的絕境。而在這種外交操作下所激盪的「台灣民族主義」,更是以對美日完全自毀國家尊嚴的代價,來塑造一股與中國敵對的民粹情愫而已。這種民族主義,是虛假的;一個對美日不知自己民族廉恥的「主義」,絕不可能孕育出一個真正強健的民族主義;一個被美日予取予求,甚至因而喪權辱國的外交政策,更不可能成為真正能夠維護國家利益與尊嚴的「政策」。
只要對照韓國對美日的外交政策,及韓國對美日的民族主義,就知道我們的外交政策是如何扭曲,我們的民族主義又是多麼病態。但不幸的是,台灣現今的處境正是如此,這一幕漁場衝突則只是深秋一葉而已。唯雖是一葉,卻正是最為血肉猙獰的一葉。
昨日總統公子文定,宴會場地的「邊線」分明,憑柬入場,非請莫入;這是一家的主權,也是一家的尊嚴。因此,亦希望總統能為台灣漁民的討海漁場劃定一條界線。對內,寸水必爭;對外,亦是非請莫入。因為,這是一國的主權,是一國的尊嚴,更是漁家飯碗之憑藉。
這場漁民的血淚抗議,是政府向日本挺起腰桿的支撐。不可鎮壓漁民,而應在漁民的教導下重新擔當起保國護漁的神聖使命!
【2005/06/12 聯合報】 @ http://ud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