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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船的啟示 (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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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伯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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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車
B
霍伯桑
十八、十九世紀，罪犯從英國發配到澳洲的運送工作，主要是由私人船主承包的。最初，犯人在船上的待遇，和到美國的黑人差不多，擁擠、飲食和衛生條件極差。據《犯人船》一書的記載，1790 到1792 年間，共運 4082 人，平均死亡率為12%，其中甚至有一艘船死亡率高達37%。社會譴責聲不斷，英政府大失面子。
造成這個現象的主要原因有兩點：
1) 澳洲糧價很高，船主想盡辦法苛扣犯人的食物，到達時再賣出。
2) 私人船主之間的同行競爭關係，迫使大家拼命壓低成本。
這就直接侵害了犯人的權益：超額運載，衛生條件等。
於是政府出手干預，以嚴格的法令，規定犯人的種種福利，並派官員隨船出航，監督並執法，但成效不彰，官員在船主威脅利誘之下，只能選擇和船主合作，形成共犯結構。
最後問題的解決非常簡單，改變付費方式：政府不按上船時運送的人數付費，而是按到達目的地後，犯人的健康程度來的支付費用。這個新制度實施之後，效果非常顯著，來年，422的犯人只有一人死於途中。以往的相關法令、監督的官員，都不需要了，船主不約而同，從壓榨剝削的惡霸，搖身一變，對犯人悉心照顧，白使天使般地夙夜匪懈。
前後的高度反差，不禁令人深思：什麼是社會問題的有效對策？
再殷切的道德勸說，在追求私利之強大欲望的面前，顯得多麼蒼白無力，對眼睛被巨利染紅的人來說，甚至有點可笑；再嚴密的法令，再精挑細選的官僚，和人性對抗也許剛開始能佔上風，但其效力與權力核心的距離成反比，而且時間越久，官僚也成了迫害的一份子，變成必需被監督的對象。
善惡竟只有一線之隔，從人性的觀點來看，所謂的「善」，是對己有「利」，「惡」只不過是權益被侵「害」的感覺。
「善惡」是相對的觀念，好人壞人很難界定，每個人或族群對善惡的認知會有很大的出入。
「利害」抽離了立場，是比較客觀的符號。
讓彼此利害的關係，從互斥轉化到重疊的機制，是整個系統進入良性循環的關鍵因素，船主和犯人們的利益一致，行為自然就符合道德規範，道德是果，不是因。政府只需維繫這個制度，其他一概可放手不管。船主們的心思從此轉移到如何在長途的航行旅程，維持犯人的身心健康上頭，透過經驗的交流和累積，也許還能發展出一門科學來。
大陸有一個很簡鍊的句法，非常貼切，叫「調動某某的積極性」。比方說「新的生產獎勵辦法，調動了員工的積極性」。
「賞金偵探，是否能調動公安破安的積極性」？
「淺談如何調動學生學習英語的積極性」。
犯人船事件可以總結為：「抵達後付費的方案，有效地調動了船主重視犯人福利的積極性」。
這當然是個特殊的例子，社會的種種難題千絲萬縷，利益結構根盤錯結，不見得都有如此簡單的解法，但其中所揭示的道理，對不滿於現況、有心建功立業的人來說，已經指出了一個明確的方向。
作者：yap at 3:40 AM Sunday, October 05, 2003
引用網址：https://city.udn.com/forum/trackback.jsp?no=50566&aid=1157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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