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院「司法及法制委員會」連續要求特偵組檢察官到立院備詢,「檢察官協會」近日對此發表強硬聲明,指責立法院假藉預算審查「綁架檢察機關」,是違憲行為,並發起全國檢察官連署要求立法院停止脫序行為。
王柯關說案至今已逾一個半月,其間歷經種種光怪陸離的政治干預司法現象,法界卻遲至此刻才發出聲音,未免太缺乏道德勇氣。而眼見立委如此囂張跋扈,一步步侵門踏戶,眼見就要將辦案檢察官召至立院「問案」羞辱,倘若司法界再不反抗,恐怕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司法權被踩在立委腳下。若演成那個地步,「司法獨立」的大旗恐怕就要降半旗了。
立法院司委會是在上周臨時變更議程,要求黃世銘率檢察官楊榮宗、鄭深元到立院,就「國會監聽案」提出專案報告。法務部隨即引用大法官釋字四六一號解釋,認為立院質詢權不及於檢察官偵辦中之個案,拒絕讓檢察官赴立院列席;此舉遭朝野立委痛批是「藐視國會」,並繼續要求檢察官列席報告。檢察官協會就在這種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發表聲明,譴責立法院「違憲」,同時呼籲黃世銘應該拒絕回答立委的不當質詢。在檢協會聲援下,特偵組檢察官昨天仍未出席司委會,竟遭民進黨立委吳宜臻痛批是「無法無天」。
我們認為,法務部拒絕立法院的無理要求,是明智且正確的選擇;這不僅是維持辦案檢察官尊嚴的必要手段,也是確保五權分立不受侵犯的必要堅持。試想,關說案發生後,立法院先是對行政院長發動杯葛,接著發動倒閣;失敗之後,仍不罷休,還要假藉名義干預司法。一個缺乏自律、不知反省的國會,自甘墮落也就罷了,台灣難道還要把行政權和司法權一起陪葬給它?
回顧過去一個半月,黃世銘在立院接受「審問」,次數還不夠多嗎?再回想一下,當黃世銘在國會答詢時,柯建銘如何惡形惡狀語帶威脅,甚至連續脫口說出「你死了」、「你死了」。檢察總長要承受關說立委這樣的「反拷問」,就法、就理都已經太超過;現在,立委還要把檢察官叫上備詢台,除了想展現立委的「官威」羞辱他們,並對關說案施以威嚇,還有什麼正當理由?何況,法務部調查特偵組監聽國會總機一案,已釐清是「行政違失」並移送檢評會評鑑,司委會有何必要再插手干預?
為了護航王柯的關說案,朝野立委賣力配合演出,已經到了荒腔走板的地步。司委會上月底逕自通過決議,要求特偵組全面停止偵辦中的所有案件,即已嚴重侵犯司法權;所幸,法務部根據「法院組織法」及大法官釋字第五八五號解釋,以有違「權力分立」之虞,拒絕執行。包括民間司改會也認為,此舉不尊重檢察機關是獨立體制,立院這項決議「非常不妥」。
更可議的是,檢評會要調查檢察官在關說案與監聽案有否失職,邀請王金平和柯建銘前往「協助說明」,竟遭兩人拒絕。難道說,在中華民國法令底下,王柯二人享有關說、質詢等等特權,卻毋需受體制的任何約束?何況,柯建銘等於挾持了整個立法院當成其鬥爭工具,什麼國家能容忍此等行徑?
黃世銘迭次被叫到立院「審問」,「偵辦者」變成了「被告」,其實已是司法權向政治「繳械」的第一步。立法院食髓知味,才不斷作出要求特偵組「全面停止偵辦」及要求「檢察官備詢」的踰越之舉。對照整件關說案的緣起,王金平和柯建銘在電話中運用政治影響力向曾勇夫、陳守煌施壓且順利得逞,這已然是司法權向政治屈膝;而如今,立法權步步進逼,司法權節節敗退,倘若立委可以公然在國會審問辦案人員,台灣的法治精神和司法獨立豈不均將盡付灰燼?
平心而論,過去一個半月立法院之所以如此氣焰高漲,除了在野黨趁機興風作浪、執政黨立委首鼠兩端之外,整個法界對於立院種種越權違憲亂象的噤若寒蟬,坐視立委關說並踐踏司法,必須負不少責任。就算一般民眾認為王柯的關說案「無傷大雅」,但司法權被少數政客踐踏成這般模樣,法律專業人難道竟覺得可以唾面自乾嗎?
如果真演出關說立委在堂上問案、而辦案檢察官變成政治公審對象,那麼台灣的民主和法治也可以降半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