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平台－黑道變王道的故事

社會大眾看到王金平與柯建銘捲入司法關說案，卻能絕地大反攻，將行政與司法兩權打得落花流水，至今一點不介意。這幾乎保證爾後20年內，沒有任何司法官員還敢針對立委執法，因此等於宣告，國會自律（或不必自律）是我國憲法不成文的至高權力。

何以司法關說不但不能杜絕，今後甚至會變本加厲？這是我國行政文化崩毀使然，即當政治領袖放棄領導，行政權的信用喪失，在抽象邏輯上侈談三權分立於事無補。權力分立徒然是各行其是的藉口。

行政權崩毀並非立法院黑道勢力造成，李登輝執政時，立院黑道更猖獗，在立院挑戰李登輝的黑白道比比皆是，最後都以卵擊石，遭到收編。

陳水扁濫用領導致信用毀壞，而馬英九迴避領導唯恐不及，只有李登輝不畏領導，有方向感，就算他幾乎把國家人民帶向災難，也無人敢挑戰他。包括國民黨目前諸大老與馬英九在內，沒有人不巴結李登輝。關鍵在他能對當下的思想信念表現堅定，與鬥爭時不屈不撓的意志。

馬英九迴避領導已是童叟盡知，愈需要領導的事，他愈說要看民意。雖然反對他的人抨擊他利用監聽遂行極權，但他們心知肚明，就是看準他不敢領導、不願領導、不會領導，才無所不用其極羞辱他。

馬英九為彌補自己在民眾期待領導時逃避之窘，往往在民眾不需要領導時，無厘頭的表演自己的魄力，惹人側目，落人口實。在他的這種偽領導下，行政機關如無頭蒼蠅。過去陳水扁執政同樣是偽領導，但當時行政機關如驚弓之鳥。雖然馬英九解決了扁朝亂政，卻帶來馬朝怠政。

十多年來，在行政機關毫無信用，官僚沏茶不理的殺人不見血環境裡，百姓不靠關說怎麼辦事活命？關說可以辦事的話，那久而久之就忍不住大大超越法律界限了。一旦超越法律界限，必有眼紅的線民或宿敵舉報，接著檢察官就來了。檢察官不抓大尾乃是中國文化要義，乃對小民擺威風，逼認罪，目的就是要業績。小民何以堪？司法關說文化於是不徑自走。

行政是白道，如今白道棄守，黑道專擅，起碼還有個系統。立法院猶如黑暗界的統治者，講道義、關係、好處，就是不講邏輯或公平，檢察機關轉而集中火力在小民或公教人員身上，就保證小民需要訴諸司法關說自保。而此番敢動到柯建銘，絕非窩裡反，而是擦槍走火，他只好拜託王金平。

一個不能安定人心的行政系統下，百姓遭到檢察官恣意威嚇的恐懼不徑自走。也許王金平與柯建銘在百姓心目中像是黑道，而他們這樣的形象竟能成為政壇無往不利途徑，有的長袖善舞，有的囂張跋扈，都令行政與司法各界眼紅不已。他們愈忌妒，小民就愈成代罪羔羊，則司法關說必然愈昌盛。這就是黑道變王道的故事。

（作者為台大政治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