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在许多老人的记忆中,1949年8月中旬的福州,天气异常酷热,仿佛连空气都可以被点燃。8月16日傍晚,下了一阵小雨,人们纷纷搬出竹椅到路边纳凉,微风中已经隐约听到阵阵枪炮声。 军史专家介绍,当时盘踞在福州地区的是国民党李延年兵团,计有5个军13个师约6万多人。针对李延年善逃的特点,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司令员叶飞、政治委员韦国清,决定采取大迂回钳形战术,“首求断敌海陆退路,尔后会歼福州守敌”。
根据这一战术,8月起,第十兵团31军为左翼,从古田经连江攻击马尾,封锁闽江口,切断敌军海上退路。29军为右翼,经永泰到福清、长乐,占领福厦公路沿线,切断敌军陆上退路。而28军则为中路,从古田方向正面攻打福州。三路军完成对福州的合围后,1949年8月11日,福州战役拉开序幕……
【拿下猪蹄峰】
一排长刘新堂在冲锋时下巴被子弹打穿,三排长冯兆庆前去扶他时,他挥手说:“我不行了,还是让我来掩护战友们吧!”说完坚持前行十几米才倒下,身上留下十几个弹孔。
猪蹄峰位于福州晋安区北峰岭头乡,海拔524米,形似猪蹄,三面悬崖峭壁,山下有一条始建于宋初的古驿道通往福州。从大湖、江洋店东进的28军82师,准备攻下小北岭,从而进入福州市区,猪蹄岭便成了第一道屏障。
“猪蹄峰就像一把战刀,耸立在小北岭的前面,要攻下小北岭,就必须先夺下这把战刀。”当年的战斗亲历者、时任第82师245团政委的孙乐洵,此前接受记者采访时回忆,当时全部美械装备的国民党独立50师一个团兵力扼守于此,并在山前设置用木桩和铁丝网构成的鹿寨。
1949年8月15日黄昏,战斗打响。根据作战布置,猪蹄峰必须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拿下来。“我军很快攻下猪蹄峰前面的两个山头,紧接着展开攻打猪蹄峰的激战。两个排分成四路,从东西两侧攻击,由于周围都是悬崖峭壁,根本爬不上去,我们只能沿小路往上冲。”
然而,在距离敌人百米左右的时候,敌人开火了,子弹和手榴弹密集得如冰雹一样,部队被压在山路两旁,头也抬不起来。我军的火力压制和冲击都没能奏效,伤亡大增。
经过商量,我军组成了突击队向峰顶冲击。在一排长刘新堂带领下,冲击开始了,只见他举起冲锋枪,大声喊道:同志们,为解放福建人民,跟我冲啊!敌人在阵地前沿设置了十几米长的鹿寨,一排排尖利的树杈挡住了进攻的路,冲上去的突击队员虽然打通了道路,但都牺牲了。“幸亏营里了解到八连攻击猪蹄峰的受阻情况,及时调来了火力支援,轻重机枪、六○炮、掷弹筒一齐开火。晚10点左右,猪蹄峰被我军拿下,敌人除毙伤外,其余全部被俘,夺取小北岭的最大障碍摧毁了。”
百名英雄长眠于此
有关猪蹄峰血战的军史记载更为详细:刘新堂在冲锋时下巴被子弹打穿,跟随他的4个战士也都壮烈牺牲。三排长冯兆庆见刘新堂受伤,前去扶他,他挥手说:“我不行了,还是让我来掩护战友们吧!”说完坚持前行十几米才倒下,身上留下十几个弹孔。
战士杨家寿在排长刘新堂牺牲后猛地跃起,冲向鹿寨。敌人枪声响起,他的左臂和左腿连中两弹,杨家寿艰难地爬向鹿寨。当接近鹿寨时,他又中一弹,但他坚持着把爆破筒塞进鹿寨。担心炸不开,他又解下身上所有的手榴弹,把它捆扎在爆破筒上。
战友们见杨家寿拉燃导火索,人还未来得及翻滚下来,便听得一声巨响,鹿寨被炸开,而杨家寿也牺牲了。
孙乐洵说,为了拿下猪蹄峰,近百名战士永远长眠在这座不高的山峰上。
1949年8月17日清晨5点多,孙乐洵带领三营四百多名将士攻至福州北门,他已能依稀看到屏山上的林森纪念堂,“市内电灯明亮,寂静异常,一路也未发现敌人。只是在新店附近发现零散的无人防守的军事掩体,有的掩体还未挖成”。此时,在无法与上级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孙乐洵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命令三营直插南台,夺下万寿桥,截住敌人的逃路。
【西郊遇阻击】
甚至有的敌人一看到我们来了,就把枪往地上一扔,急忙立正敬礼,说“我们缴枪投降,我们知道贵军的政策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在82师攻打猪蹄峰、大小北岭的同时,83师向城西的甘蔗、徐家村发起了进攻。今年87岁、时任83师248团卫生队队长的张廷斌回忆说,1949年8月17日凌晨,“我们沿闽侯甘蔗的一条土路进攻福州市区,开始没遭遇到什么敌军。甚至有的敌人一看到我们来了,就把枪往地上一扔,急忙立正敬礼,说‘我们缴枪投降,我们知道贵军的政策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所以我们前进的速度很快,有时候甚至是一路小跑,大家都急着想把福州给解放了”。
到17日早上7点多,他们已经能隐约看到福州城,“可就在西郊的一个山头附近,我们突然遭遇到猛烈的火力阻击。重机枪、轻机枪、山炮从山顶往路上扫射,子弹就和下雨一样,‘刷刷’地从头顶上飞过,打在路上激起一片尘土,一下好几名战士就牺牲了。原来这里有敌军一个加强营,他们占据着地形优势,我们只能发起强攻”。张廷斌说,在炮兵和重机枪的掩护下,248团两个营从山的两个侧面发起冲锋,“战斗打得相当激烈,到上午9点多战斗结束,敌人被全歼,我团也伤亡七十多人”。
此后,248团向福州方向一路急行军,“路上就没有再遭遇大的战斗,我们从西门进入市区,这时敌军已经溃逃了,中午12点左右我们就看到一座很高的楼。”张廷斌说,后来他们才知道这就是福州市中心标志建筑之一的鼓楼。
“路边站了好多市民,好奇地看着我们这支从没见过的部队。由于当时我们听不懂福州话,只好微笑着向他们挥手、点头。他们也向我们笑着,还有人不停地鼓掌。”张廷斌回忆说,那时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在福州大街上行进,“路边大多是用木板拼成的平房,并且都非常破旧。从鼓楼一直走到南门兜,我们部队接到命令就地休息,大家就在路边的屋檐下休息,这时好多市民送来茶水慰问我们”。
直到傍晚时分,张廷斌听说245团在万寿桥打了一场恶战。
【恶战万寿桥】
“快跑,快跑,桥下还有一包炸药!”爆破员急忙翻过桥栏,扑了上去,用牙齿咬掉导火线,把炸药推入江中。
“万寿桥是当时横跨闽江的唯一桥梁,它的完好保存对解放军进入福州至关重要,此时敌军在桥南端和两侧用装满大米的麻袋垒成工事。”时任第82师245团政委的孙乐洵曾回忆说,“离万寿桥只有几十公尺了,突然,桥南头的枪炮开火了,由于部队来不及隐蔽,遭受了伤亡。‘政委,让我去完成任务。’三营副营长魏景利主动请战。”
然而,在攻夺万寿桥的战斗开始后,魏景利指挥的七连连续两次突击都没有成功。桥南头敌人的炮火暴雨般地倾泻到万寿桥上和桥北端两侧,突然,桥西边的楼窗上又出现了两个火力点,更增加了夺桥的困难,两次攻击均告失利。魏景利一面组织火力压制敌人,一面组织夺桥突击队攻占大桥。
孙乐洵命令全营火力压制和封锁敌人,整个桥面子弹纷飞。突击队的战士们沿着桥两边的栏杆冲过去了。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了魏景利的胸膛,他忍受着剧痛,用左手捂着涌血的伤口,一边冲一边喊着:“冲啊……冲……”终因伤势过重倒在桥上。
副连长赵元仁带着四班冲上来,要背下魏景利,可他却摆摆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夺桥……不要……管……我。”赵元仁含泪放下了魏副营长,高喊着“为副营长报仇”的口号,继续带领突击队冲击。这时,四班长孙继才、战士阎凤池也负了伤,他们都忍着伤口疼痛,端着枪边冲边射击。二排副王克勤冲在最前面,他用冲锋枪向桥头工事扫了一梭子弹,当场俘虏了敌军团长。除少数敌人逃窜外,其余都被俘歼了。夺取万寿桥的任务胜利完成。
在夺取万寿桥后,战士们赶到仓前桥头。此时敌人已经溃逃,跑到前边的七连爆破员惊喊一声:“炸药!”果然,在桥面上敌人放了一包炸药,导火线已经在燃烧。孙乐洵看到爆破员拿起炸药包,用负了伤的右手拔出导火线,把它扔入江中。这时,一个俘虏又叫起来:“快跑,快跑,桥下还有一包炸药!”爆破员急忙翻过桥栏,跳到桥墩上。桥墩上真的塞了一包炸药,导火线飞溅着火星,爆破员扑了上去,用牙齿咬掉导火线,把炸药推入江中。
1949年8月17日上午7时许,福州全市解放。各部随即向乌龙江边追击,下午攻下高盖山及其以东高地,歼灭国民党军掩护部队两千余人。同日,国民党军318师副师长率从长乐北撤的一个团于东郊横屿向解放军投降。
2009-7-28 来源:福州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