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根
一
因為拍攝30集文獻電視片《八閩開國將軍》,我來到了心儀已久的孟良崮,時間是2011年9月,距離那次戰役整整64個年頭了。60多年來,人們時刻不忘那場戰爭,更是念念不忘曾在那裏戰鬥的閩籍將軍。
1947年5月13日,以山東沂蒙山區一個小小的山崮——孟良崮為軸心的方圓幾十公裏山地,一夜之間被打成了血河火海,蔣介石的心頭肉、國民黨軍中的王牌勁旅——整編第七十四師3?郾2萬多兵馬,在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野戰軍那震天撼地、雷電劈雲般的圍逼聚殲下,頃刻化成了血紅的齏粉。
消息一出,猶如巨石投水,使坐踞南京的蔣介石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驚愕之余,他竟一掃王者的尊儀,失態地從寫字臺後僵立而起,並像要搶回七十四師似地伸手在空中抓了一下。這神經質的一抓,使站立一旁的侍僚們目瞪口呆。
七十四師被殲的噩耗,不僅讓蔣介石,就連由他坐鎮的南京政府朝野上下,也驟然泛起一陣驚波。白崇禧、陳誠等面面相覷;不少人更是雙眼迷離,連七十四師都落得如此下場,還有誰敢再去拼共產黨呢?
再看蔣介石痛悼七十四師的敕文,字裏行間,揪心追悔之情,浸潤其中,哀不能控,真有如喪愛子之狀。
而與南京那灰暗、沮喪的調子恰成對比的是:在陜北,在山東,在由共產黨領導的全國各解放區中,則是一片激奮歡騰;人們為七十四師的被殲而振奮不已,為華東野戰軍的輝煌戰果而慶喜不迭!
而孟良崮這個因讓七十四師師長張靈甫緊緊抱住而險些為戰火燒焦的彈丸之地,卻一夜成名,成了世界各大通訊社追逐的對象。不論是共產黨新華社的消息還是國民黨中央社的新聞,統統被他們拿過去,並按照各自的觀點稍加變通後,紛紛推上自己的要聞欄目中。
一個七十四師的覆滅,何以能引起舉國的震動,並在交戰雙方的感情上引發如此大的心理反差?有人說:“七十四師是蔣介石一等的精銳部隊,是他的
‘天之驕子’和最大的一張王牌,是五大主力的頭一個,據說它從來沒有打過敗仗。師長張靈甫是蔣介石的心腹、嫡係,是蔣手下的一個‘常勝將軍’!”國民黨軍
中的一個基層軍官曾這樣說過:“如果七十四師被殲滅了,就沒有任何部隊能抵抗解放軍;解放軍不僅可以收復一切失地,就是要到南京也沒有人能夠阻攔!”
正如當時的軍事行家們所言:“七十四師的被殲,標志著華東戰局的開始轉變。敵人將轉而處于被動,人民解放軍將從此開始奪取戰爭主動權……孟良崮戰役,是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國共產黨在華東戰場上取得的一個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偉大勝利!”
怎麼可能呢?當蔣介石啟用45萬大軍向山東解放區實施他的“重點進攻”計劃時,為了盡快結束山東戰事,他是準備拼掉5至6個師的兵力的,從這一
意義上講,損失一兩個師,決不應該釀成如此大的隱患。但是,蔣介石做夢也沒有想到:共軍竟敢冒軍事上的大忌,于“我軍雲集區內……大膽集中兵力,圈殲我七
十四師”。這“始料未及”的一擊,用華野總司令陳毅的那句形象比喻,叫“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七十四師這顆“上將首級”的被斬,不僅一舉打亂了國民黨向
山東發起的“重點進攻”部署,使國軍的進攻銳氣和士氣都受到了嚴重打擊,而且自此,國民黨內部從上到下,便籠罩在一片失敗主義的情緒之中。盡管當時蔣介石
仍握有軍事上的優勢,還能屢屢發起進攻,但他的信心和底氣,卻再也沒有恢復到七十四師鎩羽而歸以前的狀態了。
從這一意義上說,王牌七十四師的被殲,不僅打掉了蔣介石的一顆門牙,還揭開了他灰暗歲月的第一頁日歷;蔣介石老相已露,從此後,高懸的“青天白日”旗開始西斜,沉大的“中正艦”沿著歲月的江河順流而下了……
二
在這次戰役中,讓我們追尋一下閩籍開國將軍光輝的戰鬥足跡吧!
一個月匿星藏、大霧彌漫的日子,天地漆黑,山道崎嶇,一縱的三萬大軍就在這四面皆敵和茫茫霧海的險地中,如一股神秘的潛流,洶涌地插向敵人的縱深……
年青的縱隊司令員葉飛,騎跨在他那匹高頭駿馬上,氣宇軒昂,目光炯炯。長無盡頭的部隊不斷地從他身後涌上來,又不斷地越過他,向前方滾去。濃黑
的夜色和坎坷陡斜的山路簡直要把部隊拖散架。在行軍隊伍中,不時有樹枝撞翻馱架和騾馬跌下懸崖的事件發生。葉飛一面掌握著部隊的行軍情況,一面警惕地打量
著前方和四周的種種動向,因為,一縱此時已闖進了敵人控制的地段。
這位年青少壯的司令員雖然才只有32歲,但血光迸濺的戰爭歲月卻早已使他于橫劈豎砍的喊殺聲中積下了赫赫聲名和累累戰功。在華野,他與王必成、陶勇被稱為“軍中三虎”,其勇猛的殺勁和淩厲的招式,曾使得多少對手望風披靡、聞之喪膽。這次圍殲七十四師,
總部原本沒考慮使用一縱,因為一縱在近幾個月的徵戰中屢屢擔負主攻任務,打了好幾場苦仗,部隊的消耗與疲勞程度都很大,頗需要恢復和補充。所以,在制定圈
殲七十四師的計劃時,華野首長最早只是把一縱作為總部預備隊,以留作關鍵時候使用。在召開作戰會議時,葉飛甚至沒有到會,而改由兩位副手何克希和譚啟龍去
聽會,葉飛則把自己關在小屋裏,嘻嘻哈哈地與參謀們下開了棋。
哪知,會議進行到中間,在考慮使用哪支部隊來擔負穿插任務時,一縱這道菜卻被端了出來。
圍殲七十四師,最關鍵的一步就是要先把它與二十五師分割開來,而分割七十四師的這支部隊,一面要頂住七十四師的反撲,一面還要擋住敵其他部隊的增援。如此險重的任務,若不是由一支敢拚敢打、經驗豐富的部隊來完成,那是讓人十分不踏實的事情。
大家正在沉思之中,突然譚震林提出:能否使用一縱?
譚震林的話,使陳毅和粟裕眉頭頓展。
“合適得很嘛!”陳毅笑道:“一縱是穿插老手,擔任這樣的任務,可以放心!”
參加會議的一縱副政委譚啟龍和副司令員何克希二人表態受領了這一任務,但二人又都覺得原部署中沒有一縱,戰前準備不足,需回去商量。
“這樣吧”,陳毅把一支抽剩的煙頭撳滅,然後以一種理解的口氣對他倆說道,“你們倆現在就返回縱隊,去向葉飛同志匯報,然後讓他馬上到總部來一下”。
葉飛聽罷譚、何二人的匯報,立即飛馬直奔西王莊,當他汗淋淋地來到華野指揮部時,陳、粟、譚三人都正在等著他。
“哈哈,你這個‘梅蘭芳’不上臺,這個戲不好開場嘞!”親口點了葉飛將的譚震林一見到葉飛,便開口笑道。葉飛向三位首長行了禮:“報告首長,葉飛來遲了。”
“不,不遲”,陳毅望著自己的老部下也笑道,“我這半包香煙還沒抽完嘛,哈哈”。
簡短的交談後,粟裕把葉飛叫到作戰地圖前,向他交待了一縱的任務:
“葉飛同志,任務你大概已經清楚了。這次,你縱作為右翼迂回攻擊部隊,主力由舊寨以西楔入,割裂敵七十四師與敵二十五師的聯係。爾後,配合友鄰
部隊,來共同圍殲七十四師。我們之所以動用了你縱,是因為你縱在楔敵縱深、穿插分割和斷敵退路方面,老練而有經驗,值得信賴。回去之後,望盡快做好動員和
準備,並盡快將行動方案制定出來。”
“怎麼樣啊?”一直站在旁邊抽煙的陳毅聽到這裏,用徵詢的目光望著葉飛道。
葉飛看著他的老上級:“既然這樣,我們承擔這個任務,但我們部隊確實太疲勞,也沒有足夠的準備……”
陳毅把手放在葉飛肩上:“任務的確很重,但無論如何,你們也要完成!曉得啵?如果一縱不能保證于明天拂曉割裂七十四師與它左翼的聯係,那麼整個
戰役意圖就要泡湯了。我們已經把獨立師加強給你們,這樣你就有4個師了。葉飛,好好打!這一仗,關係到我們華野的前程命運啊!”
就這樣,接受了任務的葉飛馬不停蹄,一口氣趕回縱隊部,立即召集有關人員擬定作戰部署。最後,葉飛稍加沉思,然後倏地站起來,他用紅藍鉛筆沿沂蒙公路東側劃了一道弧線,然後說道:
“我們應當不惜犧牲,從敵人二十五師和七十四師中間插進去,我帶一師和三師攻佔塔山、堯山,打掉二十五師的牙齒,擋住六十五師從蒙陰東援,保證你們向縱深穿插;老何、老譚帶獨立師和二師搶佔天馬山、蛤蟆崮、界牌和垛莊,一直鑽到敵人肚子裏,割斷二十五師與七十四師的聯係,得手後,立即改造和構築工事,防備敵人反撲。”
夜霧越來越大,道路也越來越難走,部隊在摸索中艱難地前進,隊形繞來繞去,忽左忽右。行至下半夜,先頭部隊的腳已踩到了敵人新挖的工事,山頂上已有星星點點的火光閃現,微風裏也傳來了含糊的口令聲——一縱已楔進了敵人的縱深。
黑暗中,葉飛看了看表,時針指向了3點——此時,已是5月14日的淩晨,過不多久,天色就將放亮了。山頭上已有敵群運動。由于兩軍過于靠攏,葉飛不僅看到了敵人,甚至還聽到了他們的說話和咳嗽聲。
他知道,七十四師也早已發現了一縱,之所以不吆喝口令,不打槍,是他們壓根就想不到,這麼一大群共軍會在這樣的時候不吭不聲地鑽進國軍腹地。加之大霧遮目,視景模糊,又都剛從睡夢中被喚醒,昏頭昏腦中,七十四師是錯把一縱當成友軍二十五師了。
葉飛內心焦急,不由抬頭看了看天色,他清楚,這一僥幸的時刻會是多麼短暫,部隊必須以盡快的速度越過這一險地,去搶佔既定目標。否則,晨霧一散,天一放明,七十四師醒過神來,火力一開,不僅一縱要吃大虧,而且一連串的戰役意圖就都完了。
想到此,葉飛向一師師長廖政國匆匆交待了幾句,便打馬追趕正帶領獨立師和二師穿插前進的何克希和譚啟龍,以督促他們加快前進,迅速擺脫眼前的險境。
其實,在葉飛追趕前鋒部隊的時候,獨立師已經不辱使命地深插進了敵人的側後,並于孟良崮西南的天馬山和蛤蟆崮一帶,與七十四師接上了火,時間是5月14日淩晨2點。
獨立師這次以它的第一團作為前鋒團,從集結地到抵達和攻下第一處指定目標,行程80華裏,用了10小時又20分鐘。雖歷經艱險,又打得極苦,但卻像一顆鐵釘,牢牢釘在敵人中間。
黎明初現時分,插進敵人縱深的一縱與敵發生了全面戰鬥。葉飛趕到老鼠峪子時,獨立師已在縱隊副司令員何克希和師長方普生的指揮下,開始搶佔由二十五師把守的蛤蟆崮與天馬山。
晨曦下,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部隊,使對手的心理受到極大的刺激,在相互通報過情況後,開始組織起一次又一次的反撲……
在北至黃鬥頂山,南到界牌以南的長達30多華裏的戰線上,敵七十四、二十五和自蒙陰東援的敵六十五3個師,在數十架飛機的掩護下,從三個側面重
炮猛轟一縱的陣地。山崩地裂的爆炸聲中,陣地上到處煙火滾滾,彈片與石片四處迸飛,被炸彈擊碎的石塊伴著泥土掀到半空中,然後又像冰雹般地落降到地上,其
景狀十分慘烈。
上午9點,在張林村把握整個戰役進程的粟裕,又一次撥通了一縱電話,他告訴葉飛:要堵住七十四師,攻下孟良崮是關鍵的一步棋。因此,獨立師和二師應不惜犧牲,除以一個團于正面阻擊二十五師外,其余5個團要全力對孟良崮實施強攻。
葉飛一面握著話筒,一面目光急掃著地圖,粟裕首長的意圖他心領神會,因為從七十四師目前所處的位置而言,要逮住它,拿下孟良崮不僅重要,而且還是保證戰役勝利的關鍵!
但是,葉飛從報話機中已朦朧聽到敵人的一些動向,透過張靈甫與黃百韜的對話,葉飛判斷:七十四師此刻也正在打孟良崮的主意。張靈甫對我軍意圖似乎已有覺察,目前他已放棄了對坦埠的攻佔,並在黃百韜的大呼大喚聲中拉開了後撤的架勢。原來部署于坦埠正面的3個旅,已經收縮回撲,假若突圍不成,張靈甫便會全師開上孟良崮。
怎麼辦?八、九兩縱現在均還未與一縱會師,六縱此刻也還在開進中,最快也要于明晨才能趕到。在這之前,七十四師若要全力殺過來,並與其友軍二十五師聯起手來,局勢將惡化到無以收拾!
葉飛當機立斷:拚盡全力,死死纏住七十四師!只要不使其從這兒漏掉,主動權就還在我軍手裏。
葉飛命令:第一師除留一個次要團守備黃鬥頂山一線陣地,其余兩個團和第三師均向孟良崮攻擊前進!
孟良崮在戰火中,就這樣立起來了!硝煙遮住了烈日,在一條彎弓形的戰線上,敵我雙方打成了一團……覆浮山、蛤蟆崮、界牌和天馬山一帶竟日激戰,到中午後,戰火終于燒到了孟良崮上。
一時間,孟良崮上幹戈大動,敵我雙方的主力都被吸引了過來,無間歇地爆炸聲中,氣浪翻飛,火光迸濺,團團的濃煙像群蛇裹纏著廝殺的人群。戰地上遺屍累累,草叢和石堆上涂滿了血跡……
到下午3時,七十四師3個旅已全部收縮到孟良崮,使一縱的處境愈加艱難,但堅強的一縱死不松手,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孟良崮……只是現在的形勢是,七十四師的力量此刻已全部聚集到了孟良崮,再要強攻,就已不是一縱所能獨立承擔的任務了。
于是,葉飛經過反復考慮,用電報向總部發出了這樣的報告:張靈甫已率其部佔據了孟良崮,並擺開了固守的架勢,二十五師和六十五師又在極力接應
它,而我大部隊在迂回攻擊中已攻佔了界牌和垛莊。情況已起變化,如果繼續強攻孟良崮,不僅會加重傷亡,還可能打成僵局!葉飛的建議是:只要七十四師不冒死
突圍,能否調整進攻部署,把強攻變成圍攻?
華總回電:同意!
此時,天色已黑了下來。
在敵八十三師與敵七十四師的結合部,此時,熊熊的戰火已從汶河上遊燒到了這裏,因為在距此以西3公裏的地方,我四、九兩縱正與冤家七十四師殺得難分難解。
5月15日清晨,八縱經過一整夜的苦戰,終于將敵八十三師五十七團全殲在萬泉山上。至此,七十四師的另一條去路也被關閉。當從東、南兩個方向進攻的援敵,在得知萬泉山失陷的消息後,銳氣大減,進攻的波次和氣勢頓時疲軟下來。
此時此刻,在孟良崮西北方向五四○高地一塊巨石的後面有一個人,正透過望遠鏡,默默打量著被朝霞染紅的萬泉山以及山頂上迎風飄揚的紅旗。在默默
的觀望中,當他確認萬泉山已被共軍佔領之後,目光由迷離而變沮喪,最後終于灰冷下來。他知道,萬泉山的失陷,已經等于向他宣布:他在軍事上的主動權自此已
喪失殆盡,往後的處境,就要由友軍和對手來安排了。
他就是張靈甫。
三
在孟良崮戰役中,其他閩籍將軍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攻佔垛莊後,六縱第十六師師長張雲龍、副政委王直奉命率領四十七團、四十八團晝夜行軍,開始了奪取黃崖山的行動。
四十八團作為前鋒部隊,克服疲勞、饑餓之苦,在15日的拂曉趕到了黃崖山東面山腳下。這時候,黃百韜的一支先遣部隊也剛好開到了西面山腳下。
“衝!”三營九連連長翟祖光率部隊從東坡攀援而上,國民黨軍隊則從西坡登山。這是速度、耐力和毅力的競賽,也是生死存亡的競賽。50分鐘後,九連登上峰
頂,搶佔了制高點,這時國民黨軍離山頂僅有30米。九連居高臨下打退了黃百韜的先遣部隊,黃崖山主峰牢牢控制在了四十八團手裏。十六師其余部隊隨即相繼佔
據了黃崖山附近的夢虎山、萬泉山等要點。
黃百韜隨後出動營、團級的集團衝鋒,企圖奪回這些陣地,但地形上的劣勢使他的一切努力都化作了徒勞,他只能看著整編七十四師在槍炮聲中淪入滅亡而愛莫能助。
32年後,當年的六縱司令員王必成在武漢回憶這一段歷史時,對搶奪黃崖山之戰仍然感慨不已:“如果國民黨軍先我一分鐘到達山頂,支援二十五師的戰鬥,乃至整個孟良崮戰鬥恐怕就是另一番場景了。”
在阻擊援敵的戰鬥中,一縱陣地天馬山、覆浮山、蛤蟆崮全線告急。《葉飛回憶錄》記載:“我手裏已沒有預備隊,別的部隊也趕調不及,怎麼辦?正在
這時,第一師廖政國師長來了電話:已將敵人擊退,天馬山陣地穩定。他說,正在天馬山危急之時,有一支部隊在山溝裏向東急進,這是我第四縱隊第二十八團的一
個營。廖政國同志立即對該營營長說:‘我是一師師長,命令你們立即趕援天馬山。’那營長說:‘我營奉令跑步趕去攻擊孟良崮,任務緊急。’廖政國同志向煙火
彌漫的天馬山一指說:‘天馬山陣地的得失,關係重大。如果敵人打通聯係,全局皆輸。我手裏只剩下七八個警衛員,只有使用所有到達這個地區的部隊。’那營長
考慮了一下說:‘好,為了整體利益,我們執行你的命令。’這個營趕到天馬山,和守軍一起,終于將敵擊退。”
華東野戰軍為殲滅敵七十四師,迅速調整部署,定于15日下午發起總攻。總攻部隊的指揮是葉飛,他在回憶錄中記載:“陳老總授權我統一指揮第一、
四、六、九縱隊總攻孟良崮。他果斷地說:‘不論付出多大代價,哪怕拼掉兩個縱隊,也要完成任務!’我承擔了這個指揮任務。粟裕副司令員接過電話問我:‘什
麼時候可以組織好總攻?’我回答:‘需要兩個鐘頭,下半夜一點可以實施總攻,現已制定了總攻信號。’我告訴他:‘我同四縱、六縱已接通電話,但第九縱隊還
沒聯係上,請總部通知他們做好總攻準備。’粟裕副司令員連聲說:‘那行那行。’”
四縱司令員陶勇、六縱司令員王必成和一縱司令員葉飛常率部並肩作戰,並稱為“葉王陶”。這三個縱隊和福建有極大的淵源關係,一縱、四縱、六縱分
別是在新四軍初期的閩東“老六團”、閩西“老四團”、閩西“老二團”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北上五千壯士,轉眼數萬雄兵。九縱原為膠東勁旅,司令員許世友。
這四個縱隊都是華東野戰軍頭等王牌主力部隊。
一縱第一師副師長陳挺,第二師政治部主任張雍耿,第三師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邱相田;三縱第九師師長郭廷萬;四縱政委王集成,第十師政治部主
任張日清,第十一師政治部主任陳茂輝,第十二師師長彭德清、政委伍洪祥;六縱第十六師師長張雲龍、副政委王直,第十八師政治部主任彭衝等閩籍將領都率部參
加了主攻戰鬥。
七縱副參謀長張元培,第十九師參謀長王培臣、政治部主任闕中一;八縱第二十三師師長陳忠梅;魯中南縱隊第四十七師政治委員彭勝標等閩籍將領率部阻援,有力地支持了主攻部隊攻佔孟良崮。
粟裕大將在回憶錄《英雄孟良崮》中說:“這一戰役,開創了華東我軍在敵重兵集團密集並進的態勢下,從敵陣線中央割殲其進攻主力的范例。”
孟良崮戰役大獲全勝,華東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陳毅非常高興,口授了一首七律:
孟良崮上鬼神嚎,七十四師無地逃。
信號飛飛星亂眼,照明處處火如潮。
刀叢撲去爭山頂,血雨飄來濕戰袍。
喜見賊師精銳盡,我軍個個是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