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到底沒有消失,而且還生機勃勃,蓄意待發。每當夜闌人靜,而枕邊人空時,就聽到它沙沙沙地發芽抽枝的聲音。我靜靜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殺機騰騰的,青白的月光,就了然於心,它已在轉瞬閒,搖身竄成一株枝葉繁茂,飽含毒液的籐蔓,在我腦海裏穿梭游走,令我胡思亂想,幾乎抓狂。曾經幾度起床,想開車去他提過的幾家餐館、酒吧、甚至上次被我撞見的那家公寓,去一探究竟,但是往往在衣服都穿好了之後,看到在隔壁房間酣睡的兩個孩子,紅彤彤的臉頰時,卻又猶豫不決了。就這麽丟下他們兩個,去捉那毫無把握的姦,值得嗎?萬一中間發生火災,或有盜賊進門的話,怎辦呢?爲了這麽一個男人,犧牲兩個可愛的孩子,我不是瘋了吧?我搖搖頭,重新把睡衣換上,頽然倒在床上,繼續尖起耳朵,傾聽車房開啓的聲音,心裏盤算著,只要他一回來,我就衝上前去,給他一記耳光,或是在門上吊一桶水,讓他一開門就淋個落湯鷄。只可惜我膽子太小,再加上實在太累了,每次都等不及他回家,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他看我對他的行爲,並沒有太大的動作,於是便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他開始夜不歸營,甚至有一連三天無故失蹤的紀錄,事後連個蹩腳的謊言都編不出來。還有,他越來越張狂的刷卡紀錄,也透露了令我張皇失措的信息。賬單上盡是些我從沒聼過的高級餐館名字,而且數額高得令人駭異。他吃一頓法國餐,足夠我給孩子買上兩個月的牛奶和嬰兒食品,外帶女兒的十個芭比娃娃、兒子兩套電動小火車、五盒Lego積木。他這種種越軌的行徑,再加上奢華的消費方式,逼得我必須睜開眼睛,正視一個事實:他在外面玩女人,而且不止珊蒂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