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應該是。”他又低頭翻閱他的筆記。我注意到他頭頂上的頭髮有點稀疏,看出來是精心梳理過的,但有幾処遮蓋得不好,露出小塊薄而亮的粉紅頭皮,猛一看,像是剛長好的傷疤一樣,讓我心裏緊了一緊,連忙移開目光,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納悶,他露出袖口的手腕,上面的毛又濃又密,領口処也有大叢的毛髮,噴薄而出,可頭髮爲什麽這麽稀薄呢?是所謂的“工作壓力”令他脫髮的嗎?抑或是,他也是個凡人,也有說不出口的苦衷,讓三千煩惱絲,一把一把的脫落,就像我一樣?
他剛才問我夫妻關係時,我只支吾了幾句,就不落痕跡地換了一個話題,開始談自己的工作。他有幾次試圖拉我囘正題,我都假裝沒聼懂,依舊緊咬著我的工作,喋喋不休。我這樣的表現,難怪會誤導他了。我雖然明知隱瞞真相只會增加他的困擾,但是沒習慣在陌生人面前,口無遮攔地,大談自己的感情問題。心理醫生又怎樣?身上的白袍漿得再硬挺光潔,骨子裏到底還是個素昧平生的大男人呀!
史坦因嘆了一口氣,放下筆記本正色對我説:“憂鬱病的病因,每個人都不一樣,你的情況可能很複雜,不是一兩次的輔導,就能知道的。這樣吧--”他轉身把筆記本放囘桌面上,同時打開抽屜,拿出幾張處方單,邊寫邊說:“妳盡量縮短工作時間,同時按照我開的處方吃葯,再加上一週一次的心理輔導,我們試一段時期,看看效果如何再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