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這神情,我就問不下去了,一方面是怕她再有什麽情緒化的反應,另一方面是,美國的法律,是絕對保護雇員的隱私權的,雇主一不小心稍越雷池一步,就會給自己找來意想不到的麻煩。即是美美是中國人,不愔美國法律,但我也不能就因爲這樣,而有雙重標準。
可真相,伏在黑暗的角落,像貓一般靜靜窺視著的真相,往往在最出其不意的一刻,一點一點的顯現出來。在幽暗的月光下,先是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再來就是兩個尖尖的耳輪,然後兩隻綠瑩瑩的眼睛驀地一睜,腿一蹬,就閃電般的撲到你身上來,令你措手不及。
話説有一天,我的老顧客吳太太,帶著她從東岸來的朋友汪太太,來要求我幫忙,替她改換機票日期。她們一進門,我就注意到那位汪太太,見到正在握著電話筒,和顧客通話的美美時,臉上緊了一緊。接下來,她一面心猿意馬地和我討論行程,一面搭拉著兩只小眼睛,偷覷著美美。可美美一隻手敲打著鍵盤,另一隻還抓著話筒,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腦,繼續和對方說著話,一副渾然不覺得樣子。汪太太臨出門前,還裝作不在意的,回頭攏了一下頭髮,順便又瞄了美美一眼。她們倆出了門之後,汪太太一手勾住吳太太的臂膀,另一手動作很大的比劃著,不久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次,然後又恢復她激烈的手勢。她倆邊走邊熱烈地討論著,直到倆人富富態態的背影,消失在停車場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