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森小姐是嗎？我是威廉.麥道爾三世。”他一面搖晃著伊麗莎白的手，一面打量我，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大驚失色的樣子。仔細一看，才知道他原來不是吃驚，而是因他戴的眼鏡，鏡片又大又厚，像個放大鏡一樣，把他的眼睛放得比原來足足大了一倍，於是乍看之下，就覺得他老是瞪大了眼，作出一臉訝異的表情。“這一定就是徐太太了。”他就跟所有不懂中文的美國人一樣，把“Hsu”唸成“哈蘇”，說完大手就伸到我面前了，我一握之下，發現又綿又燙，像是捏了個溫熱的大號馬鈴薯。這時，那“放電”的女孩也関了手上的按鈕，走了過來。於是乎干擾我耳朵的 電波停了，但是手卻被緊緊鉗住，動彈不得。

               “這是妮娜，全世界最好的法庭口供紀錄員。”麥道爾放開我的手，誇張地眨了一下他的大眼睛，灰白的、粗大的眼睫毛，一根根在鏡片下清清楚楚。不知如何，看了竟令人有不寒而慄之感。

                 妮娜擡手把紛披的頭髮往後一撩，用兩隻貓樣的綠眼睛，看了大家一眼，然後聳聳肩，表示打過招呼了，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我們的座位是這樣安排的：伊麗莎白坐在麥道爾那邊，中間隔了一個座位，我則坐在麥道爾對面，妮娜則挪到伊麗莎白旁邊，攝像機和錄音機就放在她面前，鏡頭和麥克風不偏不倚地對著我，擺出一副“一觸即發”的架勢。我才坐定，妮娜就站了起來，急急走到我身後，嘩嘩地把幾扇百葉窗簾全密密拉上了。沒了陽光，室内的照明，就全靠天花板上那幾管“滋滋”作聲的日光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