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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po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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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ia小喵
見了靄珍，覺得她和自己沒有太大的不同，除了個頭小一些以外，牙不齙，眼不斜，膚色比晒多了太陽的鎮上女孩還要白，而且還帶著珍珠般的光澤，是個好看的女人。但是他們對廚房裏的那個，靄珍從芝加哥唐人街搬回來的巨大皮蛋缸，始終有點不放心，主要是不知道她拿來作什麽用。他們七嘴八舌的爭辯不休，有人認爲是打算種罌粟花用的，也有人猜想是用來泡她的小腳的（鎮上人沒見過四寸半的腳），甚至有人猜測那是用來腌狗肉的，中國人不是最愛吃狗嗎？直到雜貨店重新開張，他們看到那一缸子的腌黃瓜後，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們喜歡靄珍這個老闆娘，因爲自從她接手後，鋪子煥然一新，貨色齊全，價錢也公道，人人都說邁克好福氣，娶到這麽一個美麗能幹的太太。邁克自然也沾沾自喜，唯一的遺憾就是靄珍不受教，沒學好他們家的規矩，好在鄉下人也不在乎這些，就像祖父和他幾年前不知去向的父親一樣，他們的舉止行爲也常令他覺得難堪。他一難堪臉就發紅，像現在，他就紅著一張臉對史蒂芬說：
“聼著，史蒂芬，我們在這個家是不説謊的。”
燈光下看著他那張紅撲撲的，面無表情的臉，靄珍一陣反胃，接著一大口酸水就從喉嚨湧了上來。她顧不及說：”excuse me”, 就匆忙衝到廁所裏，関起門來嘔吐，直到她覺得她把五臟六腑都吐乾淨了，才兩手撐著洗臉池，輕飄飄的站了起來。靄珍望著鏡子裏頭髮散亂，臉色蒼白的自己，暗中發誓，她必須擺脫邁克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擺脫這個缺乏歡笑，缺乏色彩，缺乏生氣，缺乏愛的，清教徒似的家。趁著還年輕，她決心孤注一擲，因爲時光稍縱即逝，她不能再等十五年了。
靄珍約了子岡在老地方見面。從開頭他們就很小心，揀了一個离莫瑞五十英里外，人煙絕少的小村内一家汽車旅館，作爲幽會的地點。除此之外，靄珍還戴上黑眼鏡，以及一頭金色的假髮，來掩飾她的面貌。雖然每次心裏都忐忑不安，但同時又充滿期盼和幸福感。和心愛的人偷情，到底是令人心神蕩漾的一件事啊。可是這次靄珍的心情，卻是一反常態的沉重，因爲攤牌的時刻到了，而她對子岡的反應，卻完全沒有把握。
纏綿過後，靄珍把發燙的面龐貼在子岡胸膛上，子岡稍微側了一下身，一隻手繞過她的肩膀，在她赤裸裸的手臂上下滑行著。兩個人都不説話，只靜靜的並排躺著，讓自己熾熱的情緒慢慢降溫。房間裏窗簾密密的拉上了，光線很暗，只有停車場偶爾閃過的車燈，透過窗簾，讓房間陡地亮一亮。只有這時，子岡的臉才在暗夜中浮現了出來，像拍立得的照片，浸在藥水裏，一下出現一角額頭，一下是一管鼻子，再過一會，整張臉的輪廓就出現了。這時，靄珍又想起宗浩來了。不知道爲什麽，子岡總是讓靄珍想起宗浩來，其實兩個人並不相像，子岡黑，而宗浩白，子岡濃眉大眼，宗浩卻是兩道細長的眉毛下面，一雙江南男人的桃花眼。勉強說得上相似的，只有寬廣的額頭，以及額上那一撮經常掉下來的短髮。
靄珍伸手把子岡額上的短髮撥上去，同時對他溫柔的一笑。此時此刻，靄珍是愛子岡的，她可以為了他，以及他們的孩子，犧牲一切，重新開始。可是他呢？他愛她嗎？他才二十五嵗，他肯就這樣被梆住了嗎？尤其是她還比他大那麽多，他難道不怕被別人恥笑嗎？最低限度，他應該會肯答應和她廝守幾年吧，即使只有幾年，對靄珍來説，也是值得的。（待續）
引用網址：https://city.udn.com/forum/trackback.jsp?no=424&aid=1007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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