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總是覺得，天使就該有一雙翅膀；

我是天使，但是我沒有翅膀。

「透過電腦斷層掃瞄，我發現您的肩胛骨之間，有一些奇怪的暗影。」醫生說。

『哦！是真的嗎？那您有什麼建議？』我輕描淡寫。

「我建議做進一步的追蹤與檢查；如果可能，則必須動手術。」看起來真慎重。

『我明白！』我站起來，看了醫生與影像一眼。『我再與您約時間。』

.

看起來，上帝是要還給我失去的身分了吧？

可是這身分我還需要嗎？

.

晚上我做了個夢。

翅膀他向上帝訴苦，說了我不少的話；

內容我沒有聽清楚，只見上主頻頻點頭。

一個天使，理論上是不會有夢的；

夢是上帝的賜予，

夢是撒旦的分身。

.

我醒了過來，眼角瞥見，

上帝就坐在床沿。

「你為什麼沒有向我禱告？」一貫和藹但是沒有感情的語調。

『為什麼必須禱告？』真的不明白，在祢糟蹋我這麼多年後，還要我信服的理由。

「你會得到救贖。」

『救贖？』我哈哈大笑。『救贖？』

.

祂不見了。

我的翅膀就攤在床上。

我看著羽翼豐滿的壯美翅膀，

心中想著想必我肩胛骨之間的暗影已然消失。

醫生應該會很訝異吧？

.

這身分，我還需要嗎？

翅膀閃爍著耀眼晨光，彷彿他是我的靈魂；

對一個天使而言，上帝才是他的靈魂，

翅膀，只是附屬品罷了，可以有，也可以無。

.

我又做了個夢。

很黑，什麼也沒有。

.

撒旦坐在床沿。

「你需要我們的服務嗎？」祂眼神微挑，說。

對一個曾經是上主腳下的高階天使而言，

我這樣的低階天使需要什麼服務？

『不用！』言簡意賅。

「也是！」

祂張開純粹黑暗的羽翼，微笑著消失。

.

床上多了一雙黑色的翅膀。

.

看著兩雙翅膀，

突然覺得，我也許可以找到另一種身分。

.

「嗯！電腦斷層顯示，您肩胛骨之間的暗影已經消失，沒事了！」醫生說。

『我想也是。謝謝您！』

.

遊蕩在黑與白，

讓我平凡，

不必承受，不須擔待，

不必死亡，就能存在。

.

教主2011.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