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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與水患】王維洛2006-9-1〈錯批一人,危害幾代 — 紀念黃萬里教授兼介紹其卓越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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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chengmingmag.com/cm347/347spfeature/spfeature07.html>
香港《爭鳴》雜誌
2006年9月號(總第347期)

錯批一人,危害幾代
-- 紀念黃萬里教授兼介紹其卓越見解
王維洛
2006-9-1


二○○六年八月二十七日是黃萬里教授去世五周年、八月二十日是九十五歲冥誕的紀念日。黃萬里教授反對建設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和長江三峽大壩工程,並不是因為他是頭長反骨的人,而是源自其水利的基本理念和對中國水資源的正確評價。


沒有院士頭銜的學科泰斗

在中國,大家都以為中國科學院院士或者中國工程院院士(現在又有了中國社會科學院院士)都是最有學問的人,要是兩院院士,那更是了不得了。事實是,在中國,最有學問的科學家他們都不是院士。原北京大學校長馬寅初教授,原清華大學水利系黃萬里教授,他們都是中國最有學問的科學家,但都沒有院士的頭銜。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至二十世紀七十年代,中國人口過快增長,給中國所帶來的社會、經濟、和生態環境的巨大問題現在大家都有認識--錯批馬寅初,「多生幾億人」。當時和馬寅初教授有同樣意見的知識分子不在少數,但是在政治高壓下能堅持自己觀點、敢於說實話的只有馬寅初教授一人。

黃萬里教授生前曾說過:「我對三峽工程的意見,屢屢上書中央,先後六次,屢挫屢上。我要求中央領導給我三十分鐘的時間,聽我彙報,我就可以把問題講清楚,可惜無此機會。當年三門峽還讓公開辯論七天,現在沒有人和我辯論,雜誌上也不刊登我的不同意見,我是看不到三峽建成後的後果了。你們還能看見,幫我記著看看,但願我的話不要言中,否則損失太大了。」

一九五七年,黃萬里教授舌戰群儒七天,反對建設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難道別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就不知道泥沙會在水庫淤積這個最簡單的道理?黃萬里教授被打成右派,失去了教書的權利。一九九二年後,黃萬里教授六次給中央領導寫信,陳述長江三峽大壩工程永不可建的道理。難道別的科學家就不知道泥沙礫石首先是在水庫尾部淤積,會淤塞重慶港,會加大水庫的水力坡度,會淹沒重慶部分市區這個最簡單的道理?歷史已經證明了黃萬里教授在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的觀點是正確的,並且正在證明著他對長江三峽大壩工程的觀點也是正確的。可惜他的正確理論沒有因為三門峽大壩工程的徹底失敗和長江三峽大壩工程的錯誤而樹立起來,中國政府還在繼續錯誤的水利政策。

在中國,要做一個真正的知識分子,除了有學問還不夠,還要講真話,不怕政治和學術上的打壓,堅持反對錯誤的決策,甚至要冒著生命的危險。馬寅初教授和黃萬里教授是中國知識分子的楷模,是沒有院士頭銜的學科泰斗,是鬥士,是英雄!


中國水生態環境到如今這個地步的原因

對於黃萬里教授對黃河三門峽大壩工程和長江三峽大壩工程的意見,讀者瞭解比較多。對於他的水利理念和水資源的評價,大家瞭解得比較少。要瞭解黃萬里教授的水利理念,要從中國水生態環境談起。

中國現在的水生態環境如何?有人曾這樣總結過:患水多(洪澇災害),患水少(旱災),患水髒(污染嚴重)。中國工程院院士錢正英女士重複了這句話,便成為官方的版本。其實水生態環境的現狀是:河流正在和已經喪失自我調節能力,湖泊在消失或是喪失自我調節能力,海洋污染嚴重,地下水過量開採和受嚴重污染……一句話,水生態系統遭受嚴重破壞,面臨死亡的威脅。

那麼中國五十多年前的水生態環境又是如何呢?江澤民曾經說過,他在上海上大學時(一九四五年 ~ 一九四九年),蘇州河的水還是乾淨的。胡錦濤也曾經說過,他小的時候經常在泰州城河裡游泳。可見那時的小生態環境比現在好許多。

為什麼經歷了五十多年後,中國水生態環境會有這樣悲慘的結果?原因之一「不聽黃萬里的話,毀了中國的母親河」。如今中國水生態環境的現狀將危害子孫後代。水利理念的錯誤,對中國水資源的錯誤評價,導致了錯誤的水利措施;錯誤的水利措施破壞了水生態系統。中國的水利是江河湖泊開發過度而保護不足。有人把百分之十五作為自然河流開發的上限,英國的水資源學家羅賓.克拉克則認為,自然河流開發程度百分之五到十不會發生問題。歐洲河流開發程度一般都保持在這個標準之下。中國的河流開發程度有超過百分之一百的,如黃河、海河、遼河等,開發程度越高,患水多水少水髒的問題就越嚴重。近年來,在長江的開發速度加快,二○○六年長江被列為世界上受破壞最嚴重的河流。這種對水資源的掠奪性的開發來自於「中國是世界上最缺水的十三個國家之一」的恐慌和對自然的過分要求。


中國是世界上最缺水的十三個國家之一嗎?

在中國,一談到水資源,就會冒出這樣的論點:中國是世界上最缺水的十三個國家之一。這個論點構成了中國許多水利工程的理論基礎,比如長江三峽大壩工程、南水北調工程、大西線調水工程等等。

什麼是水資源?如何計算和評價一個地區的水資源?張光斗先生在《我國水資源的問題及其解決途徑》(和陳志愷合作)一文中將水資源定義為該地區降水所形成的地表徑流和地下水的總和。根據這個定義,中國的水資源為二八,一○○億立方米,總量佔世界六分之一。但是按人口、耕地平均,人均佔有量是世界的四分之一,畝均佔有量是世界的四分之三。根據張光斗先生的這個定義,對中國各河流流域、各省市的水資源進行了計算。這個水資源量的計算也就成為國家眾多重要決策的基礎。

為了解釋這個水資源的定義和計算是錯誤的,在這裡先提兩個最簡單的問題,請讀者思考。第一個問題是,北京和上海比,哪個城市的水資源多?第二個問題是,江蘇和新疆比,哪個地區的水資源多?

根據上述定義,北京的水資源總量是四十點八億立方米,而上海的水資源總量只有二六點九億立方米,北京的水資源總量比上海多一三點九億立方米,約是上海的一倍半。北京的人均水資源量為三七五點七立方米,而上海的人均水資源量只有二○一點二立方米,北京的人均水資源比上海多一七四點五立方米,是上海的一點八七倍。新疆的水資源總量是八八二點八億立方米,而江蘇的水資源總量只有三二五點四億立方米,新疆的水資源總量比江蘇多五五七點四億立方米,約是江蘇的二點七二倍。新疆的人均水資源量為五七七三點七立方米,而江蘇的人均水資源量只有四八○點九立方米,新疆的人均水資源比江蘇多五二九二點八立方米,是江蘇的十二倍!(劉昌明、何希吾等:《中國二十一世紀水問題方略》,以上資料為一九九六年數據)

人們常在報紙和雜誌上看到這樣的數據:北京的人均水資源量為全國水平的八分之一,是世界水平的三十分之一。但是為什麼不報導從同樣的水資源計算出發,上海的人均水資源量為全國水平的十二分之一,是世界水平的四十五分之一?人們知道新疆是乾旱地區,有許多沙漠,而江蘇是水鄉,河流湖泊眾多,怎麼可能江蘇的水資源少,條件差,新疆的水資源反而多,條件反而好?

如果張光斗先生的水資源的定義是正確的話,那麼中國需要的不是南水北調,而是北水南調了,因為南方的上海比北方的北京更缺水,江蘇比新疆更缺水。更沒有從長江通過五條渠道(東線、中線各一條,西線三條)向北方調水的道理,因為不但上海、江蘇人均水資源量少,就是安徽、湖北也在全國水平之下。


「中國是全世界水資源最豐富的大國」

一反「中國是世界上最缺水的十三個國家之一」的觀點,黃萬里教授在《增進我國水資源利用的途徑》和《論降雨、川流和水資源的關係》中提出:

「我國是全世界水資源最豐富的大國,其時空分佈也較合適。這可以從水文氣象原理、實測有效雨量和引用川流、及人口實用水量統計幾方面來證明。我國在各地區耕地上無霜期內所利用的有效雨量與引用川流量所合成的水資源總和在全球為第一,所謂第六位是指剩餘的川流。」

黃萬里教授在文章中指出了水資源定義的三大錯誤:第一:只計算地表徑流和地表徑流形成的地下水,而忽略降水的作用;第二:忽略水和熱、光、土壤等條件的空間和時間的組合;第三:忽略客水的作用。

黃萬里教授在《增進我國水資源利用的途徑》一文中通過中國和歐美的對比,給讀者一幅清晰的圖像:

「我國東部平原是廣闊的可耕地,在北緯二十度到四十五度之間近海降水量自二千毫米向北遞降至五百毫米。北京處北緯四十度多,年平均降水量有六百毫米左右,對比西歐北緯五十度上下的西歐各國首都,巴黎六百毫米,倫敦、柏林、華沙、莫斯科五五○毫米,大致相近,主要是由於我國大平原的緯度較低之故,而北緯四十度的馬德里也只有四二五毫米,再南上海增至一千毫米,香港、廣州約二千毫米,雨量之多更非歐洲各國可比了。至於東京有一七五○毫米,因它原屬島國;美洲西岸的溫哥華有一○五○毫米,舊金山只有五二五毫米,大陸中部的丹佛只有三百毫米,東岸的紐約則有一○七五毫米,因其瀕臨大海,地近半島之故。印度德里處北緯二十八度,也只有六五○毫米。美國南部的新奧爾良瀕海,北緯三十度,稍北於我廣州,也只有六五○毫米。所以,對比世界各地,我國的水量是豐富的,主要是地理位置,瀕海地緯較低,至於比緯度相近的各地雨量也較多,則另有其他原因。」

筆者居住的德國萊茵--魯爾區,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群之一,人口密度和中國長江三角洲相仿,年降雨量和北京相仿,同屬於半濕潤地區,卻不曾有如北京的缺水情況。雖然北京是中國最「缺水」的地區,北京二○○○年的人均生活用水每人每天三二二升,是德國一二九升的二點五倍。

北京地區的降水量為九十九點九六億立方米,而計算為水資源的只有四十點八億立方米。在中國用水的三大項目(農業、工業、和生活用水)中,農業是最大一項,就是北京也是如此。降雨對於農作物生長至關重要,一部分被農作物和植物吸收然後蒸騰,這是農業用水的一個大頭,雖然未形成地表徑流,但這也是水資源的一部分。

黃萬里教授指出,中國的降水大部分發生在夏季氣溫高、作物盛長的時期,而很少發生在冬季有霜期、作物不生長的時期,這就是水資源年內分佈得合適。對比與華北平原同緯度歐美國家,降雨在年內分佈比較均勻,冬季降水不少,但在有霜期,農作物不生長。所以在這些國家農作物只有一年一熟。而中國的水、熱、光、土壤條件的結合可以一年兩熟。所以說,我國水資源不但總量豐富好,而且年內合適的不均勻分佈也好。當然黃萬里教授也指出了中國春夏交際之時降水不足的缺憾。

水資源條件是人類文明產生發展的最重要的條件之一。人類在別的星球上尋找生命,首先是尋找在那裡是否存在水。非洲埃及是人類文明最早的發源地,那裡是尼羅河三角洲,水資源條件好,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認的。但是按照張光斗先生的水資源定義,那裡的水資源條件是世界上最差的。開羅的年降雨量只有三毫米,無法形成地表徑流,所以水資源總量為零,人均水資源佔有量也為零。但是,埃及文化怎麼能在這個水資源總量為零的地方發展呢?正如黃萬里教授所指出的,依賴的是尼羅河的流水。「尼羅河長約五千公里,其流域面積極廣大,相當於埃及地區和尼羅河三角洲不知要大多少倍。按阿斯旺導出的年流量可以代表開羅下游三角洲的水資源。這些水都是從外地來的,稱客水資源。」

再看北京,當初北京被選作京城,是因為北京的水資源好。北京大學地理系侯仁之教授對此有專門的論述。當初皇帝看中的是靠近永定河的這個有利區位。評價北京水資源條件,不能不談永定河的水資源,不能不談客水資源。現在北京供水的很大一部分依靠密雲水庫。評價北京水資源條件,不能不談潮白河的水資源。沒有永定河,當初北京就不會被選作京城;沒有潮白河,中央政府可能早就遷都別處了。

最後看看上海,上海市政府要把上海建設成世界的經濟金融中心,其基本條件之一就是上海的水資源好。按照張光斗先生的水資源定義,上海水資源條件比北京還差許多,這個世界的經濟金融中心怎麼打造?評價上海的水資源條件,不能不談客水資源,也就是長江、黃浦江等河流的水資源。


政府推卸責任讓百姓怨天

黃萬里教授正確地指出:「當地年降水量是主水資源的指標,它乘以地區的面積就是主要水資源量;而從外地引來的徑流乃是客水資源。其量決定於外地的水文條件,兩者皆不可廢。必須指出的,決定客水大小的仍是外地的年降水量,它總是水文條件的主宰。我國的水資源情況是,不僅主水--年降水量充沛,而且客水也豐富,主要是由於客水的乘雨面積大於主水面積的幾倍。因此,本地降水不夠,儘可引用河水。」

中國是世界上最缺水的十三個國家之一嗎?回答是否定的。就是從人均水資源佔有量來看,中國和德國的情況基本一致。是錯誤的水利理念錯誤的水資源計算導致了錯誤的措施,以致造成患水多(洪澇災害)、患水少(旱災)、患水髒(污染嚴重)的局面。那麼為什麼要高喊「中國是世界上最缺水的十三個國家之一」呢?這是政府推卸自己的責任,讓老百姓去「怨天」而不要「怨人」的最後途徑。

引用黃萬里教授的結論結束本文:「我國是世界上水資源最豐富,而且實用水量也最大的大國。我國降水的分佈,南多北少,夏多冬少,大多地方適合農作應時之需,可謂得天獨厚。兩廣一年可以三熟,更為世所罕見。這既可以實測資料證明,也可以水文地理解釋;而確能支持偌大人口,更是最簡單的實據。」從這個基本評價出發,才能制定正確的水利政策,採取和自然和諧相處的水利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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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與水患】王維洛2006-2-21〈三峽工程投資的十筆賬 — 評「三峽工程投資節省兩百多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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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

三峽工程投資的十筆賬
-- 評「三峽工程投資節省兩百多億元」

王維洛
Tuesday, February 21, 2006


據中國媒體報導,三峽大壩將提前近一年完工,三峽工程投資節省兩百多億元。這只是三峽開發總公司一家的算法,三峽開發總公司是賺錢了,是省錢了。但是,三峽移民、環境保護部門等,他們卻有另外的一筆賬。

一、三峽開發總公司的一筆賬

據中國媒體報導,三峽大壩將提前近一年完工,三峽工程投資節省兩百多億元。其實三峽大壩並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完工,因為三峽升船機尚未建造和投入使用。原計劃,三峽升船機是保證長江三峽航道暢通、保證旅遊船隻能迅速通過三峽大壩的通航構築物,應該在1997年完成。其實,三峽工程是否完工,要看它的工程目標是否達到。三峽工程的目標之一是讓萬噸輪船(後改為萬噸船隊)直達重慶。這個目標達到了嗎?還有防洪目標南水北調目標也沒有達到。計劃安置的113萬移民已經搬遷,但沒有得到安置,還有幾十萬移民等待搬遷和安置。

其實早在2005年9月,三峽開發總公司副總經理曹廣晶向海外媒體「透露」︰中國長江三峽大壩可望提前於明年完工。總體工程工期可望縮短一年,三峽工程原計劃總投資兩千零三十九億元,現在估計只需要一千八百億元,節省兩百多億元人民幣工程款。

三峽工程真的是節省了兩百多億元投資嗎?請看下面幾筆賬是怎麼算的。

二、三峽工程移民的一筆賬

三峽工程投資由三大部分組成,一部分是三峽樞紐工程即大壩、電站、船閘等工程建築物的投資;另一部分是三峽水庫移民搬遷安置投資;最後一部分就是支付銀行貸款利息。從至2003年完成的投資來分析,三峽樞紐工程投資佔46%,移民搬遷安置投資佔41%,支付銀行貸款利息佔13%。如果這個比例基本保持不變的話,那麼在一千八百億元人民幣中用於移民安置的投資應為745億元。根據官方發佈的數字,三峽移民113萬人,平均每個移民的安置投資約為6萬6千元。

2005年8月上旬,三峽庫區秭歸縣傅先財等幾名三峽移民決定前往北京上訪,但被縣政府和公安部門動用十多輛警車和四十多名警察強行截回。傅先財說︰我們的生活著落不如以前,國家應給我們每人3萬5千多元的移民補償款,實際只拿到7千元。我們的生活沒有保障,就是靠打工。有的老年人就是靠在外邊揀破爛。生活都無法維持。現在只是一個戶口掛在這,上邊也不給農民地,也沒有工作,只是每個人的安置費給了7千塊錢。

應該給每個移民3萬5千多元的賠償款,每個移民實際只拿到7千元,剩下還有2萬8千元移民賠償款沒有支付。三峽工程目前已經遷移的移民達到一百萬,沒有兌現的移民賠償款就已經遠遠超過了200億元!

三、民政部門的一筆賬

三峽水庫共淹沒1,397家工礦企業,並迫使其中1,008家工礦企業破產關閉和資產重組,造成二十多萬職工失去工作位置。

根據國家財政部最新資料,2004年全國平均每個城鎮在崗職工的年平均工資為16,024元。三峽工程造成庫區職工每年的工資收入損失高達32億元!按照目前中國的平均存款利息1.5%和失去工作位置時間二十年計算,這部分工資收入損失的折現值為550億元。

失去了工作位置,三峽庫區城鎮移民只能依靠民政部門每月發放的「低保生活費」活命。以重慶奉節縣為例,縣城居民約十萬人,其中46%的居民領取每月發放的幾十元到最高176元的「低保生活費」。民政部門支付給三峽城鎮移民的「低保生活費」是從國家稅收中來支出的,而不是由三峽開發總公司來支付的。

三峽工程的利益由三峽開發總公司這個法人來享受,三峽工程所造成的負擔由整個社會來承擔,這就是三峽工程開發的模式。

一個因三峽水庫淹沒而失去工作位置的職工,其可領取的最高「低保生活費」是每人176元,按照全國職工人均負擔率1.91計算,平均一個職工可領取的「低保生活費」為每月336元。而2004年全國城鎮職工的平均家庭消費支出為1,143元。可以說,這二十多萬因三峽工程失去工作位置的職工及其家庭,生活在貧困之中。

四、教育部門的一筆賬

三峽工程一共淹沒429所學校,涉及4,803個班、學生近25萬、教職工近1.9萬。由三峽開發總公司從移民經費中所支付的搬遷費根本不能完成這429所學校的搬遷重建任務。移民遷校資金缺口大,是教育部門面臨的嚴峻現實。以重慶雲陽縣為例,僅建設31所學校所產生的債務就高達1.5億。而對於雲陽這個每年財政赤字達1.5億元的貧困縣來說,要從縣財政中拿出1.5億元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其實三峽水庫淹沒區的學校遷建的資金主要是由全國各省市的「無償的對口支援」來承擔的。三峽工程上馬之前,李鵬請各省市的主要領導人去三峽壩址參加一次「鴻門宴」,結果是地方諸侯都表示要出錢支持三峽工程的建設,當然這些從各省市財政中、或是從一些企業中拿出來支援三峽工程的錢並沒有計算在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的投資之內。從1992年至2005年,各省市的「無私」支援三峽工程建設的資金已經超過了209億元人民幣。

五、環保部門的一筆賬

重慶大學王澳里教授指出,三峽大壩抬高了壩址處的水位,三峽河道水流變緩,河流自淨能力大為減小,三峽庫區水質變壞。特別是一些支流,產生回流,污染物難以排洩,污染情況更為嚴重。

為了減輕三峽工程對三峽庫區水質的負面影響,國務院於2001年決定加大三峽庫區水污染防治工作力度,投資393億元建設污水處理廠、垃圾填埋場等。這393億元投資就是按三峽水庫的總庫容量393億立方米來計算的,每立方米庫容1元人民幣。同時重慶市政府也拿出150億元來搞水污染防治。

根據中國環境保護法,誰破壞了生態環境,應該由誰來治理。但是,在三峽工程上則是例外。無論是國務院的393億元還是重慶市政府的150億元水污染防治資金,都沒有計算在三峽開發總公司的三峽工程投資中。

按照三峽工程設計審查總負責人張光斗向中央政府的建議,治理重慶庫區的水污染問題需要3,000億元人民幣,治理費用超過三峽工程的總投資!

六、國土資源部門的一筆賬

1990年國務院三峽工程審查委員會說︰「三峽水庫庫岸總體穩定條件較好。據調查,穩定性較差和變形正在發展中的大中型崩塌滑坡體共22處,都分別在距壩址26公里以遠,不會影響工程施工和大壩安全。」但是至2001年,查出庫區兩岸崩滑體2,490餘處,總體積44.85億立方米,問題比原來可行性論證中所說的嚴重許多。那麼三峽工程的建設和三峽庫區地質災害的加重之間是什麼關係呢?國土資源部副部長壽嘉華說︰「三峽水庫水位的上漲會引起兩岸巖溶地質的塌陷,大大增加了地震、滑坡、和泥石流的可能性。三峽水庫蓄水後水面的波動在30-40米之間,這會破壞兩岸坡體原有的穩定性。三峽工程在2009年建成後,庫區的地質災害發生率會增加而不是減少。」2001年,朱鎔基安排了40億元用於至2003年三峽庫區地質災害專項治理工作。2003年國務院又安排110億元用於至2009年的三峽地質災害防止。2009年後用於這方面的投資還會更大。

這些投資也都沒有計算在三峽開發總公司的三峽工程投資之內。

七、城市建設部門的一筆賬

2003年10月,溫家寶總理在三峽視察時為農民工李建明討回拖欠工錢的事一時曾成為美談。在這美談的後面,就是三峽工程移民新城建設的事實--拖欠農民工巨額工資款。包工頭張培民欠農民熊德明的丈夫李建明的工錢,雲陽利升建築公司欠包工頭張培民的錢,雲陽縣政府欠利升建築公司的工程款,而這些都是為了雲陽移民新鎮的建設。

在三峽移民新鎮建設中,三峽開發總公司所支付的移民資金遠遠不夠滿足移民城市建設的需要。以雲陽為例,十年中完成移民新鎮建設投資20億元,其中三峽開發總公司所支付的移民資金為10.89億,剩餘的9.11億都是建築商墊資建設的。而所謂建築商的墊資其實就是建築商應該而還沒有支付給農民工的工錢!

說到底,三峽工程淹了人家的地,淹了人家的房,淹了人家的城鎮,給予的賠償費卻不能滿足重新建設的需要。估算三峽移民新城建設的欠款也應在200億之上。

八、衛生部門的一筆賬

三峽庫區發生了多起血吸蟲病例!

在歷史上,三峽地區沒有血吸蟲病,這是因為長江三峽河段包括支流水流急,傳播血吸蟲的釘螺無法生存。但是一旦三峽大壩建成,河流水流變緩,釘螺就會在庫區生存、生長、蔓延,並從湖北向重慶、四川省擴散。這個問題在三峽工程論證時就有人提出,但是沒有受到重視,所以也沒有相應的防止措施和投資。

這次發現的血吸蟲病例,是從外遷安置完畢、但又返回庫區的移民中發現的。由於強制移民外遷安置地是血吸蟲疫情十分嚴重的地區,三峽移民到那裡後僅半年就患上了血吸蟲病。儘管政府三令五申,外遷移民不得返回原居住地,但是迫於無奈,移民不得不回到三峽庫區,這樣把血吸蟲病也帶回了三峽庫區。

另外,重慶大學的雷亨順教授還指出,三峽水庫冬夏兩季高達30米的水位落差將形成「消長帶」污染,特別是重慶開縣等地通過堤防奪回的低窪地區未來將成為重疫區。

三峽庫區血吸蟲病防治需要多少錢?如何阻止血吸蟲病向四川省擴散?這些由「消長帶」而形成的重疫區如何防治?這些投資本來都應該計算在三峽工程投資之內的。

九、全國老百姓的一筆賬

三峽開發總公司副總經理曹廣晶說,至今三峽工程目前已完成投資的一千兩百一十六億元中,其中包括三峽基金五百三十億元、開發銀行貸款三百零二億元、利用外資七十七億元,其他還有來自於企業債券等來源。

可見三峽基金是三峽工程已完成的投資中最重要的支柱,佔百分之四十四。什麼是三峽基金?三峽基金就是在全國範圍內(除西藏外)為三峽工程徵收的一種特別稅。1992年國務院決定在每消耗的一度電中徵收三厘錢,用於三峽工程建設。後來三峽工程的投資需要越來越大,三峽基金也從三厘上漲到一分錢。這已經花費的五百三十億元三峽基金,三峽開發總公司既不用付利息,也不用還本,最後都成了這個法人的資產。全國老百姓平均每人支付了四十多元錢,直接承擔了三峽工程的百分之四十四投資,三峽工程給全國老百姓的回報是什麼呢?三峽開發總公司花的是公眾的錢,收取的卻是和私人投資建設的發電項目一樣高的電費。這就是三峽開發總公司節省投資的奧妙所在。

十、原全國政協委員陸欽侃工程師的一筆賬

對三峽工程投資,陸欽侃工程師有一筆賬。1986年陸欽侃工程師參加三峽工程論證,當時提出的三峽工程總投資為361億元,並將此數額稱靜態投資額,不計算投資利息。同時提出另一個總投資額,為157億,稱動態投資額,和靜態投資額的區別是動態投資額計算了投資利息。後來在全國人大審批三峽工程前,這個361億元靜態投資額被修改為570億元,並指明是1990年底價,包括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大壩、電站、船閘等工程建築物的投資(298億);第二部分是輸電電網的建設投資(87億);第三部分是三峽水庫移民搬遷安置投資(185億)。陸欽侃工程師和他的朋友們指出,這三峽工程投資570億元是有意壓低的數字,同時也沒有計算投資利息。他們計算結果表明,三峽工程投資數應該為公佈數據的四至五倍。

當1992年全國人大批准三峽工程之後一年,到1993年國務院就向上修正了三峽工程投資額,把570億元向上調到900.9億元(1993年5月價),而且沒有計算輸電電網的建設投資。具體為︰第一部分是大壩、電站、船閘等工程建築物的投資(500.9億);第二部分是三峽水庫移民搬遷安置投資(400億)。同時公佈了所謂的三峽工程動態投資額為兩千零三十九億元。陸欽侃說,加上輸電電網的建設投資所需要的兩百多億元,三峽工程投資正好是他們當時所指出的是上報數字的四倍。如果全國人大代表知道三峽工程的真實投資為2,300億元以上,這個方案根本無法在全國人大通過。

從法治程序上來說,全國人大批准的三峽工程投資額為570億(1990年底價),三峽工程至2005年9月已經花費了1,216億元,就是扣除這些年來的物價上漲,三峽工程也是遠遠超出了批准的投資,這是一件不容竄改的事實。

十一、結束語

由於三峽工程的建設,使得長江三峽沒有能夠列入世界自然和文化遺產的名列,其旅遊價值的損失無法估計。三峽水庫蓄水之後,三峽旅遊陷入低谷;由於三峽工程的建設,三峽地區的許多珍貴的文物古跡將被永遠淹沒,其損失難以用貨幣單位來予以表達;由於三峽工程的建設,川江航運的能力目前已經達到極限,長江要相當於十四條鐵路幹線的運輸能力將永遠不能實現……在前面的幾筆賬中,這些損失都還沒有計算在內。


作者為工程師,現居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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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February 21,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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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與水患】鄭義2006-8-26〈紀念黃萬里先生逝世五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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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黃萬里先生逝世五週年
鄭義
2006-8-26


黃萬里先生已經辭世五年了。

這位無限熱愛祖國江河不畏權勢的人物應當成為中華民族的萬世楷模。

黃萬里先生是一位偉大的悲劇英雄,我十分景仰他。但世事變化太快,黃萬里那種因反對修建水庫而與最高統治者發生衝突的故事於今已完全絕跡。如果他還活著,還要抗議濫建水庫,會有人理他嗎?大批判也許不會再發生了,但那不是由於文明,而是這政權變得更加野蠻,根本不屑於理會。

黃萬里反對的兩座大壩一座是黃河三門峽,一座是長江三峽,雖然都是不尊重科學與知識的產物,但好歹是拿到「全國人大」上假模假式地舉了一回手,報紙電台也向百姓多少有所交待。現在的事情變成了悶聲發大財,興建大型特大型水利工程再也不需要人大批准,更不需要公開討論,誰心黑手狠,誰能把主管官員賄賂住,誰就「上馬」。即使黃萬里再世,泣血痛陳,恐怕也不會再有誰願意理會。

中國的問題早就是水庫太多。半個多世紀以來,興建了八萬多座水庫,佔世界水庫總數的一半。其結果呢,水旱災害越來越頻繁。過於密集的大小水庫不斷造成江河斷流,致使中國河流生態持續惡化。在大量水庫的人為控制下,河流的自然水文性質被改變,水體稀釋自淨能力急劇下降。這又造成大量河流和水庫成為毒河與毒庫。不明晰水利工程利益集團的特殊利益,僅僅從知識與科學的角度來分析,你只能認為中國人都瘋了。黃河已經年年斷流,幾乎快沒水了,還在大建特建。長江流域已建四萬多座水庫了,還要建。據說在長江的主要支流漢江上還要建16座,而長江正源雅礱江上還要建20座。在國際河流湄公河的上游瀾滄江還要建8座。看起來,不把中國殘存的幾條大河全都變成不能流動的臭水、死水,這些混帳利益集團是不會罷手的。

其實這早已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上工程,上大工程、特大工程,不過是一個搶錢的「局」。以水電工程為例:「圈水」的目的還在於「圈地」,地是公有的,只要打點好地方官吏,象徵性的價格就圈到手,不圈白不圈。接下來就是「圈錢」,找幾個無良專家學者拿錢搞定,胡亂寫個「可行性報告」,再到銀行裡談妥回扣,成百億的人民幣就「圈」出來了。百姓要反抗嗎,開槍彈壓便是,反正槍桿子在他們手裡。有位大陸記者寫了一篇比較真實的報導,說:「很多河流,從上游至下游,水電站一座接著一座。例如四川石棉縣全長34公里的小水河已建成的和正在施工的水電站竟達17個,也就是說在小水河上平均每兩公里就有一個水電站。」

這些新鮮事物是我要告訴黃萬里老先生的。在中國,現在已經不興再講什麼道理,連樣子也不要裝了。在中國,水庫已不是原來意義上的水庫,而成了官商們的金庫銀庫和百姓們的血淚庫。您的那個時代,是悲劇的時代。現在連悲劇都不是,純然是鬧劇和醜劇了。黃公生前有詩曰《哭長江三峽大壩開工》,現在您可就哭不過來了。

「爾曹身與名未裂,已廢江河萬古流!」

除了盡快結束這種搶劫性、毀滅性的土匪制度,中國的事已不可為了。

2006年8月於華盛頓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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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26,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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