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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5.25　 中國時報

阿扁王朝崩裂前夕之血祭駙馬爺

文﹨魯袁淳、費若本

    秋天的樹葉都是從葉緣先枯，而後快速擴散，最後祇剩下葉柄的一點殘綠，但這點殘綠完全擋不住萎黃的侵襲，難逃飄然落地的命運。

    現在陳水扁總統的處境，很容易就讓人想到是將落未落的樹葉，親信、親人和親友的弊案連續爆發，陳水扁王朝已在大解體的邊緣，殘景凋零，寒風凜凜，眾多弊端再也遮不住了。那一點點最後的殘綠正在枯萎，這是因為「第一女婿」趙建銘所涉及的醜聞是如此清晰，社會群情憤慨，黨內菁英不能、也不願再遮掩，陳水扁王朝霸權不再，喪鐘已響，聲聲催促著陳水扁權勢的崩裂與瓦解。

    至本報截稿前，「第一女婿」趙建銘因涉入台開內線交易案，案情發展似乎愈來愈駭人聽聞。根據檢調單位目前偵查的成果，內線交易祇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一角，還有更多弊案接踵其後，包括多起土地開發計畫疑涉弊情，也包括銀行團對台開的聯貸案疑雲重重。

    此情此景下，趙建銘似乎成了過街老鼠、全民公敵，人人均必除之而後快。但坦白說，即便趙建銘若真有涉及內線交易案，他的行為，也就是愛貪小便宜，闖的禍，和其他親友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說他「敢要、敢拿、敢關說」，就是幾瓶台鹽的「綠迷雅」和台糖的幾盆蘭花，和那些所謂的「漢來幫」與「新扶輪社」如羅太太之流吃下了好幾家大公司、董事長、顧問頭銜一大堆相比，跟那些幾億元、幾億元在計算的鉅資相較，趙建銘這位「半子」顯然還不如這些外姓人。至於「關說」，那些大老闆似乎也沒怎麼把趙建銘看在眼裡。媒體報導不是說，他們往往就打電話進官邸求證，吳淑珍還罵出「三字經」嗎？

    台灣已沉淪
阿扁執政六年，貪腐侵蝕根本

    從本報特別整理的「金權結構圖」中，洋洋灑灑數十人，盤根錯節讓人眼目撩亂，趙建銘和第一親家所牽扯的弊案，其實祇是小小的一個分枝；至於利益，其他各枝都是幾億元、幾億元當單位在計算，就拿趙建銘的那位丈母娘來說，「股神阿珍」闖蕩股海多年不敗聲名遠播，趙建銘家族買點台開股票，相較於岳父母的財產累積之快速，就像是想要賺點「蠅頭小利」（在第一家庭中來比較）。

    至於牽涉到所謂的「台開關說」等案，和其他圍繞在第一家庭身邊的人士相較，也頂多算得上是「小點心」而已，可是他不但被岳母罵到臭頭，說是「蓋頭鰻不知死活」，還被岳父罵沒有第一時間就坦承三井宴，錯失危機處理時機，因此能「緩刑」就算不錯了。但和其他人比起，趙建銘這種媒體爆料到哪裡，就承認到哪裡的方式，不就是國人都很熟悉的「扁式兵法」嗎？陳哲男、第一夫人炒股案、還有「八王子」事件裡的馬永成也都是用這招啊。

    說實話，攤開所有的金權結構圖，趙建銘的做法頗有「力爭上流」的意涵，他的所做所為說是要積極「融入」第一家庭，恐怕並不為過。攤開在陳水扁身旁的「政治搖尾系統」解構圖，更清晰地可以看出，所謂的「第一親家」，其實根本祇是外圍體系，比起「內宮政治」，不要說不如第一夫人吳淑珍了，甚至連「第一推手」羅太太都不如；比起「親信政治」，趙建銘這位「半子」，影響力和被信任程度，也都不如馬永成與陳哲男這些「外姓人」；要是講「密友政治」，從已發生的種種弊端和過往的親隨關係，趙玉柱雖然被稱為是「親家」，吃的並沒有比黃芳彥、韓毅雄、林志豪、張兆順等人的香，喝的更沒有他們的辣。更不要說，這六年以來，貪腐已經侵蝕了台灣的根本，在洛桑管理學院的競爭力報告中，台灣已經沉淪了。

    趙建銘事件

    引爆民怨地雷，難逃祭品噩運

    既然如此，為什麼社會的氛圍，黨內同志的矛頭，還要不偏不倚地指向趙建銘？其實這是人民早累積了長期不滿情緒，等著找宣洩口，趙建銘事件祇不過是引爆民怨的地雷。在此意義下，趙家根本祇是某一種型式的替罪羔羊，他們肩上承擔的，除了自己犯下的錯誤外，更多的，是他的岳父陳水扁六年來施政不當、縱容親信、貪腐肆虐的責任。

    從這角度看，趙建銘的處境卻更加不堪，他不但要當岳家的「替罪羊」，岳家也把他當「替罪羊」看待，為了遮掩更多弊端被持續追查，不惜把他當成是「祭品」。排山倒海的責難下，陳水扁家族無情地對「第一親家」進行「切割」。

    二十日，陳水扁放棄了女婿，他宣示了「法律之前人人平等」，宣告了趙建銘難逃當祭品的噩運。而大腹便便的總統女兒陳幸妤，沒有夫妻相扶持的真情，更沒有那種鼓勵趙建銘坦然面對司法，「我會到獄中去看你」的堅貞，而是搬回娘家暫避風頭。一直特別寵愛趙建銘的岳母吳淑珍，還傳出抱怨阿扁選錯女婿，甚至埋怨事先對親家「探聽」不夠。趙的媒人、恩師韓毅雄也都跳出來為昔日門生沉淪而公開落淚........。

    眾叛親離的趙建銘，在陳水扁的政治算盤下，不能不辦，不過，要辦到什麼程度？陳水扁視危機控管且戰且走，檢調單位也在「察顏觀色」，這幾天，他們對「第一親家」涉及台開內線交易案的種種瞻前顧後、甚至反常的禮遇作為，不禁讓人聯想：這個案子是不是最後又是在雷聲大、雨點小的情況下草草收場！

    民進黨天王

    紛紛各自表態，迅速撇清關係

    但是，檢調已很難再「妙手回春」了。再怎麼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手也擋不住陳水扁王朝崩裂的命運了，陳水扁的「秋聲賦」已經響起，民進黨內的天王們個個都要趕快撇清關係。更何況，他們都親眼目睹了，當事情急了，陳水扁可是親情都可以斷得冷酷，這樣還能相信「革命感情」嗎？

    因此，就算面對著檢調雖已搜索趙建銘父母家，並在禮遇狀態下約談簡水綿、趙玉柱，且趙建銘和陳幸妤取消赴日，檢調單位卻表示「相信第一家庭的女婿，不會限制趙建銘出境。」種種調查之手愈重還輕的曖昧，不待人民怒吼，自有民進黨的天王會推波助瀾了。

    出手動作算明顯的是副總統呂秀蓮。五月二十日，陳水扁在白沙灣道歉「非常對不起大家」、「第一家庭不得涉入公共事務」。副總統呂秀蓮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趙建銘涉世未深，不要給他壓力」，改為「因貪念誤事的人，趕快擔起責任」，並強調陪總統道歉「很嚥氣」，重批「如果有人誤入歧途，就要敢做敢當，敢吃錢就要拿出來」。

    二十一日，呂秀蓮再度呼籲司法、警政首長趕緊偵辦。她還提出三個月的時間表，並說「難道要我與這些首長一起下台，才能喚醒台灣的清廉？」接近呂秀蓮的人士還注解，「這些動作是反映陳水扁的態度」。呂秀蓮方面更痛批：「明明沒有上意」，司法首長還在那邊揣摩上意，將是陷陳總統於不義。這番話講得是多麼義正辭嚴，呂秀蓮正積極把「改革」的光環往自己身上套。

    民進黨黨中央也表態了，黨主席游錫堃先是表示「少數人的偏差行為傷害民進黨」，秘書長林佳龍附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最起碼應該依法速辦嚴辦。」游還發表五點聲明譴責趙建銘。到了五二○，曾說過「第一家庭有錯也可以道歉」的黨主席游錫堃，出面鞠躬道歉，表示「六年來我們不符合社會期待，尤其最近有一些不好的案件，有的違法，有的作為不適當，我在這裡代表民進黨跟大家說抱歉，跟大家道歉，很抱歉。」

    地雷仍存在

    綠營人士自救，避免跟著陪葬

    曾因涉弊而開除周禮良、方來進黨籍的行政院長蘇貞昌，也以「醫生開刀的手不能發抖」決意開除龔照勝。但一聽到「趙建銘」三個字，馬上二話不說，調頭走人。但蘇貞昌在二十三日也表示，台開案可分為三個面向，刑事責任部分尊重司法檢調依法查辦，公司經營與金融管理的面向則由金管會詳查，至於公股代表是否符合當初委任的期待，則由財政部著手調查。行政院團隊一定會明確且明快地處理。

    「項莊舞劍」的戲碼已成了當前台北政壇的主調。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呢？答案一點都不複雜。在野時代，由於國民黨的貪腐，民進黨以「清廉的民進黨」對「歪哥的國民黨」這種口號訴求一路勝利。當趙建銘事件將要一發不可收拾，人民對整個「金權結構」非常憤怒時，「清廉對歪哥」反而成了馬英九的武器了。

    祇要一想到，趙建銘的弊端祇是陳水扁治下的金權結構的一支，還有更多的地雷等著被引爆，為了自救，陳水扁連女婿也可以「血祭」。不想跟著陪葬，還想要自救的民進黨人，心裡其實明白得很該怎麼做，畢竟，等到情勢發展到需要把扁推上祭壇的那一天，自己不能跟著陪祭！

    紅色警戒

    玉山官邸火藥味較濃

    負責兩大官邸安危的特勤憲警人員，近日都被要求不得對外透露有關官邸動態。不過，三令五申要求侍衛警衛封口，卻也抵不住兩大官邸內的氣氛外露，因兩大官邸每天的執勤報告，都會例行往上呈送。根據權威消息透露，民生官邸在台開案之後，低氣壓籠罩，並未如外傳傳出陳幸妤與趙健銘在官邸內吵架，但玉山官邸就比較熱鬧了。據透露，侍警衛系統認為玉山官邸內的火藥氣氛比起民生官邸的火爆指數還要強，陳水扁與吳淑珍對於弊案接連發生、面對不斷出現的負面消息，夫婦兩人心情都很差，許多侍警衛最近都少見到第一夫人走出官舍，連官邸庭院都沒看到她被推出來走動。

    消息形容指出，阿扁車隊一進入官邸下車，阿扁臉色就顯得很難看，但若阿扁車隊要出門，卻可以看出阿扁的臉上是一派輕鬆樣，是否是「返回後宮壓力大、上朝進府他最大」，讓特勤體系頗為注意與觀察。

    據安全系統內部透露，由於最近兩大官邸氣氛不佳，國安局特勤中心在例行召訓（召回訓練）時，特別授予「情緒管理」課程，以因應維安對象可能因情緒不佳所引起的問題。而原本國安高層研判，在民生官邸的侍警衛在第一親家弊案曝光後，所面臨的情緒壓力較重，而有意更換一批比較老練的幹員過去取代年輕執勤幹員。但經由各種訊息回報，民生官邸除多了記者、閒來無事看熱鬧的民眾外，一切的狀況都屬於「一般狀況」而非特別要注意的「警戒狀況」，更別提可能觸及官邸內出現重大突發狀況的「紅色狀況」。（文﹨陳永成）

    情勢不對

    民進黨立委紛紛跳出來畫清界線

    第一家庭遭逢多事之秋！由於駙馬爺趙建銘涉及台開內線炒股案，風暴愈演愈烈，不但把整個第一家庭都拖下水，還有不少民進黨立委眼看情勢不對，紛紛跳出來畫清界限。

    其實，在事件發展的最初，民進黨立委並不是都那麼的冷血無情，也沒料到整個炒股風波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舉例來說，為總統親家趙玉柱說情的立委黃偉哲，就感嘆是趙玉柱自己壞了事情，連帶地把他的名聲也都賠進去了。

    被選民罵到臭頭、還被斥責說：「形象那麼好，幹嘛要幫『那種人』講話？」的黃偉哲表示，當趙玉柱在5月14日晚間11點多的時候，主動打行動電話給他，以「我不善在媒體面前講話」為由，請黃偉哲代為傳話。

    其實趙玉柱不祇有黃偉哲一個人幫忙。根據黃偉哲的說法，趙玉柱向他坦承，在曾經找過民進黨團幹事長陳景峻，以及書記長葉宜津等人。祇不過，當時黃偉哲考量同為「同鄉」，並且自信可以切割清楚：「祇是傳一個話，沒有那麼嚴重吧？」所以黃偉哲稍做考慮後，就答應了趙玉柱的要求。黃偉哲還趕在眾人之前「搶頭香」、連夜打電話通知三大報的記者。沒想到，趙玉柱隔天就演出了荒腔走板的劇碼。不僅在電視叩應節目當場掛電話，當記者在住家附近圍堵他時，趙玉柱以毛巾覆蓋臉、慌張失措地表情也見了報。

    黃偉哲嘆了一口氣說：「若是事情再重來一次，絕對不會幫他！」黃偉哲不諱言，自己選擇出手相助，有一部分是基於選舉考量。至於其他兩位黨職立委不出手相助，黃偉哲認為這就是「老鳥」判斷力較為準確的表現。

    雖然葉宜津後來以「第一家庭友人」的身分講話，但祇談一些健康或是情緒上的議題，「殺傷力比較沒那麼大。」或許是黃偉哲的殷鑑不遠，所以黨內同志沒人再敢出聲相挺，就怕落得「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同情第一家庭的聲浪逐漸消失，取代的是要求第一家庭的作為與黨明確切割的聲浪。其中，打擊「總統親家」不遺餘力的謝系立委謝欣霓，就在日前以鉅細靡遺的說法，描述趙玉柱在台南縣當地的惡形惡狀。

    雖然謝欣霓以無辜的口吻說，那全都是地方記者寫出來，然後被電視媒體注意，最後才找上她「重現當時的場景」，而她願意配合的目的也是要表達趙玉柱的行為與總統陳水扁無關。不過，謝欣霓的這種說詞，顯然不被黨內同志接受，反被批評祇是「打落水狗」、「搶版面」的做法。（文﹨丁嘉琳）

    （更多詳細內容，請看本期《新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