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
基本上我同意Alex網友前 2/3 段的論述。我一個小建議是將「合法化」和「合法性」改為「正當化」和「正當性」。我會另外寫篇短文來討論相關的概念,向大家請教。
但從「這樣的一個論點出現在聯網, … 」之後,我有些不同的意見,在此提出來和大家分享和請教。
在進入正題之前,我還是要再強調一次:
1. 任何論述者都有他 / 她的「立場」或 / 和「基本假設」 (下稱「論述架構」) 。
2. 站在一個接受「相對主義」者的立場,我認為「論述架構」只能接受,不能論證。
2.1 論述者看法的相異,大部分是因為各人有不同的「論述架構」,而 (選擇性的) 採取不同的數據、理論、標準、思考模式、判斷方式、和 / 或觀察事實的角度。 (也就看到同一個「事實」的不同「面向」,這就是「有色眼鏡」或「瞎子摸象」效應。)
2.2 如果我們彼此之間希望能「理性」的討論或對談,每一位論述者不妨 (我其實很想說「應該」) 先陳述自己的「論述架構」。
a. 「論述架構」是由我們每個人的成長環境、所受教育、和親朋好友所「建構」或「制約」的。因此,我們每個人並沒有選擇自己「論述架構」的「自由」。在我看來,因為意見不同而惡言相向,是搞不清楚狀況的行為。「同是社會『制約』人,相異何必再相罵?」
2.3 當我們明瞭對方或其他人的「論述架構」後,可能有兩個情況:
a. 我們發現彼此的「論述架構」 (「眼鏡」的顏色或相對於「象」的位置) 差異非常大,取得共識的機率不大。因此不再討論或對談,而同意大家「 (可以) 有不同的看法 」。例如彼此可能摸到象的不同部位,但因為大家都是瞎子,誰也無法判斷自己摸到的是象的LP還是鼻子。
b. 我們發現彼此的「論述架構」 (「眼鏡」的顏色或相對於「象」的位置) 差異不大,或取得共識的需求非常強烈。 因此,可以就「論述架構」相異的部分 (不是各自的看法或結論) 繼續溝通。
3. 如果各位網友大致接受以上的說法,也許我們在討論時,可以少用些情緒性的字眼,多一點節制、理性、或禮貌。
4. 有些人認為自己的看法永遠是「真理」,那當然就沒有溝通的必要。拿根大棒或「二節棍」就可以了,如 YST 君者。
2. 我的「論述架構」
2.1 基本假設
我已說過,我接受「相對主義」的論述;我也接受「物性主義」(唯物主義)、「相個人主義」、和「實用主義」等論述。基本上,我主張就現實論現實、就現實和邏輯論議題。只要說得通的論述,就是「成立」的論述。「說得通」指論述內容「一致」、「相容」、和「合現實」。
2.2 立場
我是住在台灣的中國人,前後也住了近 30 年,當然也可以說是台灣人。我盡量站在廣大民眾的立場發言。
2.3 價值判斷
在我的「字典」中,沒有「絕對」的「真」、「假」、「對」、「錯」、「好」、「壞」。要和我談「真」、「假」、「對」、「錯」、「好」、「壞」,請先說明自己的「論述架構」和標準。否則,我會引用邏輯實證論者的說法:
(在說清楚一個人的「立場 」、「基本假設」、和標準前,) 「「真」、「假」、「對」、「錯」、「好」、「壞」這些『字』或『概念』,只表達個人的偏愛,並沒有(公共)意義」。
(我並不是100% 的邏輯實證論者。)
以上的看法,當然不是「真理」或規律,它們只是 ( 我認為 ) 能幫助公共論述有效進行的原則或步驟。
3. Alex 網友的論述
3.1 美帝存在與否
a. 現實面
Alex 網友說:
「即使美帝活生生存在。 …」
根據中文的句型和「即使」一詞的「用法」,Alex 網友這句話的意思可以詮釋為:
「『美帝』並不存在,但為了方便討論起見,我們不妨假設『美帝活生生存在』。」
我不知道這是否 Alex 網友的意思。如果是,即 Alex 網友認為「美帝並不存在」,那我們兩人對現實的基本認知有非常大的差異。
當然「美帝是否存在」,不由我或 Alex 網友的認知來決定。它既是一個「存在」議題,「美帝」是否「存在」,由我們各自對「帝國主義」的定義,以及美國是否符合這定義來決定。我對「帝國主義」的定義是:
在國際事務上,以非經濟(活動) 的手段,例如以政治或軍事力量,來取得資源的政策或行為。
在這個「定義」下,我認為或認定美國是「帝國主義」。例子 (我「認定」的基礎) 我想就不在此枚舉了。
如果 Alex 網友認為「美帝並不存在」,請舉出自己的定義、批判我的定義、或質疑我「認定」的基礎 ( 要求我舉出實例 ) 。
b. 論述面
如果「美帝」的確「存在」,那我們至少可能有三種「美帝論述」:
b-1 Alex 網友所批判的「民族主義美帝論述」
b-2 「國際主義」或「人道主義」的「美帝論述」 (如Sartre、Chomsky、Moore等)
b-3 「現實主義」的「美帝論述」
我只談第 3 種。
雖然台灣的民主制度有待改進,但我們生活在一個所謂的「民主」社會。也就是說,許多政策的決定,人民仍然有某種程度的「節制性」。要決定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政策,民眾需要認清楚國際現實。美國是世界超強,她的行為可說影響每個國家,包括台灣。如果台灣民眾對美國是否「帝國主義」的認知不切實,他/她們對 (台灣政府對美)政策的決定(也許說選擇或意見表達更適當),也就很可能不切實,甚至於傷害到自己的利益。
因此,了解到由於台灣過去歷史所形成的普遍親美意識,站在一個「實用主義」者的立場,我認為在台灣需要「美帝論述」來教育或提醒民眾。例如過去有人所提的「出兵伊拉克案」和目前的「軍購案」,民眾都需要認清美國的本質,才能做適當的選擇或意見表達。
我認為台獨主義者一個思考和論述盲點,就是以為美國是個理想主義的國家。以為只要自己宣傳「民主」、「自決」、或「獨立」,「美國」這位白馬王子就會來救援。如果他/她們認清美國「帝國主義」的本質,至少夢不會做得那麼甜美,政客,如阿騙、林濁水之流,的謊話不會說得那麼振振有詞。
我不是「民族主義」者,我也不覺得「民族主義式的美帝論述」可取,但這不表示它是唯一的「美帝論述」。更不表示我們不需要「美帝論述」。
3.2 中共的飛彈威脅
a. 現實面
我不認為「台灣民眾日夜面對的政治現實卻是中共的飛彈威脅。」是一個合現實的描述。我將轉貼一篇舊文。請 Alex 和其他網友指教。
b. 論述面
我不知道「台灣民眾日夜面對的政治現實卻是中共的飛彈威脅。」和「揚棄美帝、擁抱祖國」之間有任何邏輯或現實上不相容的地方。美國人有句話說:
“If you can't beat them, join them.”
我可以把這句話翻譯成中文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今天的中國已不是「毛主義」或「毛主席」時代的中國。我們必須面對和正視這一個現實。在這個情形下,如果 Alex 網友認為以上兩句話所代表的策略或思考模式,不是台灣人民應該考慮或採用的話,我想:
「 我不知道這樣子的一個民族主義的美帝論述要如何說服台灣民眾? 」
這種修詞性的反問,並沒有「說服」性。Alex網友至少要指出「不擁抱祖國」的替代方案是什麼?
3.3 台灣的經濟發展
我不認為台灣的經濟發展史和「民族主義的美帝論述」之間有任何邏輯或現實上不相容的地方。當然,我可以想像,Alex網友(沒有說出來)的前提之一可能是:
「台灣經濟發展是靠『美帝』奶水(美援或美元)養大的。」
這的確是台灣經濟發展成功第一個重要的因素;第二個重要而且相關的因素是「美帝」維持了台海的和平。我想第三個重要的因素是在台灣中國人的智慧和勤儉。不論如何,現在是 21 世紀,我們面對的是新的世界形勢和隨之而來的新前提。以往的歷史,其實只有參考性而沒有指導性。中國社會有句俗話說:
「有奶就是娘。」
現在是誰有「奶」(市場、勞力、 …) 呢?
誰更能左右台海局勢呢?
從「經濟發展論」的觀點,也許我們還真的需要「揚棄美帝、擁抱祖國」這類「美帝論述 」,至於它是否「民族主義」恐怕無關緊要,在邏輯上也不相關。
事實上,我一向從「經濟發展」的觀點,鼓吹兩岸應取得某種協議,面對中國的實力,我不認為台灣有討價還價的空間,所以(我認為)台灣政府最佳的策略是見好就收。另一方面,美國其實已放棄對台灣的「宗主權」。這可從美國政府在「反分裂法」頒布前、後的官方反應推論出來。所以,嚴格的說,不是台灣「揚棄美帝」,而是「美帝」已和「祖國 」打得火熱,勾搭成姦。我們既然被始亂終棄,與其睡冷被窩,還不如另外找棵搖錢樹(也許該說「飯票 」),自求多福吧。
4. 結論
我和 Alex 網友看法不同的地方,根據 3.1、3.2、3.3的分析,主要在我們對現實的認知不同。也許他站在象鼻子旁邊,而我摸到的是象的 LP 或屁股。兩岸關係是重大議題,因此,我認為我們應該進一步溝通。也許可以相互校正一下彼此對現實的認知。
後記:
我關於「論述」和「論述架構」的文章很多,不在此一一列舉。有興趣的網友,請到【知識和社會廣場】 http://www.fokas.com.tw/ 的【知識區】和【社會區】瀏覽。或在 google 上查詢「論述架構」、「論述規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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