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墜落人間的小花朵】--海天浪讀後
我從藍天向人間墜落,墜落
我是一勺靜美的小花朵 --瘂弦
「如果能……該多好」 ,這大概是每個人都說過的話,我們填入空格的辭彙雖然不同,卻只是大同小異:多睡十分鐘、放颱風假、不上學、交個男(女)朋友、中樂透……,可是有個女孩她的答案很不同一般,超乎常情--她想自己慢慢舔著吃一枝雪糕。
因為她腳不能走、手不能舉、不能說、不能看。
她,只能聽。
因為只能聽,所以才這麼會聽嗎?我從沒遇過這麼善聽的人。
她聽見白雲、聽見大海、聽見愛,她還聽見音樂、食譜和詩歌,一路用聽的讀到大學,真是太了不起了。在她的臉上偶爾會有陰雨,但就像南台灣的天空,總是陽光普照的日子居多。她從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美,連眼睛都亮起來,更勝明眼人,每個看到的人都為之感動。人們問她怎麼能這樣?她說:「或許這笑容是一次又一次破碎之後開出的花朵吧!」哎!叫人說什麼好,真想摟著她「敷敷惜惜」。
女孩有個美到極點的名字,莊馥華--香氣馥郁的小花兒,端莊而秀麗,一如其人。這朵小花在十歲那年幾乎萎了,卻幸運地挺了過來,她「靠著抓住一片雲,就能跳出天使的舞姿!」所以,其實幸運的是我們,還好世界沒有失去她。
馥華十歲那年夏天遭遇火災,因為錯過了緊急救護時間,吸入大量濃煙,導致腦部缺氧,一氧化碳中毒,幾乎成了植物人。
從鬼門關生死拔河回來後,便成了多重礙障的人,只剩下聽覺,人生劇本完全改寫。忽然面對黑暗的世界,又沒有任何可以回應世界的方法,小馥華陷入極大極深的孤單和絕望,她說自己的孤單如同「花蕊離了花瓣,無法結合」,絕望如同「走不出無底洞的深淵」,那是怎樣的黑暗和窒悶啊!我不能想像。
還好,靠著家人愛的召喚和耶穌奇異的恩典,她跨越了身體的桎棝,心靈重獲生機。她為自己立下一個又一個的目標:完成國中小學業、考大學、當作家……,可能是她的努力和笑容感動、鼓舞了許多人吧,她成了人們生命中的貴人,而自己的生命也從此貴人不斷,其中排名第一的是她的媽媽。然而媽媽卻說感謝馥華改變了她的生命,為了讓馥華能做想做的事,她要比馥華早學會這些事,於是媽媽重拾課本,算數學、打電腦、讀文章;在閒暇午後,母女還一起把馥華腦中構想的特調咖啡化為實品。她們成了最親密的母女,在愛的路上相伴而行。
她曾應邀為母親節寫了一首詩:
在我小的時候牽我學步走
扶我騎上腳踏車
是您那雙有力的手
應該慢慢放手的時候
我卻受傷全身動彈不得
當我哭泣時,擦乾淚痕的
是您溫柔的手
當我徬徨無助時,默默守候的
是您禱告的手
您細手我熱敷按摩
您耐心為我拉筋綁手
媽媽 親愛的媽媽
是您用力推著輪椅
讓我往前走
一雙結繭的手
一雙美麗的手
好怕 我好怕
有一天您會放不開手
祈求上帝來接手
牽引我繼續往前走
她對媽媽和耶穌的愛,就像媽媽和耶穌愛她一樣深,因此,她珍惜現在與母親共處的歲月,也同樣期待有一天上帝來接引。多麼體貼而深情,細膩而豁達的女子啊。
我喜歡馥華,為知道世界上有她而欣喜,但當「那一天」到來,我希望這個世界的光與愛圍繞著她,用歡樂的祈禱送她回到天國的家,因為上帝已經把祂最親愛的天使出借給我們很久了。而在那一天來臨之前,我會學著好好珍惜並享受,與她同在一顆星球上的每一個日升月落。
ling 2010/4/27 完稿
「還有些什麼是我們必須交換的呢?除了曾經駐留的美好與溫暖」。席慕蓉這般自問自答。如果深夜你也在忙完一天的事後,喜歡在燈下氤氳的茶香中靜靜品讀一本好書,那我們必是可以「交換」美好與溫暖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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