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散

      國共內戰後的白色恐怖、文化大革命、保釣活動…等，這些曾出現在歷史課本近代史部分的名詞，對我而言，它們僅僅是些沒有生命的詞彙。

相距時代久遠，未身歷其境怎能體會其中滄桑？儘管課堂上，老師口沫橫飛試圖把一段複雜的往昔交代清楚，然而四十多年前盤根糾結的歷史，若非「考試需求」，猜想大概也沒什麼人會對此段歷史感興趣。面對教科書上收錄瑣碎、繁雜的講述，國民政府遷台後的歷史，常是敬謝不敏、不想多讀、讀過即忘的枯燥記事。

《遠方有風雷》一書，是由〈遠方有風雷〉與〈杜鵑啼血〉兩篇小說集成。素來最愛歷史小說，但是，假使背景是自己不喜歡的時空，讀起來就會覺得有些彆扭。

〈遠方有風雷〉主角是一位從大陸赴台灣讀大學的學生，當時的環境背景恰巧是政治比較封閉的年代，或許是一場冤獄的關係，使得雷霆出獄赴美留學的期間，碰上「保釣運動」思想正式偏向左傾，雖然十分有對政治十分有企圖心，但最後仍沒成功，老死異鄉。雷霆是整篇小說的盡力描寫的人物，然卻不是正面寫「雷霆」這個人物，小說的骨架分別是由我(雷霆的兒子雷立工)、雷霆原配、以及他自己(雷霆的日記)三個角度支撐起來。簡而言之，小說建立在以兒子立工為敘述者，從立工為了「重建父親一生的歷史」而開始一連串以的調查。立工所調查到的答案，起只是雷霆一人一生的歷史重建？更是當時保釣運動者普遍的歷史重建。

相較於〈遠方有風雷〉，〈杜鵑啼血〉寫得是大陸十年文革的歷史。寫作手法與〈遠方有風雷〉有些相似，是以我(外甥)要了解阿姨(冷峰)的歷史，以及為何發瘋的原因寫成，同樣地，也是用比較曲折、複雜的方式完成。

時代能創造的不僅僅是英雄，時代更能創造出悲劇。小說裡，除了以不同的角度詮釋我們所知有限的過往，給我感觸最深的，就是「時不我予」的悲哀。這樣說或許有點老套，代對於生活安逸的我而言，實在難以體會那種深層的悲哀。以經歷十分有限，生活十分平順的生命經歷而言，所遇到最大的挫折，僅僅是升學考試上的挫折，都還有回頭的機會。代是時不我予的哀起只如是？那是一種將生命全部下注在時代上，賭輸了，將會什麼都不是的魂歸黃泉，如果幸運地，賭贏了，這中間付出的籌碼又有多少？

同樣的時代，因為後代詮釋方法的不同，人生的失敗與否，已經很難有個定論。人生如戲，一場戲散了，不論怎麼眾說紛紜，總該留一席空間給表演者，為自己所作的演出下最發自肺腑的一段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