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泡著溫泉，是淤積在胸口的一股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2000年的書籍如今再版，感受作者平路新寫的序言，已是也無風雨也無晴。《凝脂溫泉》，乍看書名以為可以在寒冷的冬天，帶來溫暖。豈料讀完是一股寒意打心底冒出，即使今年窗外是可以穿短袖的暖冬，還是覺得天是灰冷的。

人生一瞬，有時是好多情緒的牽扯，特別是感情上的。就像氤氳繚繞的溫泉，繞來繞去找不到出口，霧茫茫的籠罩著，但又承諾要將你洗淨，於是身體或心裡，都是一種濕答答又不清不楚的心情。這樣的情緒，瀰漫在《凝脂溫泉》五個故事中。

五則故事中，雖然有三則講的是女人的故事，但其實另外兩則也不過是換了個對象，本質沒變。這五則故事，都是失去自己的吶喊。

前三則主要是女人在感情中流轉，轉進感情的漩渦中，通常就是一隻手在上面掙扎，而整個身子陷在泥沼中下沈。女人見不到光的生活，就只剩那男人了，這三位女主角總能把故事說著說著就又說回男人身上，才突然清醒，嗔怪自己老是離題，只是活在泥沼中的人，哪裡還有什麼時刻是清醒的。然而，可不只女人，男人也不見得清醒。

書裡寫得令人動容的，無非是那些小小的、自溺的情緒，其實是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的，不侷限性別。無論是女人寄託於愛情、男人寄託於工作，一位傳教士寄託於帝王的支持，甚至是複製人對主人的想法。（恩，是五則故事都在這裡了。）各別所依附的對象帶來的一點點希望與失望，都能無限放大，因為，失去自己的人，就只剩那浮鏢了，無法也無能紮根。

看著這些故事，雖是沒有經歷過這些人生，但有時難免也會跟主角們產生相同的情緒。其實，人生中的健康、幸福甚至是各種困境，無論有意無意，還是自己的抉擇造成的，是該自己負責的。拿依附的對象當擋箭牌，不過是不敢面對的藉口。好險這些故事，作者也沒給他們結論或結局。人生不變的事就是沒有什麼是不變的，也許，之後又是新的故事。

在密閉的溫泉待太久，是很容易二氧化碳中毒的。若能泡完溫泉，到室外多喝水，則是無比舒服又有益健康的一件事。這總是自己可以選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