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旅行是種空間的移動,這些感受將化為人生的詩篇。那在詩篇中旅行,又是何種體會?這是一場又一場穿越時空直指人心的旅程,在詩裡,在這本書的詩裡。
《詩的異國心靈之旅》是作者李敏勇在博覽世界各地的詩篇後,精選出對他生命產生影響的詩人與詩,為讀者譯介的合輯。
比起我們相對熟悉的英美文學詩人,本書中所介紹的詩人幾乎甚少聽聞。然作者在本書為我們開啟一扇窗,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是一些幾乎不曾碰觸的土地、語言;以及,這些土地所發生的故事;還有,生長在這些土地的詩人們對家園的感受,編織成詩。
〈海藻〉
我是暴風雨中的海藻/ 被碎浪拋擲/ 海難船的牽絆/ 和暴風雨的手/ 移動並引導我/ 你會看到我冷冽的花/ 我對風的審判/ 偽裝屈服/ 我活在水中/ 在鹽/ 在漁人之間/ 以我彈性的自由/ 以及我碘的法衣/
智利—聶魯達
智利詩人聶魯達在本書中,是較為人所熟知的詩人,也是197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他的詩,有海洋與土地的情愫,同生長在海島台灣,讀起來異常親切。很喜歡作者李敏勇在《詩的異國心靈之旅》所提及的譯介詩,這些詩都因為簡單,所以美。
能簡單說明一切的詩,不簡單。
〈奧之細道‧旅立篇〉
不願春天消逝/ 鳥哭/ 連魚群也/ 淚眼濕濡/
日本—松尾芭蕉
這是日本俳句大師松尾芭蕉的作品,短短幾句,就能於心中綻出一道光。身處每塊土地有不同的文化與歷史,詩人因此有他的使命,他的責任,以色列詩人阿米迦,他的詩被稱之為是以色列的心靈。
〈我們已經盡了我們的責任〉
我們盡了責任/ 我們和孩子們出去/ 在森林採集蘑菇/ 那些林木是我們年幼時種的…/ 而在光明之子和黑暗之子的戰爭中/ 我們愛美善並且減少黑暗/ 而恨痛苦之光/
以色列—阿米迦
每每讀到一個地域、一位詩人,作者會簡述這些詩人的背景,再譯介他們的詩,彷彿,也跟隨了一次人生的旅程。有數個夜晚,遨翔在不同的國度與時間,有時,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作者李敏勇於是在序言中提到:「看看世界上其他國度的詩人作品,看看其他國度的詩人在做什麼?留下什麼時代的證言?詩並不是修辭,而是顫動的人類的心靈。每一個國度的詩人,承續著詩文學的傳統,在他所處的時代,除了美學還有倫理,除了感覺還有精神。詩人以詩留下比歷史更真實的見證。」因為人類的歷史有那麼多苦難,所以我們擁有這些詩。
〈戰爭〉
用他們死去的父親張開之眼 /他們凝視 /對著其他世界他們向前凝視— /孩子們他們,一瞬間的眼,變成 /埋葬了的頭的潛望鏡/
俄羅斯—瓦荏聖斯基
〈我告訴一個法國人〉
獨立國家:這個語字的意義—/ 並不需要太多/ 一個晴朗的星期天下午,從各個窗戶/ 傳來交談般的音樂 / 蕭邦的聲音/ 星期五破曉時分/ 你聽見鐵錘的重重敲擊/ 工作中人們咒罵的話語和嘲弄戲謔聲/ 一個獨立國家/ 不意味有一個偉大的政策/ 不比岩石堆中一個石頭山谷理的噴泉/ 更多意涵/
波蘭—札嘉耶斯基
戰後的波蘭詩歌被認為有最真實動人的聲音,波蘭詩人札嘉耶斯基以素樸簡單的語言,探索波蘭的詩歌在意義與美的探尋中走過困厄的年代。相同年代的俄羅斯詩人瓦荏聖斯基也選擇以詩記錄屬於那苦難年代的記憶。
詩人李敏勇說:「政治版圖是一種視野,但文化則是另一種視野。詩在這種視野裡,普現心靈的地圖,與政治的權力地圖是不一樣的。」也如同阿拉伯世界最有影響力的詩人艾杜尼斯的一段話:「我來自一個國度;那兒詩就像一株樹關照男人,而且那兒一個詩人就是一個守護者,他瞭解這個世界的韻律。」
由詩人來敘說歷史似乎更有溫度,即使戰爭的本質通常是冷酷的。而疆土與疆土在戰爭的殘燼中,因為有詩,可以感受到一點人性的溫暖。感受到卑微的人民對尊嚴、對人生一點點渴求和企盼。
失去國家並不可怕,失去尊嚴與文化才是可怕的事。作者李敏勇於本書所介紹的這些散落於世界各地的詩人們,都勇敢紀錄曾經走過的痕跡,並為維護心靈、尊嚴與文化的淨土,用創作向世界用力發聲,以詩之美。
詩,就是為了這樣的意義而存在的。
詩人,就是因為探索這樣的意義而存在的。
台灣—《詩的異國心靈之旅》李敏勇
安雪麗,成大藝術研究所畢,媒體邊緣人。喜讀萬卷書,樂行萬里路。也愛繁花似錦,更愛簡單生活。
本文於 修改第 4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