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ㄅㄟ ㄅㄟ，您那兒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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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ulia小喵
這些日子寒流來襲，冷風颼颼，刮得每天我都是緊繃著身上每一吋肌肉，感覺比較不會冷似的，可到了晚上，放鬆下來窩在被褥裡時，卻又全身累得像是剛跑完馬拉松一樣。我常常想，前世自己肯定是蛇，而蛇是需要冬眠的，不是嗎？就像現在的我，冷得連呼吸都嫌困難，很怕稍稍移動所帶來的寒意。
這樣的冷，您呢？您那兒冷嗎？
那日送走您之後，總以為自己是作夢………。一整天繁複的過程和被觸動心靈的感受，每個參與的人的臉孔，腫了的眼、紅了的鼻，這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不確定。您呈現我眼前的最後一眼，狠狠地嚇了我一跳，是您消瘦的很；更不習慣的是，您皮膚凍僵的略有些紅紅紫紫。
我失態的問身旁的人：『那是他嗎？』。
答覆當然是肯定的，而我也只能在緊揪著內心的痛的狀況下，逼著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實。
即便是現在，我依然沒能放下那個痛，還那麼緊緊地揪著。
前幾天，我同ㄚ頭一塊兒洗澡，在滿溢著霧濛濛熱騰騰蒸氣的浴室裡，不自覺的聊起了您。
ㄚ頭很認真的問：「高雄爺爺是怎樣的人？」。
ㄚ頭與您接觸不多，比較有記憶的應該是您騎摩托車帶她去文化中心那次，回來時還帶著用朔膠支架組合而成能張開的彩色的球。現在，那球還留著。
看著我對面那張稚氣純真的臉龐，像要聽故事般的等著我給她答案，我告訴她：「高雄爺爺是個好人，一個很難發脾氣的好人。」
「那他一定不兇囉？」她瞪著那有著長得嚇人的睫毛的雙眼看著我說。
「嗯，不兇，他好像永遠只會笑著臉說『好』。」在我記憶中的您真是如此啊！
「哦，那高雄爺爺比較好，因為婆婆家的爺爺有時候很兇咧。」在ㄚ頭的小腦袋瓜裡比較的結果馬上就脫口而出。
我笑笑的說「不是這樣的，兩個爺爺都好，只是兩個人的個性不一樣，對小孩的教育方法也不一樣，懂嗎？」
曾經我的想法也跟ㄚ頭一樣，您鮮少罵人，渾身上下多得是和藹可親，對您有所求幾乎是有求必應，賴皮也似乎是我與您的相處之道。對您來說，小孩嘛，能吃能睡能玩您就心滿意足了，不生病、調皮些無關要緊的。
幫您搥搥腿、敲敲背，您得給零用錢。熱騰騰的稀飯、香噴噴的荷包蛋、肉鬆，每天總讓您三四趟的坐在我床邊喊我起床吃，從早上七八點喊到中餐也端上桌了，卻還是不見我下樓。我開口要的東西，在您的能力範圍內，大大小小您沒有拒絕過，洋娃娃、我的第一把吉他、伴我渡過青春期的腳踏車…等。
在您的羽翼下，彷彿只要我一生氣就得到了全世界。讓我也曾經擁有被驕縱，得以倔強耍大小姐脾氣的日子。這是我呱呱墬地之初，經濟狀況拮据、家教甚嚴的家庭所無法擁有的。
「媽咪！我好冷…快幫我沖熱水啦！」ㄚ頭氣急敗壞的扯著喉頭喊。我這才被拉回白濛濛一片的浴室裡。
「媽咪！妳剛剛想什麼啊？都不理我，凍壞我了。」她噘著嘴一副不饒我的口氣。
「對不起嘛…我在想高雄爺爺以前的事。」一邊趕緊將她爬滿雞皮疙瘩的身體給沖乾淨。
「高雄爺爺以前什麼事？」她那雙大眼睛又是一陣咕嚕咕嚕的轉呀轉。
「想啊…高雄爺爺是樂於幫助他人的好人，他讓一個媽媽和許多小孩脫離了貧苦無所依靠的日子。媽媽不再那麼樣的辛苦洗衣掙錢溫飽兒女，小孩呢…不再穿著草鞋上學去。」
「哇！高雄爺爺好偉大喔！！」她崇拜的眼神盡在我眼底，接著她又說：
「我以後也要像高雄爺爺一樣偉大，一樣幫助別人。」
突然，她抬起頭望著我問：「媽咪！現在這麼冷，高雄爺爺的天堂冷不冷哪？」
這下可問倒我了，想了個半天 ――
「我想應該不會吧，好人才會上天堂，既然是好人，就不該讓他冷的。」
其實，我也想問您：「ㄅㄟ ㄅㄟ，您那兒冷嗎？」
註：ㄅㄟ ㄅㄟ意指伯伯，父親的兄長。
希代/溫馨小品/第十五集/問樵
問樵 2002/2/20
引用網址：https://city.udn.com/forum/trackback.jsp?no=78&aid=1166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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