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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看戲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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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看戲如人生】-X情人觀後有感-
圖‧文.音樂/Vega所有.請勿隨意複製.轉載
原始出處:純粹‧宣言 http://maillist.to/vega

City of Angels

電影散場,她喟嘆著:「好感人的劇情啊,可是我不喜歡它的結局。」

「為什麼?」我問。

「妳想想看,天使好不容易變成凡人,就要與心愛的人共度一生,導演卻讓女主角在最後死了,這一點實在太不近人情也不符合現代都會愛情的浪漫嘛。」 

是這樣子的嗎?一定要有情人终成眷屬才是圓滿?我忍不住思忖著…… 

影片中描述一位成日與醫院為伍的心臟科女醫生,她的工作正是替病患搶時效的動手術與死神搏鬥,在她的專業領域裡,拯救了無數的心臟病患。然而,就在一次手術之中,她卻束手無策地看著病患暴斃而亡。這帶給了她很大的衝擊,讓她對醫學產生懷疑,對過去自認為醫學就是萬能的信念失卻信心。這時,專門負責將死者帶往天堂的天使對她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已經盡了全力的她如此悲傷無助,天使看著這位偷偷觀察有些時日的女醫生,他明白著她的善良,也看到她的脆弱與自責,天使情不自禁地伸出援手,想要安慰這位令他心動的女醫生。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意念太過強烈,竟讓女醫生真的看見了一般人肉眼無法看見的天使。只是天使無法擁有凡人的感官感受,他體會不出擁抱的美好、聞不到女人特有的體香、感覺不出什麼是身體觸碰的悸動;天使對於自己無法真正融入現實生活感到無奈與沮喪。後來,他遇見了一位已經變成人類的天使,他告訴他,只要從很高的地方縱身跳下便可成為凡人,但是,他必須捨棄天使擁有永恆生命的特權,於是,天使為了愛,選擇從高處一躍而下。 

然而,他們只擁有一天的甜蜜,正當天使開始要感受什麼是人類的幸福、歡娛、開懷、美好時,女醫生卻在外出的路上車禍身亡。天使一下子從喜悅的高谷瞬間跌落悲傷、離苦的深淵。 

一部電影,兩個鐘頭的膠捲放映,如果只是純娛樂效果,那麼,增加劇情的張力,讓結局圓滿一點的編排確實比較討喜。但是,我卻在螢幕的顯影背後,看見了更深刻的詮釋──故事藉由女醫生的死亡,呈現了現實人生裡既抽象又難以表達的無奈。 

因為現實生活裡所遭遇到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就像月亮的陰晴圓缺般自然,這是只有生為常人才能夠有的體會,就連享有永恆生命特權的天使都無法領略箇中滋味,如此的無奈感覺,不正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導演才會巧手安排一場與心愛的人生離死別的結局,讓天使對上帝強而有力的泣訴:「為什麼安排我們相識,卻又不讓我們相守?」 

為什麼?因為天使既然想要下凡塵,除了好奇人類擁有的各種感覺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要擁有與女醫生相愛的甜蜜與幸福感,渴望分享她生活裡的點滴,所以才願意拋棄身為天使的特權,以尋常人的身分來到女醫生面前。可是,天使卻忽略了一點,身為常人,除了享有人間的美妙與肉體的感覺之外,還必須得承受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的煎熬與淬煉。 

如果天使早知道他只能與女醫生擁有短暫一天的相處,他會願意拋棄天使的身分嗎?這樣的抉擇,天使可曾後悔?

劇裡,天使緩緩的搖頭,為了愛情,他不後悔,即使只有一天,他寧願用在天堂裡億萬年的永生,交換人間短暫卻甜蜜的生活,因為他想要成為一個真實的凡人,會饑餓、會疼痛、會流淚,可以嗅聞心愛的人秀髮的氣味、可以撫摸心愛的人的雙手、可以親吻心愛的人的雙唇……就算只有一次,他也不願享有失去了她的永恆。

在生活裡,一般人面臨至親摯愛的死亡離去,往往脆弱的不堪一擊,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復原與面對,有時更哀慟到失去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可是天使在好不容易成為肉身,準備與愛人享受美好人生的當頭,驟然遭逢如此意外之後,並沒有讓他過著灰暗的生活。他仍然去市場買蔬果,去觀察青椒的綠、番茄的紅,去海邊聆聽大自然發出的天籟,他仍然快活的縱身躍入海中與水同游,去享受成為一個人的特權,因為他是完整自由的,他可以選擇讓自己快活,即使突然間失去了他曾拋棄原有的一切而想要擁抱的女子,仍然使他透過情境中對追求生命價值的探研,進而豐富了自己。 

這與女醫生最後為什麼會閉著眼睛,放開雙手,享受在山林中騎單車的那種全然自由的感覺是相互呼應,也是這部電影最終想要闡明的哲理。所以,乍看之下,這是部悲劇,但其實是部喜劇。透過天使的眼睛,讓我們了解:如果你不能感覺到臉上的微風吹拂,羽翼對你來說又有何用?在天使的目光之下,生命是如此的美好,即使未必完美,至少是在活生生的感受一切,就算偶爾會有令人無法忍受的嚴冬過境,然而春天總是會來的,我們應該知足常樂,不該怨天尤人、流淚悲傷,因為我們也從人生裡,確實得著不少益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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