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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憶>第二十五章_照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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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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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憶25 『照騙』
#玄涵月
這幾天日子平靜安穩,宛若當日的事情是我的一場夜夢,若不是數學老師缺席,我肯定以為自己犯傻了。
事發後,同學們相敬如賓,沒人質問我什麼,只有學藝偶而來搭個幾句,問問月霖什麼時候出院。
日子如窗外的紅色楓葉,隨著秋風一片片落下,被風帶遠。
紅葉飛舞著,一道身影在樹影之間,葉落之處,他笑著高舉著右手向我揮了揮。
是他,月——
我吃驚的看了一眼,只差沒把頭伸出窗外,一抹莫名的悸動與喜悅,在心底蔓延,猶如秋波般一陣一陣,我瞥了一眼專心寫板書的英文老師,快速的拿出手機,敲下一段違心的話語。
『你怎麼在這?該不會是偷跑出來吧?如果是,就快回去,我不想見到你這樣。』
訊息傳出後,月霖看了一眼左手邊的口袋,沒幾秒便看到他拿出手機,才一會我便收到回訊。
『我今天出院,因為太想見妳,所以我來了,能多見妳一秒便多一分幸福。對了,妳們班的數學老師也是今天出院。』
我看著螢幕上的字,不自覺的揚起嘴角。
偷看一眼英文老師,只見他轉過身來,我慌忙的收起手機,心卻漾著如楓糖一般的甜蜜。
眼望窗邊的楓紅,是悸動、是羞怯、是我心——
葉隨風翩翩起舞,圍繞在月霖身邊,像一幅畫,我巴不得也立刻衝到他的身旁,然而卻被這名為教室的牢籠囚禁。
小月、小月、小月⋯⋯
整堂課只剩下這兩個字盈滿我的腦海,當放學鐘聲一響起,我立刻背起書包奔向門外。
「月,你這傻瓜,剛出院幹嘛不乖乖在家休息。」
月霖沒有回應,反而一臉嚴肅的直視我的身後,我好奇的回眸張望,只見那名送我去保健室的同班同學,正站在二樓的窗邊看著我們。
「小月,怎麼了嗎?」
他搖搖頭,伸手要拿我的書包。
「沒什麼,認錯人,書包給我,我幫妳背。」
我右手抓著背帶,左肩微微一側,閃過他的手搖頭道。
「你才剛好,我提就可以了,而且今天書包很輕,以後有機會裝多一點,再來虐待你。」
月霖笑了,我也跟著笑了。
沙沙的風聲,如同一曲詞、一首詩,輕輕的吟唱著。
月霖我送回家,我望著他,小月輕柔的笑著。
「真不想離開。」
我難掩心中的喜悅,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但雙脣一開吐著與笑容不搭的話。
「笨蛋小月,別說傻話了,趕快回去休息,明天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一起聊,今天你才出院不要到處晃。」
月霖伸出右手,勾起我垂落在臉頰旁的髮絲,溫柔的說。
「難道妳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我低頭,輕輕咬了咬下唇,偷偷抬起眼睛望著,唯見他一臉期待,便興起惡作劇的念頭,我揚了揚下巴回。
「不⋯⋯告訴你。」
「妳⋯⋯」
正當月霖準備有進一步的動作時,一抹熟悉的女聲,闖進我們之間,她氣喘如牛的吼著。
「月霖!你一出院就到處亂跑,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嗎?」
我看了她一眼,立刻低下頭行禮。
「莊媽媽好⋯⋯」
「⋯⋯妳好。」她的語調溫婉有禮,但神色間卻藏著滿滿的怒意,她沒有執著於我太久,很快就把專注放在月霖身上,苦口婆心的說:「我們回家,爸爸買了藥膳要幫你補補,冷了就不好吃了。」
只見月霖一副不想回去的模樣,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刻意的打了個哈欠。
「小月快回去吃吧,昨天我沒睡好,現在已經累了,想快快洗個澡睡一下,晚上抽點時間複習明天要考的日語。」
「好吧,妳那快去休息,我先回去了。」
話一說完,他便轉身離開,月霖的媽媽立刻用尖銳的眼神瞪著我,並舉起右手做出抹喉的動作,示意要我離小月遠一點,一瞬間負面如潮水般湧出。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
莊媽媽的手搭在月霖肩上,不知是否刻意,她開始叨唸著:「你看看你瘦了多少,真是的怎麼會弄成這樣,看了就心痛,不像有些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
我並不是沒有感覺,而是見到月霖的喜悅淡化了我的擔憂。
沉重的深黑色大門,順著我的動作慢慢掩上,夕陽隔絕在門外,門內一片死寂黑暗,我抵著冰冷的門扉,看著自己的雙腳,眼淚莫名湧出。
晶瑩在眼眶轉著,模糊我的視線,沖去心中微小的幸福,帶來滿滿的責難。
是啊⋯⋯
如果不是我,小月根本不需要面對這些磨難、如果沒有我,小月就不用對抗這些不幸、如果我消失了,他肯定會過得更好吧?
我疲軟的蹲坐下來,把頭埋在雙膝之間,一種強烈的意念開始騷動著。
好想,死。
如果我死了,小月就會更好吧⋯⋯
不對,我在想什麼,真是的慕羽涵,說好的加油呢?
我撐起身子,奮力的拍了拍雙頰,強撐起笑容,對自己說道:「洗澡吧,洗完就沒事了。」
而這夜,我洗了五次澡。
月從高掛在空到被漸漸明亮的天空掩蔽;短暫的,太陽與它共存在同一片蒼穹,我擦著溼答答的頭髮,往陽台望去,淡淡的揚起嘴角,不知所云的呢喃著。
「月,再溫柔終究會消失於烈日下。」
哈⋯⋯
我在想什麼,真是的。
清晨六點,我換上潔淨的制服,背起書包,躡手躡腳的走到一樓,拉開大門,準備一個人偷溜去上學。
「早安,被我抓到囉——來,這是妳的早餐。」
我愣在門邊,望著笑臉盈盈的他。
「你怎麼會這麼早。」
「那妳怎麼會這麼早?」月霖笑著,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輕柔的說著。
「我隨時都在看著妳,昨天我媽跟妳說了什麼吧?那時妳臉色怪怪的,所以我猜妳今天很可能會偷跑,因此一早就來這裡抓犯人了。」
「什麼犯人,真是的。」
我笑了笑,接過他準備的早餐,一股莫名的情緒翻騰著。
遠眺著他家的獨棟別墅,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夾藏做賊心虛的感覺、包裹著想愛又想逃的心情。
月牽著我的手往學校走去,這一路上他開心的說著在醫院遇到的趣事,我不時的笑著回應,但心卻沉重的無法喘息。
「吶——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如何?」
小月停下腳步,不說任何一句,就這樣一把將我抱入懷中,幾秒後才緩緩說道:「妳去哪,我在哪。」
風吹起細碎的砂石,飛到我的眼睛,我摀著臉不敢讓淚落下。
莫名的情緒,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月霖輕輕吻上我的額頭,溫柔的說。
「走吧——去哪我都陪妳。」
月霖牽上我的手,倆人的掌心緊緊相依,小月的手好暖,好暖⋯⋯我凝視著他,霎時間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倆,周遭都是模糊的虛影。
「離上學還有些時間,我帶妳去個好地方吃早餐。」
我跟著月霖的步伐,往人煙稀少的產業道路跑去,這一刻我真想隨他奔去無人之地再也不要回頭,就這樣遠離人群,永遠相依相守,但理性阻止了我,讓我們在七點半前,回到文明的世界。
喧鬧的校門口,教官鐵青著臉往我這走來,站在校園內的同學笑的曖昧,指著我不知道在竊竊私語什麼。
「妳跟我去教官室,我有事情要問妳。」
「我要跟她一起去。」月霖說著。
「你!回教室——」
教官一臉嚴肅,他雙手抱胸一副不容拒絕的摸樣,我看了一眼月霖給他一個微笑。
「別擔心我,我很快回來。」
「可是⋯⋯」
不給他說完,我便展開自信的笑顏,拍拍胸脯道:「相信我,就跟我相信你一樣。」
月霖嘆口氣。「知道了,去吧。」
我跟在教官身後,剛剛的自信與勇氣瞬間化為塵煙,我緊張的摀著胸口,恐懼感隨著心跳不斷加劇。
教官走進辦公室,坐在他的位置,對我招了招手。「過來,傻楞在那幹嘛?」
話聲還沒結束,他便抱起一疊厚厚的列印紙,啪的一聲擺在我的眼前。
是照片⋯⋯
而且是我的照片⋯⋯
頓時我感覺一陣暈眩,雙耳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我的聲音被這個扭曲的世界吞噬,唯一還能發出聲響來的是心臟,它劇烈的跳動,每一聲都震耳欲聾。
「這是什麼?曬恩愛?臉書上曬不夠,所以印出來曬給大家看?居然還貼得到處都是,妳知道我撕得多辛苦嗎——」
他奮力的拍了拍桌子。
「妳們這群小鬼,有書不好好唸,在那邊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幹嘛!宣示主權?還是要展現自己行情有多好?真的很丟臉耶妳,不知羞恥。
真不懂妳們這些小鬼在想什麼,我嚴重警告妳,如果再有下次就通知父母,聽到了嗎?」
教官的聲音好遠,我雖然站在他的面前卻好像在不同的時空,他的聲音忽大忽小,輕飄飄的,我茫然的拿起其中一張照片細細看著,上面印著我跟領頭男的親密照,看場景無疑是數學老師被毆打的那晚。
裡面有一張照片是他襲擊我胸部,他們利用剪貼營造出恩愛情侶的錯覺,我歪著頭覺得一陣刺痛,腦袋一片混亂,好像在夢中,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濃郁的纏繞在我的心上。
我拿著紙,看得出神,望著上面的自己,斗大的名字就印在傳單旁,我歪著頭,輕晃著吵雜不休的腦袋,四個字開始在我的腦中奔跑,它說著。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不是⋯⋯』
『對!那只是長得跟我很像的人而已,那三個字才不是我的名字,才不是我⋯⋯』
『所以⋯⋯我是誰?』
正當我陷入精神的迷航時,一名男同學闖入我的世界,將我硬生生的扯回現實,他喊著:「報告,教官好!我來找慕羽涵的!」
他指向了我,那三個字瞬間與我的過去串連在一起,一陣噁心感開始擴散開來,那名男同學繼續與教官交談。
教官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怎麼了?」
「是這樣的,王亦凱老師找她,他說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得現在處理。」
「嗯,知道了,走吧!以後別再讓我看到妳慕羽涵——」
這三個字,猶如鐘槌般狠狠的敲了一下我的後腦勺,硬是把名字打入我的腦袋,瞬間我整個清醒過來,望向那名男同學,認出他的身份。
原來是我們班的學藝。
我跟在他的身後,腦袋亂糟糟的,總覺得腳浮浮,像一位全知的角色在看著這個世界一樣,學藝冷著臉口中不斷罵著。
「爛鮑魚,妳真的是個婊子,死海灘⋯⋯」
各種不堪入耳的詞,不停的從他口裡冒出來,我訝異的望著那位一向斯文的學藝說道:「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他白了一眼,那眼神非常嫌惡,彷彿我身上有屎一樣,他冷哼一聲。
「假掰女、綠茶婊,看妳長得乾乾淨淨,結果髒的垃圾一樣,我要是月霖就打死妳——」
「你⋯⋯」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周邊認識學藝的同學就開始起哄嚷嚷。
「陳嘉興,哇!帶著援交妹,要去哪?去開房間嗎!」
「靠!我沒那麼不挑的好不好,北港香爐型的我才沒興趣。」
站在走廊前方的同班同學戲謔的說著。
「喂!慕羽涵我說現在全台灣有名的廟宇都封爐了,妳什麼時候才要封爐啊!」
「什麼意思?」他身旁的少女問著。
「哈哈,馥婷妳也太單純,居然聽不懂,意思就是萬人插。」
「公車的概念。」
「公車?是公廁吧——而且還是超髒的那種。」
「哈哈,說得好!」
笑聲像禿鷹一樣盤旋在我的腦中,不斷的吵鬧。
我看著搖晃的穿廊,無法好好走在同一條線上,像個醉漢一樣。
他們在笑,在笑什麼?在笑誰?
在說誰來著?
不會是我,不會是我,對—— 不會是我。
我像幽魂一樣,站在教職員辦公室前,學藝喊著:「報告。」
「進來。」老師輕聲回應。
我僵在辦公室門口,一步也動不了,彷彿看到梅杜莎一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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