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前學校有個運動會,班上有一部份同學被編派加入一場拔河比賽。
沒有上場的同學就在操場邊吶喊加油。 那日午前空氣裡帶著欲雨的潮溼,汗潛藏在身體的深處。
蓄勢待發....。 拔河比賽在體育教練的哨聲中開啟。 她站在两方繩子靠近中點之處,那民歌作曲家也在中點的另一邊人群中。
那一刻,他望著她,眼光一直停駐,沒有移開。 她也一樣,她決定堅持.....相互注視。
他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他竟能經常與她共處而不開口和她說話? 她真希望明白,開口有多艱難?也真希望明白放手妥協有多麼不易?
那拉拔著繩子的两方不也在堅持?或左或右,彼此不讓。 妥協必遭失敗,事關榮譽尊嚴。
那三年她的堅持和驕傲在即將畢業即將分離之前都成委屈與心酸,惆悵與抱憾。
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意,但?為什麼不?為什麼不? 望著他,她的淚水終於湧上眼眶。
他並沒有移動,只是眼神閃動著深深抑不住的柔情.....。
在天空的雨滴還未落下前,她轉身離去。 在將盡未盡的地方,她選擇中斷,這裡是一切的頂峯嗎?
在她背後喧嘩的人潮,在她轉身離去時,成為她此後回憶中揮趕不去深沈的嘆息。 許多生命中無法遺忘的片段,偶而會像張褪色照片般浮現在腦海中,然而更多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巳落入時間的洪流中,無從尋找。
更多的相處並沒有令她更明白他。 離別將至,她忽然恍惚起來,原來她所認識到的他都是他歌詞中的擬像。 那歌曲的情境所營造出來的氛圍替代了他的真實。她與他作品的相處一直替代了她忽略作為她同班同學的他。 事實上,他到底原來是什麼樣的人呢?
己至薄紗短裙飄揚的季節....... 淡墨色的夜,她獨自走過台大到公館前的夜市,亮著燈火的攤位上都掛上初夏的涼爽,衣架上夾住的彷彿是光鮮的青春即將飛走的歲月。 唱片行到處為他所寫的新曲打歌.....
『我戴著面紗和鑲著假鑽的頭綴
參加這場期待已久的化粧舞會
我知道這將是我唯一的機會
與你熟悉卻又陌生地相對
朋友們都說我長得平凡而無味
卻從來沒人注意到我的內在美
或許是這個流行戴著面具的社會
而我也嘗盡了被忽略的滋味
你終於溫柔地走向我
趕走了灰姑娘的自卑
你一直溫柔地擁著我 教人幾乎忘了傷悲
任我旋轉任我陶醉
請別要求我解開那美麗的虛偽
只怕看到你的眼裡有淡淡的後悔
當音樂結束之後我將離開你
讓我們都帶著美好回憶而歸 』
.......... 即使後顧,她仍看不清他的倒影,因為他說人人帶著面具,開了口常是謊言....。
他是否也不願現實在她夢裡殘破、回憶在未來斑駁?
或者,他只單純想呈現他那現實生活裡未被包裝過平凡的素顏?
那個夜,她聽那首歌聽得疲累,回家前她忍不住為自己買了一個椅墊,她覺得她想回家休息了。與其在那擁擠著流行符號的夜色中遊蕩,也許她更該坐下來安靜地體會這些帶著淡淡心酸的記憶....。 【待續】
本文於 修改第 1 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