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繩上的魂》是一部發生在西藏,帶有神祕宗教色彩的電影,做過許多壞事的凶惡流漢獵人,生前最後一件事就是在殺死的鹿體內找到一顆天珠,隨即被雷劈死後,活佛把獵人的魂召回、復生,並要求他擔負起送天珠到佛寺的天命,衍生出一段不可思議的旅程。
在1999年就憑藉《洗澡》獲得了多倫多電影節國際影評人協會獎的中國導演張揚,今年已經是第五次來到多倫多了。他在Tiff Bell Lightbox接受了本報記者的採訪,笑稱自己是「多倫多人民的老朋友」。
25年的西藏情結
張揚今年帶來的《皮繩上的魂》(Souls on a String),講的是發生在西藏的關於復仇、救贖和尋找的故事。這部電影和他去年也曾帶來TIFF的《岡仁波齊》(Path of the Soul),是張揚和他團隊在西藏整整駐紮了一年完成的作品。
之所以想要拍西藏,其實是他心中很早就有的想法。「我1991年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就趁暑假裡三個多月的假期,自己從青海、新疆到西藏,進行了一次背包客的旅行。西藏的各個方面都深深地吸引了我。98年我們拍《洗澡》的時候,也專門到納木錯湖拍了一個關於西藏的片段。其實1998年到2000年左右,我腦子裡就在想拍西藏題材的電影,也一直在等待時機。2007年,《皮繩上的魂》的劇本就已經寫好,只是當時條件不具足。直到2014年左右,時機終於成熟了,終於得以把這兩部電影拍完。」
這一年的拍攝中,張揚和他的團隊幾乎一直都過的是扎帳篷的露營生活,條件非常艱苦:「在西藏拍片有很多困難。對於高原的海拔和自然環境,工作人員開始時都感到不適應,經歷了一個痛苦的過程。不過一年下來,大家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鍛煉得特別好。」
除了是對體力的考驗之外,拍攝過程中還需要經常去「走別人沒走的路」:「我們拍這部片子的過程中,需要用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尋找合適的自然環境。去的很多地方都是無人區,要不斷地去發現那些沒有人到過的自然地理環境。這樣電影呈現出來的自然環境,才能去強化那種魔幻現實的感受。」
不過,這種艱苦也讓他有很多收穫。「雖然生活很艱苦,但一旦適應之後,大家就感到非常喜歡。在西藏特別好的地方就是很單純,我們隔一個星期到了縣城裡面,才會看手機。沒有太多外界的信息和影響,有很多時間可以和自己對話。所以一年後回到城市,甚至有一段時間不適應:信息量太大,每天想的東西太多。比如各種關於投資、上市、發行、製作等等的信息全都湧了過來。所以有時會想,要么還是回西藏吧!」
《皮繩上的魂》故事來自於西藏作家扎西達娃的小說,屬於西藏的魔幻現實主義風格。在張揚眼裏,西藏正好是表現魔幻現實主義的合適環境。「魔幻現實主義來自於南美洲,比如馬爾克斯等人的作品中呈現出的人鬼共存、時空交錯的風格。而在西藏,高原本來的自然地理環境、宗教、藏族的文化傳統,包括來世輪迴等,給魔幻現實主義的土壤,使之有特別強的存在空間。所以我這部電影中也在強化這個東西。」
不過,張揚覺得這種魔幻風格,並不意味着完全虛構的。「借助這部電影,我也想討論真實和虛構之間的關係。這個故事雖然看起來是虛幻的,但這也是另一種真實。」他覺得,電影中作家尋找和探索角色的過程,和自己作為導演的創作歷程就很相通:「作家雖然是在尋找人物,但更多的是在尋找自我,因為作品主人公往往都是作家自己的投射。」
在這部電影中最後,作家把所有線索終於串聯在了一起。他最後說出了一句話:「塔貝,我終於找到你了!」張揚解釋道:「『找到你』的意思,其實說的是『找到了自己』。對我來說,像這兩部電影的拍攝過程,也是我作為導演在尋找自我的過程。」
對中國文藝片樂觀
近年來中國電影市場愈來愈大,拍商業片圈錢已經成為常態。不過張揚說,接下去自己還是會選擇走文藝片的道路。雖然這種堅持的中國導演為數不多,但是張揚對於中國文藝片的未來,仍然持樂觀態度:「在任何一個時代裡,總有一些人會做藝術的。不管商業片拍成什麼德行,總還會有一幫人堅持藝術性。所以藝術片不會斷,也不會消失。它一定會持續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