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走出去,悄悄地接近小屋.屋前堆放著幾塊潮濕的木頭,有些像是枝幹,有些像是樹根,各有不同的形狀,在淡淡的陽光下,閃著黝黑的色澤.我又注意到,在另一個角落裡,有塊不太一樣的木頭.它是乾燥的,一種黃中帶白的材質,彷彿經過粗淺的雕刻,有了概略的輪廓,看起來像是一座高聳的山,山腳下有些未成形的房舍及動物.
我正看得入神,老方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我,他微微一愣,藏在亂髮中的眼睛立即出現敵意.他戒備謹慎地,一面後退一面望著我,不等我出聲喊他,便轉身奔向後門,一溜煙不見蹤影.對於他的反應,我感到十分不解.難道我使他覺得如此可怕嗎?或許就如田爸所說,他很怕生;也或者殘廢的痛苦,早已扭曲了他原來的性格?
我離開老方的屋子,信步走到田家去.花圃前,曉玫正蹲在地上整理花木,聽到我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來,那嬌燦的笑容,比世界上任何一朵花都還要美麗.我蹲在她身旁,呼吸著她的頭髮所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
她關心地問我工作是否適應,居住是否習慣.
我告訴她一切都很好,並沒有適應上的問題."這些樹叫什麼名字?形狀有些奇怪.?"我一面幫她拔草,一面問.
她抬頭看了看,說:"這是茄冬樹."
"為什麼要種這麼多樹?"我環視四周."樹木太多,陽光照不進來.這園子太暗了."
"我也這麼覺得."曉玫頗贊同我的想法:"可是聽說尹先生買下這座山莊時,這裡就是這個樣子.這些樹都很老了."
"黑默山莊不是尹先生建造的?" "
不是,他從別人手上買來的,包括這一整座山."
"這整座山?"我訝異地重覆.
"是啊."曉玫繼續低頭拔草."不止這座山,這附近有好多山坡地都是尹先生的."
"唔,"我頓了頓,又問:"他一向都是這麼嚴肅嗎?"
"嗯,他一向如此.可是你不要以為看起來這麼嚴肅,心腸也一定很冷酷,其實不然."
"哦,"我忍不住問:"怎麼說?"
"尹先生從來不苛待人,只要有人需要幫忙,他都會慷慨伸出援手."
"唔......"我想起舊雜誌上的舊照片,那雙手拄著枴杖的女孩臉上靦覥的笑容.
"哎呀,你不能再拔了!"曉玫忽然情急地阻止我.
"為什麼?"我茫然不解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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