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回來了。」
「建英啊!回來就好。」
「我醫院裡很忙的,爸你別這樣動不動就叫我回來啦。」
「我知道你忙,但你忙到都忘了我這個老爸,不怕我傷心啊?」
「吼!只要你想看,你每天都看得到我不是嗎?」名劍指著環繞四面的超大螢幕牆。
那是隱形衛星傳送過來的視訊牆,是比GPS全球衛星定位系統還要先進的隱形衛星超鎖定系統,等於是把超光學倍數的顯微監視器安裝在天空中,以比光速還快的超光速傳送影像,並能防止被地球現今的科技追蹤到的隱形衛星。
這是包含世界各國的首都與重要都市都在監視之中,甚至連海底的一切變化都不放過的超光速隱型衛星偵測系統。
而其中一部就寫著建英,那是針對他而發射的隱形衛星。
他曾抗議過,表示沒有隱私權,但他老爸相當堅持,說他是他的心肝寶貝兒子,所以不這樣不行,並且保證不隨便偷看他的私生活。
所以這顆隱形衛星主要鎖定在他醫院的急診室。
名劍無奈的嘆口氣,身為名門唯一的後代,讓他壓力好大,他覺得父親總是喜歡小題大作。
例如這個……。
果然,不到三秒,父親就開口了:「順便去做做例行檢查好了。」
「我就知道,我不是三個月前才做過嗎?」名劍自然要抱怨一下,他不喜歡像個標本一般,被釘在一張檢查臺上,然後身上被連接幾百條的奇怪電線,他們會盯著螢光幕上顯示的曲線,說著奇怪的解讀,那是 連身為 醫師的他都看不懂、也聽不懂的東西。
「反正你人都回來了,那組醫療人員也閒得發慌,你就去尋尋他們開心嘛!」父親以輕鬆的口氣打發他,但名劍卻看出父親的眼底掠過一絲不安。
「難道我的身體起了什麼變化嗎?」他在心中暗忖,因為父親的神情跟平時不一樣。
他知道父親相當疼愛他、保護他,從小到大,父親為了他,聘請了一群醫師專門監測他的身體,連他長高幾公分啦,重了零點幾公斤等等的瑣碎事情都要詳細報告。
他就像試管嬰兒一般的被培養長大,所以當他父親允許他選擇自己的未來時,他二話不說就選了醫學系。
因為,他想搞清楚這些醫師到底在做什麼?到底想在他身上研究什麼?
然而,說真的,他到現在還是搞不太懂……。
只能說,是兩種不同的醫學領域。因為,他發現,父親的醫療團隊用的儀器是平常醫院裡看不到的,甚至可以說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
他躺上檢查台沒多久,就因實在太無聊而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陣『嗡嗡!』聲將他吵醒,這種聲音他只聽過一次:『是在被祝融融燙傷之後的那次檢查。』
所以他迷迷糊糊的想:「怪了!我這次雖然也碰了融融,可是並未受傷啊。」沒過多久,機器好像短路了,那陣『嗡嗡!』聲非但沒消失,反而還更加大聲,並且讓整個檢驗室的燈光全部熄滅。
靜,靜極了。
名劍隔著玻璃,看見那些醫療人員個個面露詫異之色,卻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
原來,只有他躺的這間檢驗室停電,他緩緩坐起來,拔掉身上的電線,開門走出去說:「停電啦,不能檢查了,你們慢慢修理,恕不奉陪。」他話說完,朝他們拱拱手,兀自走了出去。
怪就怪在居然沒一個人出聲攔阻他或招呼他,搞得名劍一頭霧水:
「他們該不會被誰使出什麼蓋世神功定住了吧?」名劍在心中竊笑,想起武俠小說裡的橋段。但,管他們出了什麼事,他覺得自己還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比較好。
名劍一個人晃到客廳,偌大的客廳沒半個人影:「咦?老爸呢?」他想回醫院了,怕急診太忙,鬼帝和強仔會忙不過來,所以來跟父親說一聲。
他東找西找,好不容易抓住一個行色匆匆的女佣問:「有沒有看到我爸?」
「少爺……老爺在書房,但,現在不准任何人打擾。」那女佣拿著空托盤,名劍看看,上面有幾個濕印子,問道:「有客人?」
「呃!對……對。」見小女佣一副欲言又止模樣,看他的眼神也跟平時不同,他記得這些小女孩都很喜歡他,應該會用崇拜的目光追隨他才對。可是,今天她很明顯在躲避他的注視,難道他的身體真的起了什麼奇怪的變化?
「我有什麼不對嗎?妳在怕什麼?」
「沒……沒有。」說完,小女孩好像怕跟他多說一句話似的,飛快的跑走了。
名劍莫名其妙的走到書房,卻被門口的警衛擋住:
「少爺,老爺交代不准任何人打擾。」
「連我也不准?」
「是!老爺特別交代。」
「特別交代?」名劍憋了一肚子氣,現在到底是怎樣啊?他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他想到小時候調皮,在天花板上的通氣口爬來爬去的情景。
不過,現在他長大了,自然爬不過去偷聽。但他可以用竊聽專用的麥克風,只要把麥克風裝在一根長竹竿上,從隔壁房的通氣孔伸到書房的通氣孔上方不就行了?
而竊聽用的麥克風,他口袋裡剛好有一組,是幾天前從強仔身上掉下來的,他撿起來要還給他,強仔卻被護士喚走;因此,他還來不及還他,然後就忘了這件事。
本來他也不知道那是做啥用的,研究了半天後才知道。當時他還挺納悶的,不知道強仔隨身帶著這玩意兒要做啥,原來是知道他會用上?
「哈!強仔還真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啊,知道我會用到,故意掉在地上給我撿。」他沾沾自喜,先借來用一下應該沒關係,明天再買一個新的還他。
書房的隔壁左邊是一間暗房,平時他很少進去;右邊是護城河,自然不列入考慮,他又不會飛。
所以他跑進暗房,黑漆漆的他也不敢開燈,怕被人發現。但他知道家中的通氣孔位置都在哪個方位。
他腳墊著椅子,掀開孔蓋,將園丁用的竹竿拿來綁上麥克風,結果竹子太長無法垂直轉彎,他用力將竹竿折柪,才好不容易將麥克風送到書房上方。
他輕手輕腳的把孔蓋移回原位,然後坐在一片漆黑裡,調整音量並使用耳機專心傾聽。
他猜他們八成在討論他的『病情』,所以,他不好奇才有鬼咧。這也是為何一向不問父親事業的他,卻千方百計想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的原因。
「這意味著少爺已經碰到那個魔頭了。」名劍雖然前面的討論沒聽到,但這一句重點剛好在他打開聲音後傳來。
因為剛聽不適應,還因太大聲,而震了他耳膜一下:「唉喲!」他輕輕的慘叫了一聲,手不由自主要撓耳朵:「噓!」他自己噓自己,一邊揉著耳朵。
「魔頭?誰啊?我碰到誰啦?是指融融吧?」名劍在心中數著最近碰過的人,每天送往迎來的病人那麼多,指誰啊?除了祝融融會讓機器發出聲音,他還真想破頭也想不出第二個人。
「也許不止一個。」
「此話怎講?」
「這次的檢查不止機器偵測出來有異常,連電源都被強迫斷電。」
「會不會剛好停電?」
「不,只有檢查室的電源受波及,其他地方供電正常。」
「看來要對少爺做全面的衛星監視了。」
「這件事少爺知道一定會大怒的。」
「最好別惹他生氣,我怕……萬一那個……也醒過來就糟了。」
「別亂說。」
「對……對不起。」
「這件事對誰都不准提起。」這是父親的聲音,名劍聽一堆人七嘴八舌的在討論他,原來只是怕他生氣,心中不禁犯嘀咕道:「我生氣你們哪會怕啊?而且誰不知道我是好好先生?這算是哪門子的毛病嘛!還需要閉門討論?果然我老爸就是愛大驚小怪。」
他不以為意的走出暗房,連竊聽器都懶的收,因為麻煩,還要再爬上去一次。所以他把無線接收器隨便塞在角落一個抽屜裡,就若無其事的回醫院上班去了。
會這麼急著走,另一個原因是晚上他跟小雨約好要一起吃飯,他可是好不容易才約到小雨的,萬一被老爸強留下來就糟之大糕啦!
他將心愛的跑車開出來,這是去年父親送他的生日禮物,他都沒什麼時間開,老實說也沒機會。
因為在遇到小雨之前,沒遇過任何一個他想開車載出去兜風的美眉,所以里程表顯示還跑不到3000公里 ,今天這愛車終於派上用場了。
名劍將車開到拜雨教總壇接小雨,延著一條蜿蜒的山路上山,車子一轉上那條幽靜的小山路,就開始下起濛濛小雨,名劍望著這整座山,竉罩在煙雨濛濛中的山容,顯得如此寧靜、安詳。
那細雨彷彿一張水晶帷幕,將這座山與世隔絕了,塵囂與煩惱都被拋在山下一般,令人見之忘憂……:「啊!就像小雨一樣。」
他心中裝滿了小雨巧笑倩兮的模樣,忍不住的嘴角勾出一絲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的笑意:「小雨終於答應和我約會啦。」
他高興得想大聲向全世界宣布這個喜悅的時刻,覺得自己身上彷彿長了一雙翅膀,已經飛上天般的樂著。
可是,在山上迎接他的不是小雨的笑容,而是滂沱大雨,夾雜著雷聲隆隆、被閃電劈開的大樹正在熊熊燃燒。
「小雨!」他駭了一跳,好大的雷雨,難道出了什麼事嗎?其實他提早了好幾個鐘頭到,所以見不到小雨是正常的,但,那冒煙的大樹讓他心神不寧。於是他冒雨下車、衝進拜雨教總壇,總壇裡卻無一絲人語響。
然後,他看到一條血河延著牆角流了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名劍先是呆住,馬上想起小雨,他慌亂的喊出聲:「這血該不會是小雨的?不……不會的!」他搖頭否定自己拼命往壞處想的念頭,一邊大喊:「小雨!小雨!妳在哪裡?」
小雨聽到他的聲音,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只見她全身浴血,手中還拿著一把劍,劍上也沾滿血跡,名劍衝過去扶住她:「小雨……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不知道。」小雨滿臉驚惶的神色,一個勁兒的搖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抬頭問他:「你叫我什麼?你認識我?」
「小雨!?我是名劍啊!妳忘了?我們今天約好要一起去吃飯,我是來接妳的。」
「名劍?你來接我?」小雨像要看穿他似的凝視他許久,然後她鬆了一口氣:「你是……風……。」說完話,她反身抱緊他,然後才閉上眼睛,安心的讓自己昏迷在他懷裡。
名劍再遲鈍也知道要帶著她跑,還好他開的是跑車,逃命總是夠快的。
他將小雨抱起來,才發現小雨輕得就跟羽毛一般,他心疼的摟緊她,心中暗想:改天要叫張嫂好好幫她補一補才行,她怎麼比一個小孩還要輕啊?
「匡噹!」一聲,那把劍應聲跌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名劍遲疑了一下,彎腰將劍撿起來,因為剛才小雨握著它,萬一她醒來找他要劍,他卻沒帶出來就糟了。
豪雨夾雜著土石崩流,震動著拜雨教大殿,名劍趕緊抱她上車,好在剛才沒熄火,大腳一踩油門,車子如脫柙猛虎,向前衝去。
土石流像在追趕他似的,滾滾滔滔朝車後撲過來,還好名劍平時常去賽道玩車,駕車技巧高超又純熟,他衝過一個又一個的障礙,而這輛名牌的跑車也沒給他丟臉,跑得夠快;只是有幾次差點跌落山崖,因為跑車畢竟不是四輪驅動的越野車,容易打滑,攀越落差地型更沒那麼順手。
但,好歹他也安全的下山了,只是豪雨還是下個不停,那雨就好像要一路跟著他回家似的。
名劍一邊開車一邊考慮,他如果將小雨直接帶去醫院似乎不妥,因為她全身是血,萬一帶去醫院的話,院方看到她渾身是血,一定會報警處理,如此一來就會引警察來問東問西的。
而他對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完全沒概念,一定也交代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再三考慮之後,乾脆就想將小雨帶回家,因為他家中所有的醫療設備俱全,連醫療人員都隨時在待命狀態。
但是,深思後又覺不妥,他如果帶女孩子回家,老爸一定也會跟警察一樣問東問西的,搞不好比警察還囉唆,因為,他平時就最愛大驚小怪了。
而小雨的傷看起來不嚴重,他自己就可以處理。最後,他終於想到一個地方了:伯爵夫人的家。
那兒離他家不遠,而且伯爵夫人很疼他,一定會答應收留小雨,並幫他保密的,因為伯爵夫人很少跟他父親說話。
他不禁佩服起自己來了:「跟小雨和鬼帝這些聰明人在一起久了,我腦袋好像也越來越靈光啦!」
但,他得先回家拿一些醫療用品與器材,因為,臨時去買也買不齊,不如回家偷偷搬一些去伯爵夫人家,被發現的機率應該是零。
於是他將車藏在靠近伯爵夫人家的那邊樹林裡,看小雨睡得很熟,身上也沒流血,他用外套將她蓋好,自己徒步走回去。
他也要梳洗一下、換個衣服之類的,他因為抱小雨而沾了一些血跡,衣服也濕透了,這樣一身狼狽樣去伯爵夫人家,她見了一定會皺眉、不高興,他知道伯爵夫人有潔癖。
於是,他偷偷溜進玄關,半跑著回房,還細心的擰了一把毛巾,因為,等一下要先幫小雨擦一擦血跡;當然,最好是能幫她換套衣服,但他一個大男人,一定做不來這事,小雨若是醒來,知道了也會氣死的。
萬一她生氣起來又不理他,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好怕她冷淡的對待他,他想念剛才主動抱緊他的小雨。
「但……她剛才說什麼啊?風?她該不會以為我是風魔吧?」思及此,他又開始愁眉苦臉,不會吧!那個風魔到底是何許人也?我都還沒真正見過他,只見過一個幻影,就讓我開始擔心與害怕:
「他不會跟我搶小雨吧?」名劍自言自語著他最怕遇到的狀況。
他潛去廚房想找一部手推車,正好逮到一個小女佣:
「喂!妳知道哪兒有手推車嗎?」那小女佣正要走出去,聞聲,緊張的回頭,見是他,失聲道:「是……少爺!」
「手推車在哪兒?給我弄一部來。」
「是……是。」她聽從吩咐地開始東張西望,幫他找起手推車來。
「妳對這兒超不熟喔,連手推車在哪兒都不知道。」名劍見她磨蹭了許久,萬一被太多人見到就不好了,一個勁兒的催她。
「對……不起,我是新來的。」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名劍一向最憐香惜玉,自然見不得女生掉淚:「不早說,我陪妳找,別哭別哭!」本來習慣袖手旁觀的他,也開始幫著裡裡外外的翻找,因為是午覺時間,所以廚房沒半個人影是正常的,大家都去午休了。
突然名劍想到什麼似的停下手,轉頭對著正要逃出去的她喊道:
「咦?妳就是那個小女佣?原來妳是新來的。」名劍恍然大悟的說,她停住腳步,點頭。原來她就是早上送茶進書房的小女佣。
「妳不幫我找手推車了?妳跟我家其他的女生好像不一樣耶,怪了。」
「哪裡不一樣?」聞言,她好奇的走回來問他。
「從小到大,其他女生一見我就巴不得多跟我說句話,妳卻一見我就要逃命。」
「我……。」她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好啦!我只是覺得奇怪,妳早上的樣子害我以為我是否生病了,哪裡變得不一樣呢!以為我頭上長角了還是什麼的。」名劍不以為意的一邊自我調侃、一邊翻開一堆雜物找推車,還真給他找到了:「有了!妳跟我一起去拿些東西來吧!」
他想到如果有個女佣幫他推車子,就不會太醒目。
因為,他堂堂一個少爺在家裡偷偷摸摸的推車子拿東西,不管是誰見著都會大驚小怪的。這個小女佣剛好當他的掩體,因為她是新來的,什麼都不懂,自然也不會質疑他拿那些東西要幹麻,更不會隨便去打小報告,名劍覺得她應該還搞不清這是一件需要報告的異常行為。
所以,他就領著小女佣去取要用的東西,還讓她一路護送去樹林。
果然,這一路上遇到的廝僕,還真沒人察覺有何異常,倒是有些女佣以嫉妒的眼神瞪著那個小女佣,讓小女佣不得已更縮緊自己的身體,頭也不敢抬一下。
到了車子旁,名劍忙著將東西放到後車座,小女佣偷眼望了一眼渾身是血的小雨,這一瞧,嚇得她失聲喊出來:「雨姐姐!妳怎麼了?」
名劍轉頭看著她,問:「雨姐姐?妳認識小雨?」
小女佣驚覺失言,趕緊用手摀住嘴。
當然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妳看到我才會慌張的急著跑走?原來是怕被我識破?」名劍好不容易搞清楚來龍去脈,才知道小女佣是混進來的,根本不是他家的佣人。
「……。」她無言的、怯生生的點頭承認。
「吼!不早說,萬一剛才被人識破就糟啦!」名劍慶幸的拍胸說著,續問:「妳叫什麼名字?」
「霧女。」她咬著嘴唇吐露出這兩個字。
「霧女?好,妳混進我家的事以後再說,妳先幫小雨換下她那身濕衣服好嗎?我怕她感冒。」看名劍那副擔心的模樣,霧女知道了,他也愛雨姐姐。跟哥哥一樣。
「好……。」但不容霧女多想,她等名劍背過身子以後,就動手幫小雨擦拭身體、並更換衣服。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