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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度蕾拉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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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妏荷風
等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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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巖對秦音可說是百依百順,對她呵護備至,如同對待一位公主般的小心翼翼,天涼了怕她冷,她一個小咳嗽,他便如臨大敵,讓秦音感到窩心不已,覺得向巖簡直是用他整個兒身心在愛她-------。她喜歡愛憐的撫平他擔心的皺紋,向巖對她的珍視程度,深到令秦音知道,若有一天他失去自己,便要不能活了,他會因此而消沉,一個前程大好的年輕人,會因此而頹喪與毀滅---------。於是,心中深有所感的秦音,為了使他安心,答應了他的求婚--------。一整個兒寒假,他倆是天天膩在一起的,向巖開著他那部分期付款新買的寶馬,載著秦音訪遍台灣各地,只要她提出來,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給摘了下來---------。直到那天,向巖心事重重的握住她柔夷般的小手道:

「音------再過三天,妳便要回日本了!」秦音笑道:

「幹啥子這般緊張,我要開學了嘛!又不是不回來!你有空也可以來看我呀!」向巖低頭不語,似在沉吟些什麼,秦音恍然大悟道:

「對了!你要工作又要值班嘛!哪有空閒坐飛機常到日本來?----------沒關係,我有空就回來看你!」向巖道:

「就怕妳一到日本便要玩瘋了的,轉眼便將我忘得一乾二淨!」秦音嗔道:

「那你要怎樣才放心嘛!」向巖執起她的手道:

「我們先訂婚---------,等妳畢了業再結婚-----------,好麼?啊!-------不!不!還是算了!我是癡人說夢話!妳別當真!」秦音揶揄道:

「你-------這是在向我求婚麼?一點都不浪漫!」玩笑間,見向巖神色凝重,不似在開玩笑,秦音不禁深受感動,便安慰他道:

「不過--------我去問問竇嗓的意思,也許--------。」向巖道:

「是我太衝動,妳對我又不了解,提出這個要求太勉強妳了!------」秦音偎入他懷中道:

「全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你這般愛我、重視我的人了!我不嫁你,嫁誰呢?」向巖輕擁著她道:

「妳有那麼多有錢有勢的世家子弟在追求,輪得到我麼?我不過是妳在這個寒假短短的愛戀罷了!」秦音聞言,覺得似乎被戳中心事,急撇清似地搶白道:

「好!原來我在你眼中不過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孩--------。」說著,便急急的要掙脫他的懷抱,向巖緊緊抱住她躁動不安的身子道:

「原諒我-------音,我太愛妳了!我害怕那種失去妳的感覺,天!我連想都沒勇氣去想---------。」秦音抬眼,見到向巖一雙火燒似熱烈的眼神,及一步步俯身貼近她,熱切需索她的唇的向巖,她「嚶嚀!」一聲,將自己的兩片芳唇與他的貼住---------,一時只覺他如汪洋中飄盪的船靠了港、又如枯葉逢甘霖一般,將她緊緊的吸住,用那需索渴望的舌撬開她緊閉著的雙唇,用盡全力的吸吮著她的,邀請她的舌過府一遊般,她禁不住強力的吸吮而張開雙唇,並試著將舌頭伸了出去,他得到她的回應,含住她的舌後,更努力地吮吻吸取著她的,一時之間,只吻得她天旋地轉,無法自己---------。當長吻結束後,被吻得透不過氣來的秦音嬌喘連連,向巖將她拉靠在自己渾厚的胸前,秦音羞澀的躲在他懷中,等待喘氣平息,她終於將亂哄哄的腦袋平靜下來,暗道:

「這是-------我的初吻---------啊!多麼羅曼蒂克!多麼惑人心弦呀!---------唉!真丟人!長這麼大的第一次,為什麼克帆沒這樣摟著我過?沒這般天旋地轉的吻過我呢? 」向巖見她已不再喘氣,捧起她的臉低語道:

「妳-------喜歡麼?我這麼發狂了似地吻妳。」秦音原本紅潮已退的臉,思及適才的一切,又紅上來,卻禁不住滿腔歡喜的點頭,向巖見狀,喜得眉飛色舞,道:

「再親妳---------好麼?」秦音不知該要不該,向巖卻又已俯身向她,並輕聲道:

「把眼睛閉起來!」這次秦音已有準備,且能更熟練的與他擁吻,覺得十分好玩與刺激-----------。她閉眼,享受互相吸吮的甜蜜滋味,突然,她察覺她的下面開始騷熱難耐,似乎渴望著他的手去觸碰---------,秦音再也忍耐不住似的呻吟出聲,向巖似乎查覺她的需索,適時的將他的手-----。秦音查覺自己對向巖的強烈慾望,驚嚇的睜開雙眼,卻發覺向巖似乎很冷靜且理智的觀察著自己熱切的慾望---------,而未如他吩咐自己要著閉眼。秦音一時有受騙上當的感覺,慾望霎時間冷了下來。

 

她推開向巖道:

「不公平--------你窺視我!」向巖笑著仍抱緊她道:

「不這樣,我不知道妳愛我如此之深-----------。」秦音掄起粉拳,槌他渾厚的胸膛道:

「我不依!我不依啦!我要你賠我----------。」向巖笑道:

「怎麼賠?像這樣----------?」說著他將秦音壓倒在草地上,雙唇探索著秦音的眉、眼、耳朵、脖子------,最後又纏綿的回到她甜美的唇上---------。當秦音用手望下需索他的下邊時,他突然放開秦音,坐直了身子,雙手抓頭道:

「不!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妳會後悔的!」秦音諒解的輕撫他的髮,堅定的道:「我們還是先訂婚罷!」

 

方玉穗在聽到愛女宣布要與向巖訂婚的消息時,半信半疑道:

「音子,妳可考慮清楚了麼?會不會太倉促了?」秦仲博卻似抽中了大獎,喜道:

「不會!不會!看來老范可要羨慕死我這個乘龍快婿了!」方玉穗瞟了丈夫一眼道:

「你啊!就只管有女婿能代子接續衣缽,卻不管女兒的終身幸福了?」秦仲博不解道:

「怎麼?難道妳不喜歡巖君?」方玉穗憂心道:

「怎麼會?我一向待巖君如親生子,怎會不喜歡他?不過--------,他們倆人才相處月餘,我是怕太衝動了些!還有--------克帆君-------那孩子--------。」秦音不悅,嘟著小嘴道:

「才相處月餘又怎地?人家古代人光憑媒妁之言便能結合---------,何況-----,巖是爸爸的得意門生,正字標記的醫師,有什麼不好?至於克帆-------,我一直當他是我的兄長,他也一直沒對我表示過什麼,或許下什麼承諾--------,而且,克帆在日本也交了女朋友,根本就對我----------,唉呀!人家不說了啦!」想到放寒假前,在上野車站見到克帆身旁跟著一名身著華麗和服的盛裝日本女子,秦音的胸中便火燎也似的滾燙。那日她一回來便找向巖鬥嘴,便是想要把滿腹委曲與不甘發洩在向巖那楞頭身上,沒想到,卻因此與他墜入了愛河--------

 

原本秦音早已藉著向巖的熱烈追求,將這事兒置諸腦後,此時經母親一提,委曲的淚水便又要奪眶而出------。秦仲博卻只以為她雙眼泛紅是因方玉穗不肯答應婚事而起,趕緊過去摟著珠淚雙垂的女兒的削肩,道:

「放心!乖兒別哭,竇嗓會替妳說服妳尬嗓(日語:媽媽),喔------,好------啦!別哭嘛,小心哭壞了漂亮的雙眼,明兒個,巖君要不認這個未婚妻了喔!」秦音聞言,思及向巖那癡情的獃樣,破涕而笑道:

「他敢?」方玉穗教女兒又哭又笑的折騰得心也軟化,暗想:

「既然是克帆君先有了女朋友,如芬也不能怪我沒將女兒許配給她兒子了!」秦仲博好不容易哄得女兒開心,見她半喜半憂的出了父母親的房門後,秦仲博摟著妻子道:

「我知道妳在擔心這樣會對不起與如芬的承諾,但,小孩子的婚事,還是由她自己作主比較好--------,妳想想,現在都什麼時代了?」

方玉穗道:

「你說的也是-------,姻緣皆天定,半點也由不得人的-------,唉,我與如芬是情同姐妹的手帕交,原本希望兩家結親的---------,但,看來,音子與克帆君竟是各有各的姻緣---------。」

 

 

「聽說妳訂婚了?o me le do (日語:恭喜)!」在秦音與克帆中學時讀的日本中華學校校慶上,她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克帆,只見一身牛仔勁裝的他,身邊仍舊黏著那個像瓷娃娃一般的日本女孩,身上穿著一般日本女孩穿不起的價值數十萬的和服,頭髮用金色絲帶綁著,一隻手上拎著繡金絲的提包,足蹬金色緞面夾指履鞋------說不盡的華麗奪目,更令秦音氣結的是,看到那女孩的另一隻手竟是斜掛在克帆插在口袋裡的臂灣裡,她撇開頭假裝視而不見。

不料克帆仍是迎面大喇喇的朝她走來,還吊兒啷噹的向她恭喜,秦音瞟了他一旁的女孩一眼,聲音微澀地道:

「好漂亮呀!帶回來母校炫耀是麼?」與她同樣驕傲的克帆,對她閃電似的訂婚故作不在意,淡淡的道:

「是我竇嗓(日語:父親)生意上往來朋友的女兒------,她吵著要我帶她來。」秦音酸澀地想道:

「那你就那麼聽話,真的帶她來了?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場合,校慶耶!昭告天下麼?」表面上卻裝出一朵她自認為可愛的笑容道:

「那可真恭喜你啦!門當戶對的!」那女孩似乎聽不懂中文,頻問克帆道:

「你們在說什麼?不幫我們引見麼?」秦音笑著用日語學那女孩裝出嬌憨的聲音道:

「沒說什麼啦!別擔心,走啦!拜拜!」說著朝他們揮揮手,逕自走了開去,提起精神找中學導師敘舊去了。雖然秦音裝得一副堅強模樣,但心中到底難受,一邊自問:

「我這是在嫉妒麼?不!不可能的,我根本不愛克帆,我只是妹妹在嫉妒哥哥的女友罷了!何況------我還有向巖-------。」

 

克帆見秦音忿忿不平的神色,及最後那朵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知她在吃由美的醋,但,她已先背叛自己,跟別人訂了婚,為何又要那般放不開?望著她故意挺得直直的背影,克帆的心....直在滴血--------

 

當校慶接近尾聲,克帆再也忍不住了,他讓司機先送由美回去,自己站在校門口等著秦音。直等到學生、校友及家長都回去了,夕陽也已西下,方見秦音意興闌珊的走出校園--------。克帆趨前叫喚道:

「音子!」秦音一聽是他,原本暗淡的面容恢復了昔日的光彩,繼之一想,卻又黯然失色下來,只聽她懶懶的應道:

na ni?(日語:幹嘛?)」腳也不停的望前走,伸手招了計程車,頭也不回的便要上車,張克帆急急的拉住她道:

「等會兒!有話跟妳說!妳聽我說嘛!」秦音其實也有滿腔的話要說,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堅硬的心逐漸在軟化,便向運將(司機)道個歉,與克帆一前一後逕望前走。倆人就這麼無言的直走到那條著名的櫻花堤.......

時值櫻花盛開,晚風襲來,落櫻繽紛、美不勝收,克帆向前跨出一步,回頭望著踩在櫻花瓣上,身後霞光滿天的秦音,見她身若縈柳,不勝嬌弱模樣,不禁收起撐裝了一天的傲慢,溫柔而愛憐地道:

「音子!妳記得我們念中學時,常翹課來這裡玩麼?我真懷念那兩小無嫌猜的時光---------。為何妳要訂婚的這般匆促?真教我措手不及!」秦音嘆了口氣道:

「我也不知道,我怕我會後悔罷!回到日本後--------,而他也怕我變心--------,就這樣囉!只覺得那個人失去我便不能活,為了想讓他安心---------,便答應了他-------,倒是你,比我還早交女友不是?」克帆急道:

「妳胡說!明明是妳先移情別戀!」好勝的秦音一聽,馬上反唇相譏道:

「我胡說?寒假開始前,你不是就和她親密的到上野公園約會了?你還想騙我到何時?何況,我高興嫁給誰是我的事,你沒權管我!張克帆!」克帆氣道:

「妳不可理喻!由美只是普通朋友,妳想到哪裡去啦?」秦音聽他親暱的叫著那日本女孩的名字,心中一把無名火愈燒愈熾,道:

「由美?叫得倒挺親熱的!有沒有鬼,大家心裡有數!再見!」說著,秦音一跺腳,含著既委屈又倔強的淚,奔下櫻花堤,奔出他的視線,正如同奔出他的生命中一般----------

張克帆壓抑住喚回她的意志,暗自傷心道:

「妳以為--------,我失去了妳便能活了麼?我的小音子,我會等妳------一輩子都等妳。我現在強留也留妳不住的!不是麼?何況,妳都訂婚了,我--------夫復何言?」

 

秦音腳步雖加快的奔跑,但她感到自己的耳朵是豎得高高的,她期待克帆追來,期待他的腳步聲與喚她回來的聲音------------,她知道自己會停下來,只要他肯求她回頭,她可以跟向巖解除婚約的----------,反正,誰也知道她是任性的,一逕就是那麼任性的,她更知道,向巖在她的生命中,並不算什麼,而且,他會原諒她的,向巖一直是寬大為懷的。

 

然而,克帆沒有------------,秦音的自尊心受到比由美所帶給她更深的打擊,原來,自己一逕的是在自作多情-------。克帆不愛她,只當她是愛鬧的小妹妹,若換成是向巖,他早追來懇求她的原諒了!此時,秦音在淚眼朦朧中,彷彿見到向巖燦爛如朝陽的笑容,並向自己展開溫暖的胸膛,秦音只覺自己好累,好想停下歇息----------,而向巖就是能給她所有安慰與溫暖的人。

 

訂婚後,秦音仍在日本求學,因從小在日本長大,在臺灣沒什麼朋友,閒下來也無處可去,而向巖又苦於醫院事務煩忙,無法常陪她,因此秦音幾乎都逗留在日本,未婚夫妻倆可謂聚少離多。

 

有一次,秦音問向巖婚後想要幾個寶貝,向巖卻一口回絕,表示不想生小孩,

並不是向巖不愛小孩,而是他太愛惜秦音,身為婦產科醫師的他,反而怕秦音懷孕生子,他怕她因此而有什麼不測,他怕她離他而去,他看過太多生老病死,縱使自己有把握讓秦音順利生產,但他仍不願冒那甚至是萬分之一的危險,來讓秦音為自己生兒育女,他不願失去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他的愛妻。

 

他希望秦音永遠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她的一切勝過世上的一切,故,縱使秦音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表達想生一個孩子玩玩的心情,向巖只會愛憐的摟住她,輕輕安撫她道:

「有妳就夠了!音,生孩子很危險,而且,妳身材會走樣---------,還是不要比較好。」秦音聽了雖不免覺得此話有理,一想到變成臃腫的自己,心頭也是一驚,卻仍嬌嗔道:

「你平時那麼忙,我一個人好無聊,有個孩子陪我不好麼?」向巖笑道:

「可以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呀!那麼多小孩失去了父母----------,像我,如果我能有像妳這麼美麗高貴的母親,我不知會有多高興哩!」

秦音笑道:

「不!我要自己的小孩,別人的小孩有什麼好?我要我跟你的小孩---------。」她沒注意到向巖臉色霎時黯然,仍自顧自的說著......,向巖忍不住道:

「妳想想,這人生多苦,何必再製造一個生命來受苦-------。」秦音聽向巖語氣強硬且憤世嫉俗,一時啞口無言,方知自己觸到了他的痛處,一直是生活在與世無爭與錦衣玉食中的嬌嬌女,又怎會了解,自幼便頭角崢嶸的與現實生活拼鬥,為掙一口飯吃的向巖所受過的罪與苦呢?

秦音雖心疼向巖像受了傷的野獸般痛苦的神情,卻也只能訥訥的說:

「其實,憑我們現在的環境,憑你的能力,小孩不會受苦的!」向巖丟下秦音逕自往書房走去,不回應她的話,秦音想氣又不知從何氣起,畢竟,她真的無法想像向巖曾過過的苦日子,不禁想到,如果,她要嫁的是克帆,倆人大概不會想這麼多,反正要生便生,要養便養罷?她只能黯然的嘆氣,卻不願承認自己不該那麼草率的決定婚事。

她自我安慰道:

「這才是生活,不是麼?」唯有如此,她才知道有另一種人用另一種不同的方式在生活著--------。秦音不禁又嘆了口氣,錢媽倉促的叫喚聲,喚醒沉思中的秦音,只聽錢媽正絮絮叨叨地唸她道:

「小姐,妳又在想甚麼啦!好端端的嘆什麼氣,客人都在樓下等妳呢!」一邊幫她繫衣服的帶子,秦音被喚回現實,不經意地問道:

「誰呀?沒聽說今晚有客人呀!不是年夜飯麼?還有誰無家可歸,跑來咱們家?」錢媽笑道:

「還有誰呢?就是張少爺麼!他爸媽今年出國度假,老爺、夫人怕他一個人孤單,便把他找來一起圍爐囉!」

 

秦音只覺五雷轟頂,霎時如墜五里迷霧之中,一直將他偷藏在心靈角落的人,竟一下子活跳跳的出現在自己家中?她不知向巖在她家麼?為何現在又出現在她秦家?她知道兩家父母仍常往來,但她與克帆卻已數月不見,自從櫻花堤會晤後,兩人都有意無意的在避開彼此,似再見面會尷尬般--------

連她的訂婚典禮,克帆亦托病而未參加,讓一心想向他炫耀向巖是一位多麼出色與體貼的丈夫的秦音感到憤憤不平---------,而今,他竟自投羅網?但,秦音此時,已失卻當時那種欲報復的心情,是的,她愈想見他便愈怕見他,自己該以什麼樣的姿態與面孔去面對這個令她又愛又恨,卻已不能再愛的人呢?她心道:

「他---------也訂婚了麼?」彷彿在回答她的問題似的,錢媽正嘀咕道:

「唉!這張少爺也真是的,聽說有個日本財閥的獨生女兒很喜歡他哩,可張少爺就是少根筋,也不知是打什麼主意,硬是不肯點頭,聽說張老爺很中意那女孩呢,本來兩家若能親上加親的話,張老爺的事業便會與日本小姐家的合併,全交張少爺掌理,可那----------。」秦音不待聽畢,腦中又起一陣焦雷,急道:

「怎麼,他-------------還沒訂婚?」錢媽笑道:

「咦?小姐妳不知道麼?以前妳和他那麼好?」說著錢媽敲了一下自己的頭道:

「錢媽真老糊塗了,忘了小姐訂婚後,心中便只有巖少爺一人,哪還有空管別人的事兒?」秦音假裝氣惱,撒嬌道:

「錢媽,妳又取笑我了!人家不來了啦!」說著,一溜煙離開房間,往樓下走去。

 

克帆感覺到自己似乎已許久沒再來這宅邸了,這是令他心碎的地方,當秦音訂婚的那天,他真的是纏綿病榻,沒有人知道他為何生病,只知他因感冒而變成肺炎,卻不知他數月來的放浪形骸。

那幾個月他遺世而獨立,不吃不睡,整夜獨酌,日間不思上課,直到秦音訂婚那天,當時他只覺身子如處冰窖,心卻火燒火燎的燙灼著他的每一寸肌膚,他壓抑,不斷的壓抑那顆膨脹欲裂的心臟,於是,他頹然的倒下來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除了方阿姨--------

是的,他記得自己在病得迷迷糊糊中,方玉穗曾來看過他,她溫柔的目光,無限愛憐的撫慰著他,他一時迷亂,將她看成是音子,而終於拋下驕傲,脫口喊出壓抑了許久,輕易不敢對人言的話:

「音子?音子!我知道妳終會來看我的---------,妳知道我的心的,不是麼?什麼由美,什麼向巖,都無法拆散我們的---------,小時候,妳不是已答應要做我的妻子?妳不會忘了的,不會的!妳訂婚是故意要氣我,是不是?」

方玉穗早對他二人的心意瞭若指掌,然而,她又無力阻止女兒任性而負氣的抉擇,她見已病骨支離,形容憔悴的克帆將自己當成女兒音子時,她非但不生氣,反而眼中含淚,帶著贖罪的心情,讓克帆握住她細柔的手,在他耳邊輕聲道:

「克帆,你要振作,要好起來,音子仍在等著你--------,你這樣------音子見了會好心痛的!」克帆在魂魄幽幽,迷離夢境中聞此,如海洋中的孤舟,陡見明燈,又如雷聲驚醒夢中人一般,他神志恢復,睜亮雙眼仔細端看,原來適才那冰冷而柔若無骨的手是方阿姨的,只見她雙眼淚如雨下,用另一隻手不斷以絲帕拭淚,眼中滿是憐惜與痛心疾首,他勉力叫聲:

「方------阿姨,我--------。」方玉穗無限愛憐且瞭解似地說道:

「好孩子,你可醒了!?真是皇天保祐-------,不然,方阿姨可要愧疚一輩子了-------,請看在阿姨平時疼愛你的面子上,原諒任性的音子吧!她還小,其實並不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知女莫若母,她是愛你的-------,如今她選擇了向巖,也是合該她二人有夫妻的緣份,你不要太難過------,阿姨不敢奢望你祝福她們,但求你別讓你父母傷心,別讓音子悔恨一輩子,就當是為了音子,你要趕快痊癒-------,這樣-------才是--------唉!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懂的-----。」

克帆聽完方玉穗語重心長的一番話後,只覺突然眼前迷霧盡開,豁然開朗般,是的,自己尚有老父慈母及張家一大片產業要扛,而且也還要繼續保護音子,就算她已為人妻,但那份青梅竹馬的情緣是切割不開的,萬一這來路不明的小子欺負音子,又有誰能幫她出面呢?就算她不愛自己,但,自己若能盡長兄的責任來看護她,也不辜負自己這一番款款深情。

 

克帆在在大病一場後,宛若新生,破繭而出,他一面與秦仲博夫妻及向巖侃侃而談,一面冷靜的觀察這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走音子的男人,這個身材比例完美,英俊瀟洒而又斯文有禮的男人,就是音子託付終身的人-----,向巖自信而從容的態度確實使人心折,渾身上下瀰漫著一股優秀而努力的氣質。

在克帆觀察向巖的同時,向巖也留意著這個情敵,是的,他憶起當時自己曾多麼嫉妒這個啣著金湯匙出世的男人,他不必付出絲豪努力便輕易地擁有一切他所沒有而卻渴望擁有的,如今,自己已是與他可堪匹敵的男人,甚至勝過他,沒錯,是他,是他向巖娶得美人歸-------。而他,張克帆仍是煢煢一人。

 

向巖不禁在心中傲笑,但迫於張克帆自然而老練的氣勢與態度,不禁也覺得這美人贏得還真險,這人的冷靜與洗練、喜怒不形於色,在商場必是不好對付的人,自己能在情場上贏他,不可說贏得沒有幾分僥倖,向巖其實心知肚明,自己贏在音子與張克帆太相似,兩人門當戶對,卻一般的驕傲,有了誤會卻都不肯先向對方服輸示弱,這才讓自己有可乘之機--------

 

想著想著,向巖對這點感到相當的厭惡,他恨他們太相像,這使自己覺得此刻如同個不相干的局外人,不知是由何處竄出來攪了人家的一盤好局---------,破壞了人家的百年好合---------。但,繼之一想,自己愛護音子的心絕不輸張克帆,便又有幾分得意洋洋--------。張克帆又怎知向巖患得患失的心情,他此刻目光已飄向樓梯口,一個纖細而苗條的身影,正向客廳裡走來-------

 

克帆只覺她每走一步,他的心便跟著跳動一下,音子訂婚後,少了原本的活潑,卻添了一層優雅的風韻,她穿著白色織錦天河雲影的和服,款步而下,他正想舉步前去攙扶她時,身旁一個身影已先迎向前去,他微楞一下,立時知道自己差點失態,音子已非半年前屬於他的音子,他的殊榮早已為人所奪。秦音對著向巖嫣然淺笑,並強迫自己不要太早與克帆目光相對,她怕自己會無法在向巖面前偽裝的很好,怕向巖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音子在心中輕嘆:

「自己真的變了,以前的她,才不管別人的眼光,她想幹嘛便幹嘛,如今,自己也略摸清向巖善妒與憤世嫉俗的個性--------。」

 

克帆遠遠的向她打招呼道:

「音子!好久不見--------,出落的愈來愈漂亮了!可見向巖很疼妳的!」音子匆匆報以微笑,臉上湧起一片紅潮,卻欲言又止,向巖看在眼裡,醋火中燒-------。克帆精明的看出音子一閃即逝的落寞,不禁心疼不已,在倆人眼神電光石火的瞬間交會,音子憶起往日的無憂無慮,不禁心下暗自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方玉穗趕上來替三人解了圍,拉他們各自坐定,音子只覺這一餐飯吃得恍恍惚惚,父親拉著向巖在討論一個初期子宮頸癌的病例,打算過年後替患者動一個全切除的大手術---------。母親與克帆閒話家常,偶爾帶上幾句要音子勸克帆早點結婚的話---------。音子食不知味的吃著,如坐針氈似地不安,沒等水果上來,便獨自走到花園去了。

克帆不放心的跟著走出去---------。這一切,向巖都冷冷的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縱使心中不是滋味,卻仍耐住性子,陪著秦仲博吃完水果,再到書房去研究手術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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