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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度蕾拉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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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妏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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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度蕾拉

雷射音響中一名秦音所不認識的男歌手,拉長了喉嚨嘶喊著她聽不懂的符號,秦音對無動於衷的向巖道:

「欸!你不嫌太吵了麼?唱些什麼聽也不懂的-------。」向巖好脾氣的將眼睛由高速公路上調回,對她一笑道:

「是呀!最近的歌手便流行這個。」說著,便撥空將雷射音響的頻道調整--------。卻聽秦音尖著聲音叫道:

「啊!小心!」向巖抬眼見一輛破舊的藍色小發財車,不知何時竟橫在眼前,想是他車速較快,而這部小發財時速不過二、三十,故才一眨眼便幾乎較自己給撞上,他趕緊急踩煞車,並將方向盤向右打,秦音又是一聲尖叫,人往前衝,還好教安全帶給拉了回來。

 

向巖將車泊到路肩,前面的小發財查覺到此,也泊向路肩,只見一個矮胖穿著灰夾克、頭戴紅色鴉舌帽、渾身油污似洗也洗不掉的男子,口嚼檳榔下車向秦音他們的車走來,秦音正不迭抱怨台灣交通警察不管事,怎地有速限的高速公路卻連老爺車都上得來,阻礙交通不說,還弄出如此驚險的鏡頭。她嫌惡的看了一眼那男子,便撇頭假裝欣賞風景,似乎怕多看了那人一眼都會玷污自己一般。

 

向巖安慰地輕擁一下她的雙肩,也走下車。那男子走近後,緊張地搓著似乎有著陳年污垢的枯黃雙手,操著閩南國語不迭打躬作揖道:

「退不期啦!偶的車子有點壞壞的,開不快啦!害恁差點重到-------!」秦音莫名奇妙的回頭嗔目以對,問道:

「他說什麼?」

向巖反身道:

「他說對不起,他的車有些壞壞的,開不快,還害我們差點撞到。」

向巖再轉回身拿出皮夾對那人笑道:

「不要緊啦!有沒有撞到?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對不起喔!這些你拿去,算是賠償。」那人見向巖掏出幾張大鈔,他盡力仍維持著已經變僵硬的笑容並將錢推回給向巖道:

「少年欸!免啦!係我卡不對,恁別客氣啦!這錢我不能收啦!」兩人推了一陣,向巖見那人堅持不收,便收起皮夾,那人回到車上,發車走了。向巖也回到車上,見秦音一付欲言又止模樣便道:

「我要賠錢給他,他不肯收,說不對的是他,錢他不能收--------。」秦音倖倖然道:

「本來就是嘛!這種人你幹嘛還跟他囉唆,看警察來了怎麼治他!」向巖驚道:

「妳叫警察了?」秦音晃晃手上的行動電話道:

「本來想叫的!」向巖道:

----別和他計較,人家也是辛苦人-------。」秦音笑道:

「你當我是這麼沒肚量的人啊?」說著秦音便張開雙手,將自己掛在向巖的脖子上撒嬌。

 

向巖就勢摟著秦音親了一下她的臉龐,道:

「好了!別鬧了,咱們也該上路了!」秦音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交纏在向巖脖子上的雙手,道:

「再親一下才准走!」向巖一笑,依言在她嬌媚動人而又豔麗不可方物的臉上用唇輕擦了一下,才坐正身子,再度發動車子。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地轉頭,深情款款的盯著秦音,動情地道:

「妳知道有多少男人發狂的想得到妳麼?」秦音回眸一笑,巧笑嫣然道:

「是麼?那麼-----不准你背叛我喔!」向巖無限疼愛的握了握秦音柔若無骨的手,道:

「妳想,我會捨得麼?」秦音笑道:

「你們男人啊,是說不得準的!」

 

車子再度上了高速公路,沒多久,秦音笑道:

「你瞧,剛剛的那部車!」向巖輕按了兩下喇叭,超越了那部車,那車也回應了兩聲,只不過那時向巖的賓士已馳出好遠了-------秦音發揮她欲身為推理作家的敏感道:

「那種客貨兩用車,車子的中央部位應該有兩排座椅的,那兩個女人不坐前排比較好坐有靠墊的椅子,反而坐到後面難坐的椅子---------,想那椅子定有古怪--------。還有那坐右邊的女人穿了一身大紅棉襖,這年頭哪有人這麼穿的?想必是打鄉下來的------。」向巖笑著搖頭道:

「行啦!我的大推理家,能不能讓妳那顆小腦袋瓜子休息一下!大過年的,穿紅棉襖討討喜氣也是有的-------。妳別在那邊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了!」秦音聞言,捏起粉拳打著向巖道:

「好啊!你敢取笑我!」向巖笑著討饒--------,轉下了交流道,逕向陽明山的別墅馳騁而去。

 

相較於向巖他們二人的兩情繾綣、歡樂無限,藍色小發財車上的洪娟顯得十分落寞寡歡,她穿著原本在梨山上幫人種菜的媽媽遺留的唯一漂亮衣裳------大紅棉襖,隨著舅舅、舅媽及表哥一齊上台北闖天下。是的,闖天下。是舅舅豪氣干雲的拋下種田的鋤頭,對著送點心給他吃的洪娟道:

「我就不信我會窮一輩子!我要來去台北闖天下!有錢給大家看!阿娟啊!妳阿母已經過世了,妳有想要和我們一家子一起搬去台北住嗎?」就憑著舅舅的一番保證,說是台北遍地黃金,沒聽過有人餓死的----------洪娟便隨著一齊到台北來了。一下了山,只覺兩旁路樹變少,取而代之的是水泥森林一幢幢林立於道旁,愈往北上,高樓大廈愈多,兩旁馳騁的轎車也愈來愈高級,洪娟將身子打得挺挺的端坐著,為了避免自己表現的像個土包子似的,她儘量壓抑自己想東張西望的心情,尤其在被那部黑色大車差點追撞到時,她的心簡直便要跳出胸口。當她看到舅舅原本氣沖沖的下車去交涉,卻又低聲下氣的說抱歉回來,還吹噓著道:

「哈!讓我給講對了吧,台北人都好有錢吶!你們看那個少年家,白面書生一個,手還沒兩三斤力咧,就開那麼大台的黑頭車,一出手就是好幾千,還載一個美得像電影明星的牽手,哪有像我家這個------好像茶扒咧!」舅媽在後座一聽,手便在空中亂揮,只恨太遠打不到老公,笑罵道:

「你這個膨大短命欸,什麼人像茶扒?想當初時啊-----我也是美得像一朵花哩------。」表哥在前座笑道:

「妳若是一朵花,那阿娟不就是天上的月亮--------?」洪娟粉嫩的臉頰,倏地紅了起來道:

「表哥你別取笑人家嘛!我若有阿妗少年時的一半美,就躲著偷笑啦!」說著說著洪的心思早已飛到千里遠,想她洪娟在山上時,不是她在吹牛,哪個少年人看到她不兩眼發直的?大家都說她是梨山上的一朵花,人家學校裡選校花,她-----可是名符其實的梨山之花----------,此時,她再也聽不見阿舅他們的笑語,心中直憧憬著繁華的台北都市,她要征服台北,是的,用她的青春美貌------,想著想著,她又想起阿舅剛才的話,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心道:

「不知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子,像電影明星嗎?隔著車窗玻璃看不清楚-------,但那白面書生長得倒挺像電影明星的,雪白的西裝,湛藍的領帶,優雅的金絲框眼鏡,從容不迫的態度、謙沖的微笑,在在使人為之傾心不已-----------。喔!台北!我來了,我發誓,我洪娟也要嫁給一個像他這麼帥的高級男人,也要坐那麼高級的車--------。」想著想著,她臉上紅暈又現,想到要嫁給那樣的男人,洪娟便不禁的要臉紅心跳,久久難平-------黃均平-------她的表哥從後照鏡中,看到她不知想起什麼似地,羞紅滿臉、靦腆而笑的樣子,一時心為之神馳,愛憐的在心中輕輕喚著:

「小------。」

 

洪娟一行人,在入夜後,才由那輛幾乎快報廢了的老爺車載到目的地,那是一

處老舊的眷村,像很久沒人居住一般,只有一盞路燈瑩然,看起來有點陰森可怖,四周的住戶,早早便閉門而眠,彷彿要與都市的榮華兩相忘卻一般,各自做春秋大夢去也,是的,只有在閤眼睡眠時,人類方真正的平等--------,在夢中,你要富要貧皆絲毫不由人,全憑夢境去支配------

 

昏暗的燈光中,洪娟幸運的分配到一個不到兩坪大的房間,擺了一張單人床再加上一套破舊的桌椅後,已剩下不到多少可供轉寰的空間,但洪娟心下仍竊喜不已,至少是個可供棲身的小窩,自己在台北的第一夜,便已擁有如此大的地方,她覺得自己的未來------不是夢。

 

隔天,在幫忙舅媽將屋裡屋外徹底大清掃一番後,已算像樣的房子了,舅舅又將水電、門板等該修的地方修補好,整個屋子煥然一新,當幫舅舅一家介紹房子與工作的鄰居王嬸來拜訪時,他們已吃完晚飯,正坐著休息聊天。王嬸以前也是住在山上,五年前因丈夫過世,經人介紹,再嫁給比她大了十多歲的老榮民,從此便住到台北的這個眷村來了。只見王嬸一進門便稱讚道:

「你們的手腳還真快哩!一會兒就都整理妥當舒適了。」舅媽笑道:

「是妳不嫌氣啦!」王嬸眉開眼笑道:

「講正經的啦!我給妳們介紹的工作,妳們是再適合也無的啦!對啊!我竟給它忘記,在台北要『梭茍以』比較通啦!你捫要都『梭茍以』比較好喔!」大家聽了王嬸的台式國語,感到十分親切,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舅舅笑道:

「我還以為妳比較早來台北,『茍以』會比我好,原來是半斤八兩而已嘛!」王嬸笑道:

「好加在妳們要去作的頭路是清潔公司,動手就好,免動口,不然就真難做囉!」

 

經由王嬸丈夫的介紹,洪娟與舅媽進到一家清潔公司上班,兩人被分配到該公司所承包的一家大型教學醫院任清潔工,洪娟因年輕手腳又俐落,便派在較封閉卻須手腳快的三樓開刀房,做手術後的清潔工作。

 

 

夜幕低垂,由山上望下看,台北的街市美得像顆璀璨的明珠美鑽,當車子滑進秦宅的長長花園時,精緻的日式建築及庭園,便如魔術般呈現在眼前。每次向巖來此都有這種美的感覺,到了兩排石燈籠挺立的大門前,便有管家出來幫他泊車,他下車到另一邊替秦音開門,攙扶她下車後,秦音便迫不及待的往大門走去,迎出來的杜賓狗跳著、叫著渴望秦音的安撫,秦音親暱的拍拍牠們的頭,讓迎出來的奶媽-----錢媽擁了進去。向巖交待了管家該拿的東西後,也慢慢的踱進去,秦音回過頭向他俏皮的一笑,道:

!我去換衣服,你先去大廳罷!錢媽說竇桑(日語:爸爸)急著見未來女婿呢!」向巖輕快的向她揮揮手,整整領帶,清了清嗓子,便進正廳去了,剛脫下鞋,秦父便迎了出來,向巖惶恐著用不大道地的日文寒喧道:

「歐竇桑!歐元氣磊思嘎?」秦父笑道:

「元氣!元氣!快來,陪我聊聊,音子有沒有刁難你呀?巖君?」因為秦父渴盼生個兒子已久,雖只盼到秦音這個女兒,但為她取了「音子」這個名字,日音讀做「歐都寇」即男子之意,聊慰平生,便如台灣的盼弟愛弟一般的意思,是想再有一個兒子的,偏偏仍只出秦音一個女兒,故他對向巖這個準半子簡直視若親生兒子般疼愛。巖君這個「君」字則是日本人對朋友或晚輩的稱呼,秦家是個日化很深的家族,仲博、秦母方玉穗皆受日本教育長大,平時對話若不想讓外人知道時,便用日語交談,秦仲博家族原本便是台灣望族,他畢業於東京醫大,方玉穗亦畢業於日本名校御茶之水女子大學,同時也是望族之女---------

 

向巖畢業後的事業,可謂一帆風順,他順利的留在母校附設的這個全國首屈一指的醫院中當住院醫師,又先後被派往美國、日本見習,現在學成歸國,經準岳父的保薦,才二十幾歲的他,便破格被晉陞為主治醫師及醫學院副教授,且已內定接任岳父升副院長後的遺缺,婦產科主任一職。同學們對他的際遇無不又羨又妒,不僅能娶得如花似玉的主任千金,且官運亨通,都說這如書蟲般的他,真的是應了古人說的: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是的,從小苦讀的他,靠著一份毅力與堅持,重考一年後,如願的以榜首進入這最高學府,入學後,他不像其他的同學忙著泡妞、跳舞,尋求放鬆與解脫,他反而更努力,他整學期將自己封閉於福馬林浸泡的屍體與浩瀚的書海之中。直到他見到了夢寐以求的佳人------秦音後,他的世界才開始轉變。

 

但是,他可以對天發誓,他絕不是為了事業而追求秦音-------,他對她是一見鍾情--------。不管同學們怎麼傳著流言,說他為一步登天而追求秦音,他根本不想管,也管不了。秦音彷彿一塊巨大的磁石,深深的、緊緊的吸附著他的靈魂-------。他為了追求秦音而改追隨秦仲博學醫,甚至為此放棄了他原本一心想從事充滿挑戰性的外科,而改選婦產科,不錯,為了接近秦音,他什麼都肯做-------什麼都能犧牲,這份心便是他的情敵們如張克帆等人所追之不及的,更是他引以自豪的。

 

秦音從小便是錦衣玉食,說她叨著金湯匙出世亦不為過,加上長得千嬌百媚,芳齡十六時,許多世家之子便對她展開猛烈的追求,尤其是一個名叫張克帆的,他是秦音青梅竹馬的玩伴,兩人原本便是被兩家家長看好是一對--------。而家境普通的向巖則是打倒這諸多競爭對手,才追求到這天之驕女的。

 

向巖秦仲博在醫學院中授課的學生,秦仲博是婦產科的權威,而向巖在學習中表現相當出色,他冷靜而理智、反應迅速而機敏,是秦仲博的得意門生,一塊天生的醫師材料,尤其是向巖在手術檯上的表現簡直完美無缺、無懈可擊-----。他的動作靈巧而穩重、反應迅捷,秦仲博常在下刀後,拍著他的肩笑著稱讚他道:

「好!難怪外科主任常向我扼腕抱怨,說你這麼優秀的人材不走心臟外科太可惜了!反而被我拐了來婦產科--------,其實,咱們婦產科也是非常需要像你這種人材的!哈!哈!哈!」

 

向巖憶起,他在大三時第一次獲邀參加秦仲博的生日宴會,那時他剛剛才開始選修教授的課,當時原本不輕易參加課外活動的他,因深得教授喜愛,而特別獲邀參加教授的生日晚宴,因此,他不好意思拒絕-------。原本想坐一下就走的他,卻在見到如公主般穿梭於眾追求者間的秦音時,他竟從頭到尾無法提起中途離席的念頭,他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美麗大方、聰明絕倫的女孩,她那無邪的笑容彷彿擁有魔力般,緊緊地撅住了他一顆原本高傲無比的心,但他卻自慚形穢地不敢高攀那朵明亮如月牙兒般的玫瑰--------,他只是失魂落魄的獨坐在熱鬧大廳的一角,眼光熱切的追逐著如眾星拱月般的秦音------。當時,她身邊有個當然的護花使者張克帆--------向巖在整個會場上,表現得其差無比,他只覺秦音美得不似人間兒女,她的氣度雍容華貴卻又純真無邪,向巖覺得只要她向誰微笑,那人身邊便如百花盛放般幸福,他多麼渴望擁有她,單獨佔有她,是的,那時,他便開始對自己說:

「我要她--------要定了!」

 

教授秦音介紹給他時,他心中狂跳不已,然而,秦音卻只對他不甚經意的微笑,如對她父親的其他學生一般,叫聲:

向大哥好!」便又去應酬其他人,然而,向巖卻為此高興了好半天-------。但,當他注意到張克帆秦音形影不離時,嫉妒之火便焚遍他的全身,他憤恨不平的盯著那倆人的背影,暗暗發誓道:

秦音秦音!這個燒痛我的名字--------,將來,我會讓妳熱情的眼只看我,不再看其他的男人!」

 

 

從此,向巖為了再見到秦音,便三天兩頭的騎著他那輛拼命打工賺來的二手機車往陽明山跑,站在高高的圍牆下等候--------,奈何卻總見不到秦音的芳蹤。就算見到,也總只是坐在黑色賓士車內模糊的人影。向巖就在春夏秋冬中癡癡守候,一年一年過去,他有時可以見到秦音坐在車中與友人---大部分是張克帆,談笑風生、笑語嫣然的出門,斯情斯景,總教他愈看愈覺得心痛,全身如火般燒灼-------,回去後,便要痛悔一場,發誓要將秦音的倩影由腦中、心中徹底抹去。然而,隔天,他總又要抑不住那顆可憐的、盼望的心,再老遠的跑去陽明山,繼續遠遠的守候-------,守候著秦音翩若驚鴻的倩影,當然,他仍不忘學習,他總會帶著一本書,有時一本教科書都翻爛了,背得滾瓜爛熟了,秦音仍是不見蹤影。

 

到他實習結束,服完兵役後,他以優秀的成績獲得母校附設醫院的接納,進入醫院當住院醫師,但原本選擇外科的他,卻改選婦產科,由於他各科成績優秀,使他成為同儕中的異數,他換跑道且如願的跟隨了秦仲博,對向巖來說,這已是斧底抽薪,沒辦法中的辦法了。他深覺愧對外科待他青眼有加的范主任,但,他已無法自拔,在服役的一年半中,他也曾試著壓抑自己想秦音的心,然而,一切竟只是徒然-------。愈想忘記便會愈想起,他也曾試著和別的女孩拍拖,以求忘記秦音,但,堅不可破的情鎖卻已將他牢牢栓在秦音身上,想逃也逃不了,想躲也躲不過--------。最後,固執而嚴謹的向巖向她棄械投降,他決定更積極的追求她--------

 

剛到婦產科當住院醫師沒多久,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向巖聽說教授家的書房極大,內中連絕版的婦產科專業書籍亦有,改選婦產科的向巖,便藉此機會往教授陽明山的家裡跑,原來秦仲博書房的藏書極多,他又極喜歡學生來看書,與他分享坐擁書城的喜悅,對他而言,與學生交換心得、教學相長這事兒,可是他秦仲博的人生一大樂事--------

 

這卻也投合了向巖所好,並暗罵自己浪費了諸多時間在門外等候,為何早沒想到這法子------,但前塵追悔無益,最要緊的便是把握現在。於是向巖開始常前去秦家借書,後來,教授及師母見他勤勉懇學,且天天舟車勞頓的來回也嫌太累,便起了愛才之心,教他在秦家住了下來。這一來誤打誤撞的,正順了想一親芳澤的向巖的心意,於是,向巖便常在山上住,儼然已為秦家的一份子。

然而,秦音並不長住在此地,她長期住在日本,且在日本求學,難怪以前他總難得見到她幾回。令他心更不安的是,張克帆這個頭號情敵竟也在日本攻讀經濟,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這道理向巖不是不懂,卻也莫可奈何。只能等秦音在暑假、寒假時回來渡假---------

 

不到數月,原本相貌堂堂又謙沖有禮的向巖已擄獲秦家上下大小的心,尤其是秦母方玉穗,簡直視他如己出,疼愛有加,也因此,成功的引起回國渡假的秦音的高度關注與嬌嗔:

「尬嗓(日語:媽)!妳現在只疼林大哥不疼我啦?」秦音指著在一旁直盯著自己傻笑的向巖抱怨著,惹得方玉穗笑著糾正她道:

「是向大哥------不是林大哥!」秦音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開始躁動不安,且嬌滴滴的圓睜杏眼瞪他道:

「管他姓啥,尬嗓疼他就是不對,今年我不回去日本了,免得暑假回來時,尬嗓早忘了音子,只記得他一個人!」說著便泥一般膩在方玉穗的懷裡,惹得秦府上下一片笑聲洋溢,向巖見她宜喜宜嗔的嬌俏面龐,早神魂顛倒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原本口才便給的他,竟只是獃在一旁傻笑,秦音斜睨了他一眼,道:

「你賊忒兮兮的笑個什麼勁兒呀?有什麼好笑的?別給三分顏色卻開起染房的自以為了不起了!」秦仲博喝道:

「音子!不得無禮!」秦音從小到大父母從來也捨不得罵她一聲的,如今只因搶白了向巖一句,便被父親當眾叱喝,她哪經得起這個,兩泡珠淚便在眼眶裡直打轉,向巖見狀不忍,趕忙道:

「教授!是我不對,惹惱了小姐--------,請不要責怪她-------。」秦音聽他替自己求情,更加氣憤,跺腳道:

「誰要你賣好示乖!」原本秦仲博已查覺出言太重,剛要安慰她,卻聽她又使脾氣,便一股怒氣上沖斥道:

「音子!妳還有家教沒?這般放肆無禮!」秦音聽父親竟真的為一個外人來責備自己,心一酸,「哇!」的一聲掩面哭泣的奔出大廳------

向巖見狀,趕緊提起後腳追趕了出去,一邊丟下一句話道:

「我去看看!」留下秦父、秦母面面相覷,秦仲博道:

「都是妳寵壞她了!」方玉穗回言道:

「你還怪我?是你寵壞了她才是,沒聽過寵豬翻灶、寵子不孝麼!」秦仲博氣道:

「什麼?妳把咱心肝寶貝女兒比成豬啦!」方玉穗笑道:

「是你硬要對號入座的,豬爸爸!」秦仲博聞言,不怒反笑道:

「那妳便是豬媽媽囉!」倆人相視一笑,漫天陰霾一掃而光,方玉穗擔心道:

「不知向巖能不能將音子勸回來?」秦仲博有恃無恐道:

「所謂名師出高徒,妳放心!我這不是也將妳勸笑了呢?」

 

秦音怒氣沖沖的由家中跑了出來,一到門口,身著薄衣未穿外套的她教冬風一吹,便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這一森冷侵體,更教她開始自憐,想她孤身女子獨自踰歈寒風之中,山中夜晚又甚淒楚寧靜,不似都市中的車喧人沓,秦音一時害怕,便依著高高的青石牆角哭了起來,懊悔適才應跑回臥房,而非跑到外面來,狠心的父母偏又不追趕出來求她回去--------。而一向心高氣傲的她又不願回去面對那總帶著一副莫測高深笑容的向----什麼,對被一個她連名字也記不起來的人蹊落這檔子事,她視為人生一大恥辱,一時之間,對他竟是恨之入骨。

 

忽然一陣急沓的腳步聲響起,她充滿期待的抬眼,卻看到奔近的竟是她最不願面對的向----什麼,她氣極,咬牙又在狂風中奔跑起來,不願他見到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面貌,但瘦弱的她又豈是向巖奈何不了的?當她氣喘噓噓的拄著牆壁喘氣時,向巖已脫下他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她掀掉衣服道:

「哼!不用你貓哭耗子!」向巖一言不發,將衣服拾起,走到緊閉雙眼,連正眼也不想看他一眼的秦音面前,用衣服緊緊的裹住她,堅定的道:

「別孩子氣了!小心著涼!」秦音只覺一陣暖意襲上心頭,便不再逞強,覺得被有著他身體餘溫的衣服裹住的感覺真好,是她從來也沒體會過的溫暖滋味,比貂皮大衣都更溫馨的感覺籠上心頭,雖說她ㄧ度恨他入骨,但此刻卻如冰霜驟遇陽光,原本盤據心頭的倔強正如冰雪般銷融--------

 

向巖用衣服緊裹住冰冷的秦音,他多想順勢擁抱她,給她溫暖,但-------他不敢造次--------。秦音用雙手拉著衣服緊包住自己,心中天人交戰許久,躊躇著該如何面對睜眼後的他---------,及他那副彷彿一眼便要看穿自己的笑容。過了好久好久,她才鼓起勇氣睜眼,卻見向巖身上只穿一件薄單衣,在寒風中瑟縮著,她趕緊脫下衣服還他道:

「還你!」向巖卻不拿衣服,只堅定的說:

「我叫向巖,方向的向,巖洞的巖,不是岩石的岩。」秦音急道:

「管你是哪個岩,趕緊穿上衣服罷!不然你要變成北海道的冰棒了!先生!」向巖仍不管衣服,接過來仍緊裹住她,堅定地道:

「妳記住了麼?我叫向巖!方向的向,巖洞的巖!」秦音為他氣勢所懾,見他嘴唇已凍成青紫,不禁結結巴巴的道:

「你------的臉色-------好可怕-------。」向巖仍不死心,要她一生一世記住他似的在風中叫道:

「我叫向-----巖,向是----方向的--------------,巖是--------。」秦音趕緊接話道:

「巖洞的巖,不是岩石的岩,---------好罷?我記住了!你快穿衣---------啊!救命呀!-------喂!喂!你別昏了呀!---------」原來向巖一聽秦音說記住了自己的名字,高興的無已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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