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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百抄之五 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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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妏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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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的第一天,她就覺得似曾相識!說不上來為何會有這樣奇妙的感覺,她對別人從來不會有這樣特別的感覺。

 

看來他也是,因為他竟然說話變得結結巴巴,完全失去一個老練業務專員該有的冷靜,臨出門還撞到她們公司的自動玻璃門!惹得她一群同事在背後訕笑他。

 

 

那間公司他常去拜訪,她是新來的櫃台小姐,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似曾相識,卻又說不上來在哪兒曾見過她?!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欲衝破心臟似的,他覺得缺氧,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強自鎮定自己,可是她一開口跟他說話時,他就不由自主的又一陣燥熱上來,從耳根直紅到脖子,連她的聲音竟然也覺得好熟悉,輕脆悅耳、宛如黃鶯出谷……,總之,他被迷得三魂去了七魄,簡直不知該把手腳放哪兒才好!

 

於是,他很失禮的直盯著她看,語無倫次,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而且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於是,她趕緊找救兵,改成她的同事來招呼他,他看到舊面孔才算恢復正常,深吸口氣,跟她同事交涉公事。

 

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看到自己會這樣失魂落魄的男子,他算是第一個,一般人只是會慌亂一點而已,不會像他這樣表現得如此明顯,害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本來不用跑得這麼勤的業務,他卻忍不住三天兩頭的往她們公司跑,看到她卻又結結巴巴,無法輕鬆的面對,他真想狠狠甩自己幾個耳光,幹麻這麼沒用啊?

 

 

他們這些幹業務的,靠的就是一張能言善道的嘴,虧小姐他也很在行,憑他的帥氣,一個眼神就能勾引得女人想犯罪!

 

然而,這個讓他似曾相識的女孩卻讓他束手無策,他可以把對別人的那招施在她身上,應該是攻無不克的啊!怎麼一到她的跟前,他就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臉立刻紅成個熟柿子似地!

 

真他*……!他痛恨這樣的自己,所以,他想,如果常見到她,他應該就可以免疫,就可以不會那麼在乎她。

 

因此,他只要有到她們公司附近,就一定進去轉轉,然後再像個鬥敗的公雞一樣的離開那兒。

 

這法子一點也不管用嘛!他還是緊張的要命!一顆心見到她時就像七八個吊桶在心裡懸著,跳得亂七八糟。

 

說是說不管用啦,其實也是管點用的,他跟她漸漸熟稔,也旁敲側擊的打聽她的事情,果然已名花有主啦!想當然爾,如此美麗的女孩沒人追那才有鬼咧!

 

還好他的心裡早有底了,不然那張垮下來的失望臉孔,肯定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常見她的另一個好處是,他越來越不會看到她就驚慌失措,雖然還是會心頭像小鹿亂撞一樣,但至少比較像一個業務老手該表現的冷靜了。

 

她突然想起來了!

 

原來,她見過他!在她還很小的時候,難怪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敲敲自己的頭,那時她大約十歲,他曾跟著他父親來找過她母親,還合照了一張照片,因為是用母親隨手買的立可拍,所以只有一張照片,她還記得那是最後一張底片,因為她依稀聽到,母親說要把照片給他父親,但他父親說:「只有這張,妳留著就好!」

 

但她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這麼說很奇怪,但,她真的覺得他現在這個名字好像不對,她記得以前他不叫這個名字!

 

於是,當他再來公司拜訪的時候,她主動問他說:

「你小時候去過天長地久橋嗎?」

「天長地久橋?沒去過啊!在哪裡?」他想都沒想就一口否認,她聞言才知道是自己搞錯人了,便說:

「那我認錯人了!你和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人長得很像。」

「是嗎?他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忘了,但印象中不是你現在這個名字。」

 

他面露訝異之色,他知道她在說誰了!是他的同父異母兄弟!那個兄弟曾存在的事實沒有人知道,至少,他覺得那個兄弟已經被他抹滅得一乾二淨了,沒想到,那個兄弟居然還活在她的記憶裡!

 

她見他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一股熟悉卻又隱含敵意的目光,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襲上心頭,他為什麼要對她露出這種眼神?她有點受到驚嚇,那眼神裡不再有昔日愛慕的神色,反而像是一種矛盾在天人交戰一樣。

 

他看到她畏縮的樣子,抬起眼看到她櫃台背後的鏡子裡,映出自己一張兇狠的臉,他心中打了個突,趕緊轉換心情,忙岔開了話題。

 

回家以後,她翻出那張舊照片看著,只是有點似是而非的感覺,說像又不是很像,說不像又實在有點雷同。

 

她也搞不懂為何會有這種矛盾產生;不過,她不是很在意這件事,聽說世界上和自己相像的人有三個之多呢!於是,她聳聳肩又把照片擺回相簿裡。

 

可能是因為這點好奇,她和男朋友分手以後,就開始和他交往,她想發掘他眼神中的秘密!

 

他不知道自己的幸運是否拜他兄弟之賜?她居然會答應和他約會?是那種似曾相識的心理作祟嗎?兩個人同時覺得對方似曾相識,然後成為男女朋友,以為是一種緣份,當然沒錯!這是一種緣份!孽緣吧!於他而言,這樣的邂逅已經變成一種威脅。

 

就算他再喜歡她,也沒法把她當成普通的女朋友一般了!

 

他冷靜的設計要怎樣永遠堵住她的嘴巴,就像他曾經永遠抹掉他人生中的污點一樣,他那個父親外遇而生下的兄弟。

 

也許可以故技重施,不過,這次他要小心別一併又弄瞎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兄弟像一個印記,把他的母親逼瘋,他父親在那個女人死後,居然還把他接回家中撫養?他的兄弟就像一個行動播放器,隨時提醒著他母親被心愛的男人背叛的事實,這讓他母親飽受煎熬,後來還引火自焚,連房子都給燒燬了;她燒燬的不只有她自己而已,還有他童年所有的回憶,所有笑語點滴都毀在她母親的手裡,當然,還有一個曾經完整的家!

 

他恨他母親,但更恨的卻是他父親,還有那個深受父親寵愛的他的兄弟!

 

他發誓要他們血債血償,所以他設計一次車禍,雖然當時他才只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他抓緊稍縱即逝的機會,在他父親高速行經一台載滿鋼筋的卡車時,坐於後座的他伸手,輕輕按住父親的眼睛,然後……一切就發生了,他只記得一陣天旋地轉,他沒想到殺人與自殺這麼簡單,他心裡狂笑:「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去吧!」

 

可是,死亡的卻只有前座的兄弟與他的父親,後座的他只是被鋼筋戳瞎雙眼,醫師緊急取出他兄弟的眼角膜移植給他!

 

他最恨的人的眼睛變成了他的眼,而眼睛是靈魂之窗,他有時看著鏡子彷彿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兄弟,他好恨!

 

當他長大,好不容易適應了新的自己,卻被他一見鐘情的女孩發現藏在他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也許愛上她的是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他的兄弟,他只是不由自主的跟著眼睛在愛而已!

 

高速公路上,一輛疾馳而過的小轎車,沒有人知道駕駛的人心裡在想什麼,他在找機會,總有一天,他會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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