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蹄印很深,大概還馱了重物,或是雪堆積太快;
這腳印也深,是心情沉重,還是用力要拉起馬韁。
一印一印,踩著這季節,往深冬裡去;
人是忘了這秋已過了,偏要迎向來自極地的酷寒。
只要採幾根蔘,賣了,一家子就溫飽;
只要獵兩隻狐,賣了,明兒個就給你上等草料。
這一路,世道,我們不就這樣走過。
雪未及膝,再走會兒,雪真要下過頭,我們往回趕。
年頭不好,莊稼收成不夠,天又冷;
兒正等著一件綿襖,你知道我的兒,兩周歲,成天活蹦亂跳;
他娘要弄隻雞來燉,可惜熬出來的凍不能分你,不然你可要想死那冰冰滑溜的味。
我給你擦擦身,暖一會兒,再走。不怕冷、不怕累,娘倆正等著我們。
這蹄印很深,這腳印也深,寬大了些,顯是膝蓋頭頂出個大洞。
該死的天氣,怎看的見路。
『找不到嗎?』
『雪太大,這蹄印一下子都給蓋了。』
『沒累出汗,給我繼續找。不然,給我用力喊』
一定要找到他,他妻兒早在酷寒中凍死了,找不到他,這家子就斷後了。
前頭是不是到了,馬兒呀,你看阿,前頭不就是蔘嗎?
你把腿再抬起來,求求你,把腿再抬起來,就到了,到了。
到了。求你,她們還等著我呢!
你看到我那活蹦亂跳的兒嗎?
你看到她娘在昇著火等著雞呢!
這天,白的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