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語第十二冊
一四 瓜棚下
夕陽在天空灑滿了彩霞,父親從餘暉閃耀中走過來,停在屋前臺階上。他喃喃的說:「後院這麼大的空地,要種些東西才好。」
第二天清晨,我在後院看到父親。他正忙得滿頭大汗:空地上豎起四根木柱,搭成了瓜棚的架子;跟著在它四周,種上一株株的瓜苗,種的全是絲瓜。
父親起得很早。很多次,我被鋤頭聲從夢中敲醒,揉揉惺忪的雙眼,坐在窗口看著父親,舀起一瓢瓢的水,小心翼翼的澆著瓜苗;那青青的新芽,像一排稚氣的小孩,仰著朝曦般的臉頰,熱切等待一分真摯的愛。我不禁回想起自己,也曾小小嫩嫩的像那瓜苗;一年又一年,父親不辭勞苦的灌溉我,澆一串希望,灑萬滴恩情,費了他多少心血!
我們誰也沒有告訴過誰,但我們都能體會:我們愛上的,不僅是那日漸茁壯的苗兒,我們也愛這一分照顧的工作。當父親鋤草或施肥的時候,我和弟弟妹妹就搶著提水,從廚房到後院,搖搖晃晃的擡著,上臺階不平衡,往往把水潑得一身,然後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大笑起來。
青青的瓜藤,隨著夏季成長,由瓜棚的四周延伸到中央。風來了,分歧成掌狀的瓜葉,波浪似的前仰後傾,像頑童一樣的發出陣陣譁笑。黃色的花朵,偷偷的從綠絨中伸出,像一支支的小喇叭,不知它要演奏些什麼?只見蝴蝶來了,蜜蜂匆匆忙忙的飛繞,還有棲息在電線桿上的麻雀,也下來蹦蹦跳跳湊熱鬧。
棚上數不清的瓜,好像比賽似的搶著長大。親友們來到我家,站在棚下讚美著說:「好大好多的瓜啊!」父親得意的笑開了口:「趁鮮嫩拿些回家吃吧,自個兒種的。」
不知是誰先提議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吃飯的時候,誰也沒有興趣坐在室內的飯桌旁;紛紛把一張張小凳子搬到後院來,全家坐在瓜棚下吃飯。
有一個晚上,我坐在瓜棚下,仰著頭,透過小小的葉隙,尋找那到處穿梭的月光;順著一絲絲的月光,驚喜的發現每個瓜正閃著玉一樣的光輝,像是一盞盞亮著希望和祝福的燈。於是我明白了,為什麼我們如此愛著這瓜棚,因為它架起了我們共同的希望,且把全家的心繫在一起,像繫住所有的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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