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語第十二冊
八 綠池的白鵝(二)
第一隻白鵝常常站在小竹林邊,看第二隻白鵝受歡迎的情形。「他多愛小孩子呀!」他用很輕的聲音,自己跟自己說「「連我都忍不住要愛他。我應該鼓起勇氣,過去看看他。他剛到綠池來,地方不熟,如果需要我幫忙,我應該去幫助他。」
第二隻白鵝也常常站在自己的灌木叢裏,靜看第一隻白鵝出來巡行的情形。「小孩子多敬重他呀!在他繞池一周的時候,池中,池岸,靜寂無聲,那種情形多麼叫人感動!」他想:「連我都忍不住要低頭向他行禮。我應該鼓起勇氣,過去向他致敬。他在綠池很久,知道得比我多,我應該向他請教。」
黃昏時候,太陽快下山,附近森林背後,透出一片夕陽紅。第一隻白鵝,從小竹林裏走出來,輕輕的下水,靜靜的向灌木叢游去。第二隻白鵝從灌木叢走出來,高高興興的向小竹林游去。兩隻白鵝在綠池的中央相遇。他們都不自覺的停了下來。黃昏時候,綠池是很靜的,靜極了。
兩隻白鵝的眼光在寂靜中相遇。第一隻白鵝從對方的眼神,看到親熱、和氣、友愛。第二隻白鵝從對方的眼神,看到敬意、謙虛、真摯。他們同時張開白白的大翅膀,擁抱起來。
第一隻白鵝說:「你是一隻了不起的白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想跟你親近。你真心真意讓小孩子快樂,小孩子也都愛你。你答應做我的哥哥吧!我的家住在小竹林裏,地方很寬敞。我邀你到我那裏去住,你肯去嗎?」
第二隻白鵝說:「你是一隻高貴的白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對你懷著敬意。小孩子很需要你,因為你教小孩子懂得什麼叫尊敬。你出來巡行的時候,綠池一片肅靜,我深深的被你感動了。如果不是鼓起最大的勇氣,我實在不敢來看你。」
「我也一樣,我也是鼓起最大勇氣來的。」第一隻白鵝說。
第二隻白鵝舒了一口氣說:「高貴的朋友,你的謙虛使我敬佩,你做哥哥才對,我應該是弟弟。你邀我一起住,我一定去。」
「我太高興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好,我跟你去。」
綠池在暮色裏罩一張淺黑色的網。淺黑色的網裏有兩個小白點兒,輕快的向小竹林移動。
從此以後,綠池常住一對美麗的白鵝。小孩子每天都要去。他們看到兩隻白鵝雙雙游過來的時候,心裏會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什麼事情。一件什麼事情?他們不知道。但是當他們跟朋友微笑、跟朋友拉手、跟朋友一起走路的時候,他們會忽然想起綠池的一對白鵝。
①摯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