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園原為南宋時,越州山陰(今紹興)沈氏的私家花園,故名「沈氏園」。《乾隆紹興府志》記載:「在府城禹跡寺南會稽地,宋時池台極盛。」這池台所指的就是沈園。當時沈園占地七十餘畝,園內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假山綠蔭,頗具江南園林特色,為「越中名園」。
沈園至今留存人們記憶裡,不是因為它「池台極盛」的風采,而是這裡藏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
宋紹興二五年(西元1155年),陸游禮部會試失利後,到禹跡寺南方的沈園遊玩,偶然遇見了唐婉(他們已分離七年),此時,二人已各自婚嫁。二人在共敘離別情愁之時,陸游感慨萬千,分別後,提筆在園壁上題下了千古絕唱《釵頭鳳》: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紹興二六年(西元1156年),唐婉再次來到沈園瞥見陸游的題詞,不由感慨萬千,於是和了一闕《釵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長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唐婉盡情傾訴對陸游的思念,訴說幽思成疾的境況。久經心靈折磨的唐蕙仙,受此番刺痛,再也無法承載感情之重,不久便抑鬱而終。
宋慶元元年(1195年),陸游再度到沈園,這樣寫道:
「禹跡寺南,有沈氏小園。四十年前,嘗題小詞一闋壁間。偶復一到,而園已易主。刻小闋於石,讀之悵然。
楓葉初丹檞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回向蒲龕一炷香。」
陸游對前妻的懷念之情,老而不衰,無法「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要「直教生死相許」。
宋慶元五年(1199年),陸游又到了沈園,題《沈園二首》:
「城上斜陽畫南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隆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這兩首寫得至為沈痛,就如雨果所言:詩人是唯一賦有雷鳴且有細雨的人,像是自然有雷電響鳴,也有樹葉顫動。」陸游是如此吧!
宋開禧元年(1205年),陸游又作《十二月十二日夜夢遊沈氏園亭二首》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猶鎖壁間塵。」
八十一歲的陸游,對唐婉的感情已到了海枯石爛。
宋嘉定二年(1209年),85歲的陸游又到沈園,作《春遊》一首:
「沈家園裏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宋嘉定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1210年1月),陸游走完了一生,但他和唐的愛情故事伴隨著沈園長留人間。
【沈園小檔案】
沈園,又名沈氏園,現位於浙江省紹興市越城區魯迅路318號。景區占地五十七畝,分為古跡區、南苑、東苑、北苑、陸游紀念館等,是紹興歷代眾多古典園林中唯一保存至今的宋式園林。1985年,在沈園西側,發現六朝古井、唐宋建築、明代水池及瓦當、滴水,脊飾、湖石等遺跡、遺物。1994年後,園內新建了冷翠亭、石碑坊、六朝井亭、八詠樓、孤鶴軒、雙桂堂、閑雲亭、半壁亭、放翁橋等仿宋建築,堆置了假山,栽植桃、梅、柳、竹,重修題詞壁斷垣,重鐫陸游《釵頭鳳》詞。2001年增添陸游紀念館、連理園、情侶園三大新景,十多個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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