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朋友的留言里得知白烨的文章刺痛了韩寒的。本来想找白烨的文章看一看,可惜,他已经把自己的博客关了。就像一个本分、老实的人,不小心得罪了一个青皮、混混儿,人家打上门来,撒泼骂街,惹又惹不起,只好悄悄地关门,远走他乡。
难得的是,韩寒在他的博客里保存了白烨文章的只言片语,总算让我看到了白烨的一些蛛丝马迹。直觉告诉我,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这或者给白烨一个教训,对于那些不知趣的人(我在用这个字眼儿的时候曾经有过犹豫),未可全抛一片心呀!你把热乎乎的心捧给他,他却向你吐口水。鲁迅先生就曾有过同样的遭遇,他曾经天真地相信,青年是一定胜过老年的,但是,却也遭了青年人的暗算。
白烨是有长者之风的,换了鲁迅,很可能就“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了。无论如何,年轻不应该是一种特权,无论你是撒野还是撒娇,或者兼而有之,都是没道理的。以韩寒的开通、豁达,似乎不会因为白烨的这几句话就恼羞成怒,现在怒了,也许有别的原因,他自己不说,我们也不便猜。
其实,白烨一直是“80后”(对不起,我还要用这个概念,虽然我也反对以年代为作家分类)写作的拥护者和支持者。前年夏天,中央电视台《读书时间》要做一期节目,内容就是讨论“80后”写作的问题。他打电话邀我一起参加。就在那天,他把李傻傻、春树等几位“80后”作家介绍给我。给我的感觉,他对“80后”作家,了如指掌,说起他们每个人的特点,如数家珍一般。他有包容各种作家和写作的胸怀,这在文学评论界和学者中是十分难得的。那天他几次谈到,对“80后”写作,应该取一种宽容和理解的态度,不能不负责任地简单否定。“80后”写作渐成气候,和白烨的支持、推广是分不开的。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居然有人以怨报德,是我无法想象的。
我和白烨认识很早,是很多年的朋友。在我看来,他是个待人诚恳,做事认真的人。我们一起在外面开会,有很多次,别人都去玩儿了,他却留在房间里看稿。很多青年作家的处女作都是经他看过之后才问世的。我不知道,他每年得拿出多少时间和精力做这件事?他恐怕也没计算过,但绝不是个小数。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作家是应该心存一点感念的。至于我,也要谢他。为了工作,我经常向他打听作家们的创作情况。我能及时了解作家们的动向,白烨是帮了大忙的。前几天我们在街上相遇,他还极力向我推荐一位陕北作家呢。
白烨的身份有时是很难确定的。我们认识的时候,小说的价钱并不算高,但文学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那时,他正供职于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陆续推出过一批很有价值的经典文学作品。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就有《杨绛作品集》、《史铁生作品集》和《余华作品集》。他还策划出版了《中国现代散文精品文库》、《世界散文随笔精品文库》和《台湾散文名家名品丛编》,这些至今还是我案头的常备书,闲了便随手翻翻。他是个文学评论家,也是个职业出版人,他选编的书体现了他的眼光、见识和品位。
时光流转,很快的,文学便需要振兴了。小说的印数日见其少。这时,白烨和他的朋友们向读者贡献了“布老虎”丛书。经过短短几年的努力,他们倾心打造了一个知名的文学品牌。最近这十来年,相当一部分受到社会舆论关注的作品,背后都有白烨的身影。他对文学的敏感,常常使他能得风气之先。他又是个学者,研究新的文学现象是他的本行,许多文学现象的命名都和他有关,他是许多文学现象的始作俑者。前几年我们和《北京文学》共同举办过一次女性文学研讨会,为了区别于以往关于女性文学写作的研究,白烨还贡献了“她世纪”这个概念。有时候,对作家来说,这样的概念也许毫无意义,但是,对于研究者来说,却需要概念以整合、归纳一些现象。
前些年,我还在做报纸副刊的编辑,请他写稿,没有不应允的。有时要得很急,他也很少一口回绝。这两年,他主编了《年度中国文情报告》,这是近年来他一直做的《中国年度文坛纪事》的深化和发展,它使得这些年许多媒体热衷的“年终盘点”,变成了学术背景下的归纳和梳理。能把这件事做好,做出规模,我想非白烨莫属。别人不是不能,多数还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