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格文裡，偶然地看到很多感傷，把那似乎曾有的記憶給喚了出來．人在失去摯愛的時候，會感覺失去了一切，有種差一秒就可以掉下眼淚的衝動，原本只是一種因為情境而來的悲傷或痛楚，但發現能讓人真正掉淚的前一秒，卻是停在一句話，或是一幕情境．

接踵而來的放聲大哭也好，泣不成聲也好，有若有似無的會聽到一些聲音，就在心裡不停放送著，或是有一些情境，在腦海裡不斷播放著，似乎無孔不入地滲透到全身，不停的撥弄著自己感覺最痛的點，用著各種方式，各種形容詞，各種角度，都能直擊痛點，有時真的也分不清是因為那不停放送的話語，或是不斷播放的情境造成自己更加的悲傷？或是因為想要更加悲傷的情緒，才讓自己一直想盡各種方法去撥弄痛點？

問：親愛的，今天真的很悲傷，說不上來，本來只是一種感覺，但，我發現，慢慢地卻開始回憶起一段段曾經無法圓滿的悲傷情境，本來還不想哭，但是愈演愈烈，終於像紙包不住火般地，身體鎖不住心靈的潰堤，只好從眼框裡釋放出來．

答：怎麼了？可以再形容一下你的悲傷嗎？

問：就是各種情境都有，小時候第一次的畢業典禮，開始懂了人生如浮萍般的無情聚散，親人離開後的生離死別，曾經愛的死去活來，卻什麼都留不住，被最信任的朋友反咬一口，．．．．．．．．

答：孩子！這些都不是你的悲傷．這些都只能算是引起你悲傷的情境或事件，但這不是悲傷的本身．

問：你是指遭遇到的一切，都不算是悲傷嗎？我不明白了

答：是的．你是因為這些事件或是情境，才體驗到那痛苦不舒服的深刻感覺，而真正的悲傷就是指那讓你痛苦不舒服或是難過的深刻感覺本身．悲傷是透過各種原因．各種角度．各種情境或方式，讓你經由人．事．物的磨合聚散裡去體驗，去感受．

問：所以，悲傷就是單純指當我哭到在地上，像嬰兒般的濠淘大哭，或是一種把心臟按壓住，呼吸困難或是輾轉反側到難以入眠，或是像置身在北極般的寒冷無助，或是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是停格在悲傷的時空裡放空，還是眼淚模糊了視線，感覺自己不存在當下的時空．

答：是的．這都是專屬自己最清楚明白的感受和體驗，生命本來就是純粹體驗．在一切的無常裡，讓你去經歷，去體會，去領悟，而這所有的經歷．體驗和領悟都將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那部份就是神性的永恆存在，屬於自己創造的神性，不假外求．

問：但是，我總覺得，讓我在悲傷流淚時，會有些聲音在我心裡或是耳邊說著，或是會想到一些情境，讓我不禁悲從中來，或是一直在悲傷的情緒裡翻滾著，這又是什麼原因呢？這若不算是悲傷，那又是什麼呢？

答：如方才我們談到的，悲傷是自己去體驗出來的一種感覺，你提到的聲音或情境，都是催化你產生悲傷的手段或導火線．孩子，可以換我問問你了嗎？

問：我喔！我也能回答嗎？居然還有你要問我的時候呢！

答：是誰在你悲傷的時候加油添醋呢？

問：是那曾經出賣我的摯友，還有我曾經付出所有的愛人，卻無情離我而去，還有那總是與我唱反調的無常命運，還有很多，我真不想再說了．

答：你方才所提的所有人．事．物．情境裡，有哪一樣是在你悲傷的時候真實的出現在你身邊嗎？當你痛哭失聲的時候，是這些人在你耳邊說話，或是你正在經歷那情境嗎？你再好好想想看到底是誰吧！

問：確實沒有．這些人．事．物或情境只有在”曾經的當下”發生和出現過，事後，因這些而悲傷的，都只有自己一個人存在．

那我這些比真實還真實的話，比真實還真實的情境，不斷輪番上陣和催化我悲傷的，是誰呢？

答：哈！是誰呢？不是早就說了，一切都只有自己的問題嗎？那如你自己活靈活現所形容的”無孔不入的滲透，無所不用其極，不停地撥弄自己最痛的點的”，其實就是自己，沒有其他．

是誰在你悲傷的時候加油添醋呢？

那無孔不入的滲透

無所不用其極的撥弄

專往你最痛的點掐住不放的

又是誰呢？

本文同步發表於　http://blog.udn.com/kuting/3803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