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婆和雪山神女的愛情
濕婆最著名的妻子是雪山神女帕爾瓦蒂(Pārvatī),相傳濕婆的第一任妻子薩蒂自焚以後,轉生成為眾山之王喜馬偕爾(喜馬拉雅山的人格化身)的女兒帕爾瓦蒂。帕爾瓦蒂剛出生時那羅陀大仙就預言她將來會嫁給一個苦行者為妻。喜馬偕爾和妻子起初是十分憂心的,試問哪一對父母願意自己的寶貝女兒跟著一個苦行者天天風餐露宿?後來聽那羅陀解釋這個苦行者是偉大的濕婆神,才轉憂為喜。
帕爾瓦蒂長大後,濕婆來到喜馬偕爾統治的城市。喜馬偕爾聽說後,帶上大量珍貴的禮物和女兒來見濕婆。他請求濕婆將帕爾瓦蒂長期留在身邊,接受她的服侍。但是濕婆拒絕了喜馬偕爾美意,他說:「女性是男性修行的障礙。」這句話引起了帕爾瓦蒂的不悅,她有理有據的反駁了濕婆的觀點。濕婆非常欣賞帕爾瓦蒂的智慧,所以接受了她的侍奉。
【雪山神女】
然而,儘管這樣一個曼妙的少女每天在身邊陪伴,精心周到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濕婆卻始終沒有對帕爾瓦蒂產生絲毫幻想。這可愁壞了天上的眾神,原因在之前的文章中已經提到過了,因為當時有個妖魔多羅迦擾亂三界,按照梵天給多羅迦的賜福,唯有濕婆的兒子才能打敗他。所以為了讓濕婆早日結婚生子,眾神組成了史上最強大的助攻。
某一天,濕婆和往常一樣正在入定時。眾神令大地開滿鮮花,讓金色的陽光灑落在花瓣和草葉間,營造起浪漫的氛圍。又叫愛神伽摩拉開他的弓,將能夠點燃男女情愛的神箭射向濕婆。這位印度愛神令人聯想到了希臘神話里的愛神厄洛斯(羅馬神話中稱為「丘比特」),二者是否同出一脈呢?
話說濕婆中了愛神之箭以後,睜開眼睛看到附近的帕爾瓦蒂,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愛慕之情,讚頌起帕爾瓦蒂的美德和容貌,這一切使得女神受寵若驚。但是很快的濕婆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尋思著是什麼力量在自己平靜心靈里激起了波瀾,接著就看見愛神躲在不遠處,正在為其法力生效而竊喜。濕婆一怒之下睜開了第三隻眼睛,射出電光,剎那間將愛神伽摩燒成了灰燼。然後濕婆拋下帕爾瓦蒂,獨自離去了。
【濕婆和雪山神女】
為了能夠再次見到濕婆,帕爾瓦蒂開始了持續三千年的偉大苦行。而眾神這一邊,由於看到濕婆在盛怒中燒死了愛神,所以嚇得不敢繼續造次,但也就僅僅消停了三千年,畢竟三界的安危仍然寄托在濕婆身上,第二次他們請動了毗濕奴加入催婚團。
這位大神首先對濕婆陳述了雪山神女無與倫比的苦行,其次闡明了妖魔多羅迦的對三界的危害,請求濕婆為三界眾生的福祉著想,娶帕爾瓦蒂為妻。他的話終於打動了濕婆,於是濕婆和帕爾瓦蒂在眾神的祝福中結為了夫妻。
濕婆的孩子們
濕婆迎娶了帕爾瓦蒂以後,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二者沉浸在愛河當中,他們的歡愛持續了整整一千年。眾神看見濕婆一直耽溺在慾望里,卻始終沒有生出孩子,又開始著急了,於是來催促濕婆。
【濕婆和雪山神女】
濕婆對眾神說:「如果你們能承受我的性力,那就儘管拿去好了。」說完便將他的性力揮灑在土地上。火神阿耆尼變成一隻鴿子吞食了濕婆的性力,然後飛到缽羅耶伽國,趁七位仙人的妻子在河中沐浴的時候,將濕婆的性力排到河水裡,其中六人因此受孕。她們共同孕育了一個胎兒,並將它丟在了喜馬拉雅山山,但眾山之王承受不了濕婆性力的產物,轉而將它丟棄到恆河裡,恆河女神又用河水將它送到娑羅根達林中,在這裡誕生了是戰神鳩摩羅(Kumara,也稱為「室健陀」Skanda,或「迦希吉耶」 Kartikeya)。後來鳩摩羅果然殺死了妖魔多羅迦。
從濕婆和雪山神女結婚到戰神鳩摩羅出世,中間橫著一道明顯的裂痕,這就像把原本不連續的兩塊拼圖拼湊在一起銜接部位產生縫隙一樣。眾神費勁心機令濕婆和帕爾瓦蒂走到一起,但濕婆的孩子卻不是他和帕爾瓦蒂直接結合的產物。這種斷裂感說明了兩段故事最初是彼此獨立的。
此外,鳩摩羅出世的故事也複合了兩個神話母題。火神阿耆尼變成鴿子將濕婆的性力播種到仙人們的妻子體內,這個段落與中國神話里「天命玄鳥,降而生商」的故事相仿,屬於鳥類授孕母題。鳩摩羅轉移的過程則屬於漂流嬰的母題。
【濕婆全家福,鳩摩羅(右一)】
除了鳩摩羅,濕婆的孩子中還有一個更為著名的,那就是象頭神健尼薩(Ganesha)。關於健尼薩的身世又兩種不同的說法。
第一種說說法。帕爾瓦蒂因為從未哺育過孩子,所以母性的心愿一直得不到滿足,於是她請求濕婆賜給她一個孩子。濕婆卻只是撕下自己衣服的一角,遞給女神說:「你可以把它當做你的兒子,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女神起初以為濕婆是故意羞辱她,但是當她真的這樣做時,那塊布料卻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嬰兒。
獲得了孩子的帕爾瓦蒂十分開心,邀請了眾神前來看望她的兒子。但是來賓中有一位土星之主沙尼一直低著腦袋,不去看帕爾瓦蒂的孩子一眼。帕爾瓦蒂有點生氣的問沙尼為什麼看都不看他的兒子一眼。沙尼解釋說他受到自己妻子的詛咒,無論他看見誰,誰都會失去生命。帕爾瓦蒂不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非得叫沙尼看她的兒子一眼。沙尼只好勉為其難答應了。結果正如他所說,他只匆匆瞥了孩子一眼,孩子立刻身首分離。女神看見自己的孩子死了,當場哭的死去活來。她撿起孩子的頭一次又一次的往脖子上接,卻沒辦法接得上。
【雪山神女、濕婆、象頭神】
為了救活健尼薩,濕婆派自己的坐騎神牛南迪朝北走,把遇見的第一隻活物的頭砍回來。結果南迪在北邊遇上的第一頭活物就是眾神之王因陀羅的坐騎——白象羅婆陀,遂手起刀落砍下了白象的頭。白象垂死時發出的慘叫驚動了因陀羅,因陀羅立馬趕過來和南迪廝殺,可是敗在了南迪的手下。南迪提著白象的頭回去向濕婆復命。濕婆將象安在了健尼薩的身體上,健尼薩因此而復活了。
第二種說法,說濕婆常常在帕爾瓦蒂沐浴的時候誤闖入浴室,雖然二者是夫妻,但女神仍然很介意。所以她用泥巴捏成了一個孩子負責看門,不准任何神進入,這就是健尼薩。
當濕婆過來的時候,想要進入浴室。健尼薩阻擋住了濕婆,還攻擊濕婆。因此濕婆一怒之下砍掉了他的頭顱。後面的故事跟上一則傳說大同小異,濕婆為健尼薩接上了象頭,使他得以復生。
健尼薩復生以後,智慧女神賜給了他墨水和筆,健尼薩因此成為了學問之神,之後逐漸擴展成為商業之神和旅行者的保護神,他的坐騎是一隻老鼠。
【象頭神,健尼薩】
如果仔細觀察健尼薩的神像的話,會發現健尼薩一根象牙斷了一截。這是因為一次濕婆在睡覺的時候,持斧羅摩來拜訪濕婆,但健尼薩奉父親的命令在他休息時阻擋一切來客。結果又是因為看門的原因和持斧羅摩發生爭鬥。持斧羅摩將他的斧頭擲向健尼薩,這柄神斧是濕婆賜給持斧羅摩的,威力無窮,健尼薩不知,用象牙去抵擋,結果被砍斷了。
雪山神女的兇相
雪山神女和濕婆一樣,最初都是屬於非雅利安系統的神靈。早期雅利安經典吠陀、梵書和奧義書均不見對雪山神女的記載,直到兩大史詩里才談及。她還有兩個兇惡的化身分別為時母和難近母。
【難近母,雪山神女的兇相之一】
相傳,有一次阿修羅在順巴和尼順巴兩兄弟的帶領下打敗了眾天神。天神們逃到了恆河以北,剛好遇見了正要到恆河裡沐浴的雪山神女。聽到諸神說明了他們逃亡的緣由以後。雪山神女感到非常氣憤,從她的怒火中誕生了時母卡莉。卡莉渾身的皮膚黝黑,她的名字本身就代表「黑色」的意思,有四條手臂,脖子上掛著顱骨串成的項鍊,腰間圍著手臂串成的圍裙,形象非常恐怖。
這回輪到眾神向阿修羅發起挑戰了,有強大的卡莉女神打頭陣,眾神很開占到了上風。阿修羅在神族的猛烈攻勢下四散潰逃。然而,順巴和尼順巴兩兄弟派出了最強大的阿修羅拉克塔維迦來作戰。拉克塔維迦有一個非常棘手的本領,就是他落到地上的每一滴血都能夠立即化成一位武士投入戰鬥。這使得他在戰場上總是越挫越勇。眾神實在拿他沒有辦法,只好請卡莉女神親自與拉克塔維迦廝殺。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卡莉女神不但殺死了拉克塔維迦,並且吃掉了從他血液變化而來的所有士兵,並喝乾了他剩下的每一滴血。最後,女神還殺死了順巴和尼順巴兩兄弟。
【恐怖的女神卡莉手執阿修羅的頭顱,腳踩在丈夫濕婆的身上】
可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卡莉女神因為激戰了太久,已經殺紅了眼。雖然敵人早已敗逃,戰場上只剩下一堆屍體,但女神仍然殺氣騰騰的用腳跺著大地。大地發出劇烈的震動,眼看就要崩塌了。這時,濕婆躺到了女神腳下,用自己的身體阻擋卡莉的威力。當卡莉一腳踩在丈夫身上,她立刻清醒過來了,意識到自己所犯的錯誤,於是收起了可怕的力量,整個世界才重新獲得了安寧。
公元7-8世紀,在印度興起的坦陀羅派(又稱「性力派」)信仰的主神之一就是難近母。難近母是雪山神女的另一個憤怒化身,她同樣曾經幫助眾神剷除了難以對抗的惡魔。相傳難近母有十支手臂(或八支,或十八支),手中分別拿著濕婆神的三叉戟、毗濕奴的法螺與妙見天輪、風神伐由的弓、天帝因陀羅的金剛杵等各種武器,她的坐騎是獅子或老虎。坦陀羅派由於對男性架構的宗教感到失望,復興了上古社會的母神崇拜,認為女性的力量是宇宙的本原,所以將濕婆的妻子放在了最崇高的地位,而男性的濕婆則被置於從屬的地位。
【難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