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思考：如果凍結服貿

占領國會的學生聲言將擴大抗爭，並拉高訴求，要求服貿退回。這已不是程序正義的要求，而形同對馬英九政經路線全面否定。如果順著此藤摸瓜，民眾不妨思考一下：鬧出如此僵局，服貿協議不妨凍結一下，又會如何？

服貿如果凍結，其後的貨貿、爭端解決協議都將停頓，一開始的「早收清單」未必保得住，ECFA等於廢止了。對於逢中必反的人，這應是最希望爭取到的局面。回想當年蔡英文曾與馬英九為ECFA大辯論，但最後亦改口表示，若當選總統願對ECFA「概括承受」；民進黨縣市長陳菊、賴清德、蘇治芬，一個個都登陸推銷農產品。今天口口聲聲以「保護洗頭小妹」為由而反服貿的一方，如果面對昨天21日才在台南學甲召開的虱目魚契作外銷大陸說明會，雙方會如何交鋒？

反服貿的主題如果「擴大抗爭」，往前延伸到台灣加入WTO之前，也曾有過多次農民抗爭。如今台灣滿街便宜的進口蘋果、奇異果，本土生產的蓮霧，甚至最近價揚的芭樂，價格都超過進口蘋果；黃春明寫「蘋果的滋味」年代，國人對美國五爪蘋果的「嚮往」早已不復存在。2012年台灣蘭花外銷產值超過1.6億美元。從消費者和果農花農的角度，回想當年「車拚WTO」的口號，有人要繼續反WTO嗎？

凍結服貿，對金融、電子等產業的影響是不必說了，但反正這些行業已經被貼上了「政府圖利財團」的標籤。但目前陸客絡繹來台的景象也必將生變，到時候上街抗爭的，難道不會是鳳梨酥、面膜、各式土產、和相關旅遊業者？

如今「順水推舟」、乘勢反馬的民進黨，如果假想2016再次政黨輪替實現，在退回服貿的局面下，台灣跟各國簽FTA要如何推動？加入中國主導的RCEP當然不作此想，就連加入美國主導的TPP，不必擔心其他國家所估量的台灣形象嗎？就算嫻熟於國際經貿談判議題的蔡英文，或不管民進黨哪個「太陽」掌權，又將如何處理這個爛攤子？

抗議學生聲稱「不該由那些已經老了的政客決定我們的未來」，馬江團隊何必揹負此一罪名？此刻不妨以「凍結服貿」作為想像。

服貿協議的安全閥設計

在學生占據立法院事件中，「反服貿」口號朗朗上口，好像支持服貿就政治不正確了，其實有些質疑原本已經討論過，而且已經釐清，現在反而模糊了。在過去20場的服貿協議公聽會中，反對人士對於服貿協議的一項主要訴求，就是希望能夠逐條審查與逐條表決，主要理由有二個，一是他們認為協商的過程不透明，有黑箱作業之虞；另外是擔心某些產業的開放，會對台灣產生太大的影響，因此需要再經過逐項審查。

參加過公聽會的人都知道，經濟部曾經說明的非常清楚，政府在簽署經濟協議時有一套標準的溝通作業程序，包括與產業的溝通、與社會大眾的溝通及與立法院的溝通。而在這次簽署服貿協議的過程中，就是採取這一套程序。同樣的，去年6月與大陸簽署服貿協議之後，7月與紐西蘭簽署台紐經濟協議、11月與新加坡簽署台星經濟協議，採取的溝通過程是完全一樣的。然後，台紐與台星的協議很快就在立法院通過，沒有任何人反對。請問：有多少人了解這兩個協議的內容？其中降稅的商品有多少？其中是否包括服務業在內？相信知道內容的人很少，但是為什麼沒有人說這兩個協議是黑箱作業？而採取完全相同作業過程的服貿協議，為什麼就會被稱為是黑箱作業？明顯的，主要原因應該是敏感的兩岸關係。

其實，「對台灣產業的損害程度」應該是比較合理的擔心，亦即如果開放部分產業讓大陸企業進來投資，是否會有一些國內企業受到競爭而結束營業，從而導致失業。事實上，在服貿協議中，並沒有開放大陸勞工來台灣工作，當大陸企業來台灣投資時，反而會產生勞動需求，而帶來台灣的就業機會。但是，因為大陸企業來台灣投資以後，如果這家企業真的很有競爭力，不能排除會導致一些台灣企業結束營業。比方說，如果大陸有20家美容美髮業者來台灣投資，每家投資20萬美元，每家都聘了10位工作人員，因此他們在台灣創造了200個就業機會。但是另一方面，因為這20家陸資美容美髮店的出現，造成了他們附近的五家美髮業者關門，其中每家有五位員工，將導致25人失業。

從整體來看，美髮業的總就業量是增加的，因此對於美髮業其實是有利的，對於那些結束營業的業者而言，則是不利的。也就是這種可能的情況，政府才會編列 982億元的經濟自由化支援方案，來協助可能受害的產業或個人。一方面協助他們低利貸款，增加投資，提升競爭力；另一方面，也可以協助他們轉業訓練，或是延長失業給付。這種配套措施在簽署FTA（自由貿易協定）時，是一個很標準的作法，當年我們在加入WTO時，也曾編列1,000億的農業發展基金。

最後，兩岸簽署的服貿協議是依據WTO裡面的「一般服務業貿易總協定（GATS）」為基礎，然後再修正成雙方需要的最後版本。而在GATS的原始版本中，本來就對於未來雙方需要進行後續協商，或是修改條文時預作一些準備。比方說，如果有一些緊急且意外的情況出現時，一方可以隨時啟動緊急磋商機制（第8 條），來立即解決可能的問題。而在協議生效一年後，雙方可以對於協議進行檢視，看看對協議內容是否有需要修正（第19條）。而在協議生效三年後，一方可以單方面對於某些規定修改或是撤銷（第17條）。而如果雙方對於協議內容的解釋、實施和適用有不同看法，可以利用雙方的爭端解決機制來處理（第20條）。

現在很多國家都在看我國對於服貿協議的處理方式，萬一行政部門所通過的協議被立法部門否決，未來其他國家與台灣洽簽FTA的意願可能會受到影響。其實在過去20場的公聽會中，反對人士所提出的一些問題，在協議中都有解決的方法。因此，我們建議應該先讓此一協議生效，在實施一段時間之後，再來看看結果如何。因為協議中已經有很多安全閥的設計，國人對於服貿協議的內容其實不必擔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