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知識分子
The Last Intellectuals
作者:Russell Jacoby
譯者:傅達德
出版社:左岸文化
出版日期:2009年09月04日
ISBN:9789866723254
這樣一本早在1987年就已經出版,並用來探究當時美國(公眾)知識分子凋零問題的書,這樣一本早在1994年就曾被學者認為論點有問題的書,它是否還擁有被閱讀的必要性?或許依循Jacoby的論點所說,這些問題我們就留給校園中的某個學者去當專題論文,而在這裡,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來探討它。
這本書到底論了些什麼東西呢?關於此,薩依德在《知識分子論》(中文版)的109到111頁介紹得其實頗為清楚,或者,你走進書店拿起這本書,會看到封面上兩行細細的小字:「老一代的公眾知識分子已然凋零,新一代的知識分子卻不再需要廣大的公眾。他們幾乎全是大學教授。校園是他們的居所;同僚是他們的讀者;專題論文和學術刊物則是他們的媒體。」這大抵已陳述了這本書的重點,除了關於這個世代變化的原因:都市的開發造成波西米亞聚落的沒落,高速公路則將最後的波西米亞敲打族帶離了城市;大學的擴展帶給新的(尤其原本是窮困的)知識分子穩定收入的期待與渴望,而縱使是企圖以長征精神穿透體制的「校園新左派」,除了初期某些因激烈言論而遭到罷黜的知識分子外,後進者則溺陷(不管是自願或被迫)在學院所謂的專業化以及讓一般人感到艱澀難懂的學術寫作當中,從而失去了與公眾對話的能力(或者,公眾已不把他們的話語當一回事!)
Jacoby這些論點或許對,或許不對,見人見智吧!比如說,認為大學教授理應擔負起(公眾)知識分子的角色,這樣的前提是否期許太多呢?進入校園的這些人會不會本來就只是為了一份職業,正如同運動神經發達的人選擇當運動員一樣,會唸書的就選擇當教授?當然,教授們的確享有較高的社會地位,不少教授「在學術上」的成就也不容抹煞,但如果Jacoby執意從中找尋公眾知識分子,會不會其實是與一般的人一樣,先行陷入「知識=學位」的框架當中呢?
然而大學教授該做些什麼並非我們所要在意的事。事實上,這本書應該要讓我們感興趣的,是(公眾)知識分子形成的條件:如果,從Jacoby的觀點中,波西米亞聚落是滋生(公眾)知識分子的所在,那麼,這樣的聚落在現代還有存在的可能嗎?而另一個問題則是:如果,「穿透體制的長征」是失敗的模式,那麼,在這個時代,自認為是(左派)知識分子的人還有什麼方式,可以來達成他們所期許的社會改造(或是革命)?
可為何這些人的努力同樣無法如Jacoby所提及的那個年代的那些知識分子一樣,得到普遍公眾的持續回應,進而匯集成一股力量?在現今消費社會的資本主義型態,讓所有的議題有如煙火般的瞬間綻放與滅熄,嚴肅的議題只能在媒體與網路上快閃。但這是否也是讓(公眾)知識分子消失的原因之一呢?我想它可以給大家當作另一個思考的參考。
不過明顯的是,一旦失去聚落的可能性,這些波西米亞的「後裔們」就可能成為所謂的「敲打族」。至於校園中的(左翼)知識分子─如果我們相信他們還存在,應該還是要回到如何與公眾對話的這個議題。對此,薩依德提出了一個以「業餘」對抗「專業」的想法,其中的重點則在於要以什麼態度來面對「威權。但首要的是知識分子如何放棄自身所附帶的「威權」,而回到一種以一般公眾所能理解的話語來陳述他們的意見。
孔子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其中,「傳道」應該是(左翼)知識分子想做的事;「授業」是校園中的知識分子正在做的事;而「解惑」,那是該做的事。可唯一的問題是,所謂的「解惑」究竟是來自於「相信我,這是我的專業」,還是「你不懂?那我再淺顯一點,換個說法…」,而這二者之間,似乎便是存在關於「威權」的差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