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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現實
2025/03/30 12:50 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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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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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兩邊站, 可可疊羅漢
I Have A Dream
職場現實
雨，從昨天深夜就開始下了。早晨出門上班，風強雨驟，氣溫滿低的。汽車行駛在濕漉漉的路上。我在聆聽「Long Journey Home」，都是愛爾蘭的歌和曲；有點淒涼憂傷的旋律，倒也很適合這樣的天氣了。
早上教了一個半小時的課之後，我讓學生休息十五分鐘。我走出教室，看到阿郎索在我的教室旁等著，就在碧潔的辦公室外頭。
「跟碧潔有 meeting 嗎？」我問。
「是。」阿郎索答。
我和他聊了幾句，就去 Break Room 拿點水果。
午休時，我問老闆想要到哪兒吃中飯？她說外面下著雨，而且下午一點半她在總部有個會議，所以我們就到隔壁的餐廳吃中飯好了。我們也邀了碧潔一起去。老闆給了我一張餐券，算是她請客了。
暫時離開辦公室，免得煩心，這是我們所需要的。我們時常離開辦公室，到外頭去吃中飯，就是不想整天都待在辦公大樓裡。我們邊吃邊聊，放鬆一下心情。
吃過飯，老闆匆匆趕去開會，我回到教室，碧潔回去她的辦公室。
下午四點半教完課，我的心情有點鬆懈下來。星期五嘛，就等著過週末了。我從教室回到辦公室，打開電子信箱，一大堆信件等著我開啟和閱讀。我看到其中的一封是碧潔傳過來的，標題是：「阿郎索已離職，請將他的名字，從你的收信人名單裡刪除」。
我吃了一驚！我看到辛蒂剛好就在附近，因此忍不住問她，知不知道阿郎索被解僱之事？她顯然還沒看到電子郵件，滿頭霧水的望著我。我說，妳去看看妳的電子郵件，就會知道我在說的是什麼了。
阿郎索辦公室的文件和物品都還在原處。我想，他一定是早上在與碧潔的會議時，被碧潔告知他被解僱的事情的。
因為我們是資訊部門，為了避免電腦資訊被惡意破壞，人員被解僱都是毫無預警的。當阿郎索被告知解僱的消息時，他一定是被安全人員護送走出大樓，而不會被允許回到他辦公室，去整理他的私人物品的。
阿郎索跟我認識好多年了。他是在我跟碧潔之後，加入我們部門的，算是很資深的一員了。我們曾經時常一起出去吃中飯。有一段時間，他請調成功，到公司內部的另一個單位當經理。
幹了幾年後，沒想到那個小單位被裁撤掉，因此他的經理職位自然就不存在了。
我基於過去跟他是老同事和老朋友的情誼，忍不住對老闆提到，阿郎索即將被資遣之事，問她是否幫得了忙？老闆同意幫忙，設法在我們的部門增設了一個職缺，好讓他回來，就在碧潔的手下工作。
碧潔是在阿郎索離開我們這裡，去就任經理的一兩年以後，才升職當經理的。比碧潔先當經理的阿郎索，失去了經理的職位，如今卻成了以前老同事的部屬。不知這樣是否造成了彼此心中的疙瘩？以前的情誼好像都不存在了。表面上彼此都客客氣氣的，但兩人的關係，實際上卻是暗潮洶湧，越來越緊張。我跟兩人都熟，也沒法多說些什麼。
沒想到，今天卻是阿郎索在此上班的最後一天。
我在這公司上班的這些年，起碼看到二、三十人遭遇到類似的方式被解僱了。每次發生這種事情，都讓我心裡很難過，一直到現在都沒法適應。幾乎每次都是我剛與這個人熟識起來，他或她就被解僱了。印象比較深刻有幾個人。
第一個是朵莉絲。她是我們單位的資訊訓練助理。那是我剛到這個公司上班的時候。同單位的其他同事都不太友善，她是唯一會主動的來找我，不時問我需不需要幫忙的人。
在我剛開始上班的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五，沒想到她會到我的辦公室來向我道別。我原以為她週五要先提早下班去度週末。所以我說：「祝妳有個愉快的週末，那麼，我們就下星期一見了。」
她說，不，不，今天是她上班的最後一天，因為她剛被解僱了。
對我而言，這可說是我到這個公司上班的第一個震撼教育了。我認清了，在職場上是無情的，是沒有保障的，隨時都有可能被解僱而失業。
有一個中午，碧潔從一樓的大禮堂打電話到十樓給我，說那兒有許多美食，叫我下去享用。我要下樓時，看見泰莉蹲在那兒整理抽屜裡的東西，有個我不認識的男人靠在門邊等她。我說：「泰莉，大禮堂有好康的，跟我一起下樓去吃午飯吧！」
她沒有回答，這很反常。我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她一向是活潑健談，跟我也很熱絡的。
我到一樓吃過飯，回到辦公室，發現泰莉的辦公室已經清空了。原來她已經被解僱了。原來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收拾東西，而在門邊的那個男人，就是人事室派來監督她，並且要護送她走出大樓的人。
史德芬妮被解僱之事，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她年輕而且很高（一米八十三），和我處得很好，每天午飯前，她都跟我出去運動（繞著辦公大樓附近的園地，快走三十分鐘，約三公里）。我們邊走，邊聊天，邊欣賞路邊的花草、蝴蝶、鳥雀和松鼠。
那個禮拜四的傍晚，我要趕到州立的技藝專科學校，去教夜間的課（兼課賺外快）。離開辦公室時，我看到史德芬妮正在忙，所以便對她說：「明天見囉！」她也笑著說，明天見。
第二天我到辦公室，吃驚的看到她的辦公室，已經空下來了。原來那天傍晚，就在我離開辦公室後，她就被告知，她已被公司解僱的消息。
知道她被解僱後，我很為她擔心，因為我知道她才剛買了一棟新房子（她曾在午休的時間，帶我去看她的新房子），如今頓然失業了，找工作又不容易，她有沒有辦法繼續付房貸的分期付款呢？
我找了一個週末去看她，知道她把房子分租給朋友，暫時還能付得起 payment。這樣我才比較放心的離去，而她看到我去關懷她，也滿感動的。
郝爾德被解僱也讓我很吃驚。他在我兼課的州立的技藝專科學校提早退休後，到我這個單位來上班（當約聘人員）。他人很隨和，常跟我一起出去吃中飯。有一天下午三點半，我離開辦公大樓，要到中學去接我的小孩（他們放學了要回家）。我看到郝爾德，便對他說：「待會兒見。」
我從學校接了放學的小孩，送他們回家後，趕回辦公室，那時已是下午四點半了。我吃驚的發現，郝爾德的辦公室已是「人去樓空」了。
過了好多個月，我在中國餐館吃中飯，無意間看到郝爾德也進來用餐。我趕過去跟他打招呼。我說：「你離職的時候，我竟連跟你道別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抱歉。」
於是他告訴了我當天的情形。他說，在我離開辦公大樓不久，一個資訊人事室的人，從一樓大廳打電話給他，要他到樓下一談。他到了一樓大廳，那個人說：「公司不需要你的服務了。」
他說：「那我回到二樓去拿我的私人物品。」
人事室的人說：「請你現在就離開這個辦公大樓。你的私人物品會有人整理，並會送去給你。」
在公司上班的這些經歷，使我格外想念在大學和專科學校教書的歲月。同事間感情深厚，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常和江妮在校園裡一起散步，走它個一兩小時是常事。天氣好的時候，她還會帶我去她喜歡的餐館吃午餐。
我也不覺想起剛到這公司上班時，在新進人員訓練那一天，一位人事室經理說：「你們都忘了所謂的『永久職（permanent position） 』 吧！我們這裡沒有這種職位。我們有的只是『常規職位（regular position』）。什麼叫做『regular position』 呢？那就是，你可以隨時辭職，不需要任何理由；同樣的，公司也可以隨時解僱（ fire ）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唉，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現實吧！
職場現實 https://old.ksnews.com.tw/wp-content/uploads/2025/03/20250330001.pdf
(2024-03-30 於更生日報副刊)
【附記】
回想起來，在美國上班，職場真的是很殘酷的，尤其是在私人公司。自我進入那個公司，直到我退休，我是唯一按照自己的規劃，在能夠領取全額社會福利金以後，自己才決定退休的。在我的部門的其他人，從普通職員到經理和處長，竟沒有一個人全身而退，不是被解僱、開除，就是被迫主動離職，或是被迫未屆齡而提早「退休」。想到我是唯一安全下莊的人，我怎能不感慨萬千呢？在文中提到的碧潔和我的老闆，就是被迫於情勢，而提早退休的。我也在州立大學、州立技藝專科學校教過書，也在州政府當過系統程式設計師。在公家機構我也看到一些被解僱的人員，但是我感覺是相對的比較溫和有情感些，不過，如果表現太差，尤其是在景氣不好，經濟太差而裁減預算，必須裁員時，那些人就逃不了而被「開」了。但不管如何，我們活在這個世上，我們還是要保持樂觀，要努力，要維持自己人生的夢想才好。
這篇文章刊出時，距離文稿寄出的日期，約四個月。
引用網址：https://city.udn.com/forum/trackback.jsp?no=62720&aid=7249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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