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在即

燕詩      白居易 梁上有雙燕，翩翩雄與雌。銜泥兩椽間，一巢生四兒。 四兒日夜長，索食聲孜孜。青蟲不易捕，黃口無飽期。 觜爪雖欲敝，心力不知疲。須臾十來往，猶恐巢中饑。 辛勤三十日，母瘦雛漸肥。喃喃教言語，一一刷毛衣。 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樹枝。舉翅不回顧，隨風四散飛。 雌雄空中鳴，聲盡呼不歸。卻入空巢裡，啁啾終夜悲。 燕燕爾勿悲，爾當返自思。思爾為雛日，高飛背母時。 當時父母念，今日爾應知！ 前一陣子一雙笨鳥在我家屋簷的水槽上築巢，結果是每有風雨，牠築巢的枝葉就散落一地，有一回還有一隻雛鳥被強風豪雨連巢一起括了下來，摔死在地上，小孩看了有點不忍又不敢去善後處理，老妻只好叫我這苦命的老人去收拾殘局，我拿了個塑膠袋把鳥屍裹好，連同鳥巢一同放入垃圾袋中，算是完了一件功德。 後來這雙笨鳥打起我家抽油煙機通風管的主意，竟在裡面裡築巢，我真擔心牠把通風管給堵了。當年設計那根通風管的時候，為防雨水逆流而回，故意將排煙管向出口微微傾斜。有一天回家看到排煙管出口下摔了一個蛋，想一定是那隻母鳥沒有把蛋下正在巢裡，所以蛋便沿著傾的排煙管滾下。後來有一天回家看到一隻淺藍色的鳥蛋，就在排煙管口，雖未摔下來，但已岌岌可危，未幾再到院子裡的時候，卻已看到地下一灘蛋漿及一顆摔碎了的蛋殼！ 有一天小毛頭告訴我，只要我們一開門，那隻母鳥就會跑百米衝刺般，自管內快步衝出，一到管口便展翅飛到對面鄰居的屋頂上，他叫我從後門輕輕開門出去，走到通風管下，然後他便故作聲響地從前門開門，果然聽到管內咚咚的快步聲，接著一隻全身鳥黑，只有翼下有一點白的鳥哥(我們那裡叫的名稱)便自通風管一衝而出，真的很神奇。 又過了好一陣子，靜下來聽到雛鳥的叫聲自通風管內傳出，並常見雌雄雙鳥輪轉的叼蟲兒回巢，有一天小毛頭拿了小桌子再疊上椅子，拿著傻瓜相機高舉單手往內拍，拍到了兩隻可愛的雛鳥。 黃口無飽期 如是者又過了一陣子，有一天才回到家門，老妻便滔滔的說，她今天出外回來看見一隻羽毛未豐的雛鳥死在通風管下不遠的地方，是小毛頭幫忙處理鳥屍。心想一定是其中一隻雛鳥自行爬到管口掉了下來，在夏天的烈日之下，當然不能幸存！ 又過了兩天，其中一過小毛頭出外時發現一隻雛鳥鑽在室外鞋櫃的夾縫中鳴叫，牠父母則在鄰居屋頂上吱吱喳喳地嚷著，他因要趕著外出，打電話問我怎辦，那時我正在上班途中的船上，便著他把另一個小毛頭叫起床，然後打電話給我，我再教他如何處理。 當另一個毛頭來電，我便叫他把鞋櫃移開，用手抓起雛鳥，把牠放進後院的塑膠水桶中，桶底墊一張報紙，然後放在通風管口下，看母鳥會否來餵食。他弄好後打電話給我，謂母鳥在那裡嚷嚷，沒有下去餵食，而那隻雛鳥身上很多小小的微生物在身上爬，他抓完牠後覺得身體很癢。我命他趕快去洗澡，洗完澡再去觀察母鳥有否餵食。 未幾小毛頭又來電謂，隔壁菲傭幫忙把雛鳥放回通風管去，然後母鳥便回巢，過不久，他再出來看，發現母鳥已不在，也聽不見雛鳥的叫聲，他說鳥兒可能搬家了。 回家後我親自拿了小桌子疊椅子，伸長脖子向管內望，竟空空如也，連巢也沒有了，真的搬家了，但我很納悶，牠是怎樣把雛鳥叼走的，按體積重量比，牠是不太可能叼走雛鳥的，毛頭說可能雌雄雙鳥合力叼走罷，也只好這麼假設了。 斯鳥獨憔悴 因小時候曾經養過一隻鳥哥，是二姐見母鳥出入一個山壁的泥洞，於是爬上山壁，探手進泥洞中抓回來的，那時雛鳥遍體通紅，連毛都未長。那隻鳥哥後來長大了，陪著我們過了兩年，跟隨我們到田裡，飛來飛去，有時會站到我們的肩膀上，非常可愛，很來母親嫌牠一整天吵個不停，我們又常為照顧牠而爭吵，於是就以十元賣給了豬販子，使我們傷心了好一陣子！ 這次為了營救這隻雛鳥，令我憶起兒時在田間伴我的那隻鳥哥。             yaduo 《同時在「眾說紛飛外」發表》 夕陽簫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