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雨 Jay的婆婆 黑娃 泡桐 傑玉 葳葳百合 OZ & SUSAN 月鑫 mushiner 楊梅一老仙
more...
那年的除夕 那年的除夕﹐像往年一樣﹐我們都回鄉下的祖父家過年。 在廚房裡﹐蒸氣瀰漫。婆婆﹑姑姑﹑伯母和媽媽在忙著做菜﹑煮雞鴨魚肉和蒸年糕。 唸小學五年級的我﹐走到那好大的廚房﹐聞著肉類和年糕在熱氣騰騰中混合的香味﹐ 感受那種節慶的忙碌和喜氣。我看到同樣是唸初中三年級的哥哥和堂哥﹐在廚房堆 柴火的地方也正忙著。他們將一些破布塞進跟手臂一般長的竹竿裡。 我問他們在幹什麼﹖但他們都不理我。我一直問﹐哥哥終於不耐煩的說他們晚上要 到街上看電影。 我一聽到要去看電影﹐也吵著要跟他們去。他們不讓我跟﹐所以我一直吵著說﹕ 「讓我去啦﹗讓我去啦﹗」 在廚房裡忙的大人被吵煩了﹐於是婆婆說﹕「哎﹐你們這兩個大的﹐就讓弟弟跟嘛﹗」 哥哥和堂哥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可以讓我跟。他們塞進竹筒裡的破布原來已浸濕 了煤油﹐說是晚上在街上看完電影﹐走回家時﹐在漆黑的鄉間小路上﹐可以當火把 用來照明的。 吃過晚飯﹐另外兩個唸高工的大堂哥拿著還沒點火的燈籠﹐領先走出老家。哥哥和 小堂哥也拿著尚未點火的竹筒火把走出來。我趕緊跟着他們走在佈滿石子的泥土路 上。路面高低起伏﹐在夜幕逐漸下垂中﹐仍隱約可以辨認。 我們一腳高一腳低的走著。兩個大堂哥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開始說起鬼故事來。 他們越說越起勁﹐我越聽越怕﹐就邊走邊擠在他們四人中間。 「害怕啦﹖」哥哥說﹕「早不是叫你不要跟的嗎﹖」 我們走了四﹑五十分鐘﹐到了大成路的楊梅戲院看一部西部片。片名已經不記得了。 看完電影﹐走出電影院﹐才發現外面下著傾盆大雨。我們既沒帶雨傘也沒有帶雨衣﹐ 這可怎麼辦﹖觀眾都走光了。我們也不能光站在外頭等﹐所以我們只好走進雨中﹐ 往老家的方向走。 兩個大堂哥拿的燈籠有玻璃罩﹐勉強可以照路﹐只是光幅有限﹐哥哥和小堂哥拿的 火把可就不太管用﹐點著後不久﹐就被雨淋濕而熄火。鄉間小路的兩旁﹐是農人用 來引水灌溉田地的水流。拿著火把的哥哥一不小心﹐就掉進了小溪流裡。兩個大堂 哥趕緊把他拉起來。 其實掉進水裡或沒掉進水裡也沒什麼差別﹐因為我們每個人都全身濕透了。 這樣摸索著回到老家﹐已過午夜﹐正廳的大門已經關閉上鎖了。照習俗﹐除夕已過﹐ 年初一是要在清晨﹐等到了選定的吉時﹐家人上香祭祖以後﹐才由最年長的伯公開 啟大門的。 我們在外面又濕又冷﹐總不能就這樣站在外頭耗到天亮。於是哥哥和堂兄們都口徑 一致的要我叫門。 我說我不要﹐因為我若去叫門﹐挨罵的一定是我。 他們對我威迫利誘。說什麼我如叫門﹐以後他們外出就讓我跟啦﹐否則別想﹔又說 我年紀最小﹐不會被罵的啦﹔還說大年初一﹐大人即使生氣﹐也不會罵人的啦﹐等 等等等。反正他們就非要我去叫門不可。我勢單力薄﹐年紀最小﹐不得不勉為其難﹐ 鼓起勇氣﹐去拍著窗戶叫門。 婆婆亮起燈火﹐才發現我們幾個沒在午夜前回到家。 老家是個很大的三合院。面對正廳右邊的那棟是祖父的幾個房間﹐左邊的那排則是 屬於伯公的房間。因為正廳的大門要到清晨的吉時才能開啟﹐所以現在只能採取變 通的辦法。在正廳左後方﹐那兒有個小側門﹐可以通到伯公的廚房。婆婆去打開那 個後門﹐讓我們進來。 大堂哥的房間只和廚房隔了幾個房間﹐所以我們從後門一進來﹐就擠到他的房間。 換下濕透的衣服後﹐大家坐在床上和椅子上。大堂哥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煙﹐除了我 之外﹐每人發一支。第一次抽煙的哥哥和小堂哥在吸進一口煙後就一直在咳嗽﹐但 是他們還是不肯放棄。房間裡頓時煙霧瀰漫。那位交女友很老道的大堂哥開始大吹 他交女友的技巧和心得。哥哥和小堂哥聽著顯出一幅心嚮往之的神態。在他們七嘴 八舌的說著說著﹐突然發現不宜讓我待在那兒﹐所以他們又異口同聲的要我離開 那個房間﹐回到祖父那兒的一個大房間去睡。 我說我不要一個人走過大廳去那個大房間﹐我說我一個人會害怕啦。 他們又對我威脅利誘起來﹐堅持我非離開那個房間不可﹐完全不顧念我叫門的功 勞。我勢單力薄﹐年紀最小﹐敵不過他們﹐只好委委屈屈的離去了﹐這樣他們就 可放膽的偷抽煙談女孩子﹐不怕有人打小報告了。 許多年過去了﹐有一次在過年前跟住在佛羅里達州的小堂哥談起往事﹐沒想到他也 說﹐跟我一樣﹐那也是他最難忘的一個除夕呢﹗ (01/18/2007)
本城市首頁
等級：8
